第二百四十章 喪氣之人精明之人投降主義
重岩慢慢轉過身來。
靈異客還背對他，不做稍稍動作。
“你們不會成功的。”重岩這樣說，“你一個人沒法撐起全球的變革，你畢竟隻是人，而不是神。”
“投降主義者總是能找出這樣那樣的理由說服自己，這番話你究竟是在對我說，還是對你自己說？現在你身上的氣魄還剩幾成？你再不想明白，就必輸無疑了。”
“……我早已經知道，這次的比鬥絕勝不過你，我還當這是一出好戲，要盡力演完才肯退場。”重岩輕輕撫摸機體脖頸處的裂痕，“古人雲，攻心為上，誠不我欺。你我的格局便差了許多，我輸給你，並不算是意外，哪怕你沒有這樣的實力，我也勝不過你的。”
“你若回心轉意，民聯體永遠敞開大門，但總有些話要說在前頭，你已有的罪行，不會就此了結，你非法所得的資產，也不可保留一分。”
“那，既然如此，我明白了。”重岩說完這句話，便將手中刀盾拋下，轟隆砸在地上，倒像是放下兩堵閘門了。
“你是自己來，還是要我們去接你？”
“我自己會來。”等他把這句話也說完，就徹底沒了聲息，頭顱低垂，顯然是退出鏈接了。
這下大家夥兒都發出慶賀的歡呼。
民聯體正是在這一天，占領了鼓山的糧食基地，也正是這一天夜裏，大家終於吃上了一回稻飯，這是鼓山封閉以後，難得的一餐了。當時邊寧和一眾互助會的同學去糧倉憑票領糧，就看到一輛輛大車呼嘯往來，四處是喜氣洋洋的人群，家家戶戶炊煙飄出濃濃米香，也有端著碗在街道上刨飯的，穿汗衫的男人們，在傍晚陽光灑滿的街道上曬小腿。
一中的食堂總算是開了鍋，往常大家隻需拿著衝泡粉去熱水間兌一兌便能開飯，這下要在食堂大排長龍，也是許久沒有的事情了。幾個相熟的同學都說，以往覺得食堂排隊真是等死人，一段時間沒排隊了，反而還想呢。
愈是等得心急，愈是吃得香甜。
還有個男生吃到一半忽然哭出聲來，問他怎麽回事，他就說：這頓吃完，又得喝糊糊，我難過還不行嘛！
他一哭，有人笑，也有人悲，是想起那兩個犧牲的同學了，他們大好青春就這樣埋葬在鼓山，是在最惶急，最無助的時候死的，他們還能不能知道，鼓山的一切都在好起來呢？
當天晚上八點的時候，領袖又通過廣播做了一份報告，關於鼓山形勢的轉變，以及未來民聯體工作重心的轉移。
毫無疑問的是，公司已經陷入徹底的絕境，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囤積的物資是一天天少下去，能源、糧食、生產原料，大量都投入到義體生產裏，看似實力強大，實則累贅臃腫，因為真正懂得如何戰鬥的是極少數。在主管死後，公司內部也出現了派係分裂。
重岩是投降了，但不是他一個人來的，他帶了六百多人一起加入了民聯體。
同時他還帶來了公司的情報。
“主管退出鏈接後，銷售部部長就發瘋了，他一直說不吉利，上一任部長叫田也，死得也很離奇。現任這個來鼓山沒多久，和自己的妻子女兒分居兩地。估計是受不了這種折磨，前不久上吊自殺的。安全部統管公司事務，之前主管把其餘幾家大公司都掌控住，現在他一死，重工聯合第一個就不配合，他們手頭義體多，第一時間就不服黑島科技的管束，後來是鐵騎出手，把重工聯合的地方代理人給殺了。公司裏現在是他們四個人說了算了。”
當初榮絨來鼓山，這座不起眼的小城一下就多了許多新玩意，天上那麽多無人機，街道新裝設許多的監控探頭，治安又大大變好。再後來，因為出了那檔子事兒，黑島科技又派來五位超極限義體操作員，這五個人，一旦配備上超量級義體，放在近代足以滅國，放在現代也可以輕易主導戰爭的走向。
單兵核武器級別的戰鬥力，都用來保護榮絨了，可如今，也依舊沒能保得住。
重岩投降，公司那兒還剩下四個，分別代號為堅壁、鐵騎、霜流、夜鬼。當初邊寧和他們五人交戰，是憑借異能才獲勝的，如今讓他回到當時再打一場，仍舊得使用異能。
這五人，邊寧其實是早就見過麵的，當初他和公司簽了合約，就有他們幾人來評判他的搏擊技巧。本來不出意外的話，他是要認那個代號堅壁的操作員為師傅的。假使邊寧沒有走上如今的道路，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在公司安全部任職，然後跟在超限義體後麵去第二第三世界“見世麵”了。
重岩自己交待的便是這樣，他和堅壁是中洲出身，剩下三人都算是異鄉人。公司在第二第三世界遇到什麽麻煩了，那三人常被派去解決麻煩，而他們也格外賣力。
東南西北四個分區裏，剩下那四人是各占一處的，都在中心帶，到時候如果要打進去，他們必然是最大的阻礙。
“其實如果不著急的話，再過半年，公司的後備能源就會耗盡，光靠太陽能發電不足夠支撐超量級義體的活動，到時候要擒拿他們就很方便了。”
再過半年，公司裏還剩多少人都難說，這些精明的，真到了難挨的時候，自己會跑出來的，還免不了要粉飾幾句。實則是最沒骨氣的人。
重岩自己也曾是公司的重要職員，一反叛過來，馬上把知道的全盤托出，他自稱是想免去一些責罰。
因為許多殺戮是他作為雇傭軍人犯下的，相關資料檔案許多是封存、銷毀了，他自己不說，沒人知道。所以想要審判他，是不那麽簡單的。暫時他是被關在牢裏。他又說能幫助民聯體這邊訓練義體戰士，於是白天就出來工作，晚上還是被押送回牢房裏住著。
他現在的樣子倒是十分配合的，還主動要了許多自由派的書籍去看，分明是年富力強的階段，日子過得像個小老頭一樣消沉，平時走路都是背著手，低著頭，生怕見著太陽的樣子。
這便是氣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