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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第三百〇二章 超越時空

  灰熊棲居的洞窟,入口寬闊,一個向下的斜坡,洞底狹窄,大約是畚箕型。成然升起的小火堆在洞窟中段凹處,既避免了風吹,也能保證氣體的流通。


  成然溫婉地笑了笑,“如果你不來,我已準備吃晚餐了。”她的晚餐是熊肉。


  既定的曆史走向是成然在失蹤一年後出現在北通湖勞改基地東南偏東九百九十七公裏,雙湖大草原北部的伊木區第四民自社,在當地休整了一天後繼續向南前進,飛快地消失在民聯體的監控範圍裏,直到又五個月後回到大都,向人民派中央實名舉報北通湖管理層集體叛變為資產階級份子。


  這段堪稱傳奇的人生經曆後來也被她寫成回憶錄出版,年輕人是拜讀過的,尤其是對她出逃的第一夜相關的文字記憶猶新。


  “……傍晚極快地來襲了,太陽在我背後不多時就被茫茫雪地吃了進去,林子間的地平線隻噴出一些慘烈的血,染紅了雲霧,封凍的北通湖繚繞著淒寒的空氣,環顧四周,雪地發出灰藍的光,周圍樺樹斑駁的皮就像無數顆眼珠一樣閃著惡意……從早晨開始,雪一直斷斷續續,從這些禿頹的樹木枝幹間稀疏地滴下,覆蓋我來時的腳步,雪地蒸騰出一種龐然大物的惡意,我聽見某處有緩慢粗沉的呼吸,於是將手槍捏在掌心,一步步走到聲音的源頭,原來是一隻冬眠的熊,皮毛肮髒,洞穴堆積糞便和一些殘破的骨渣,空氣又冷又臭,像浸泡了毒汁的鐵鉤一樣鉤住肺和胃。它似乎要醒過來,我趁早給了它一槍,當時並未死透,在原地掙紮了大約四十數秒。”


  成然很樂觀地笑了笑,“看來這本書沒有機會寫了。”


  年輕人慢慢地點頭,“看來是的,但不用擔心,我們超時空革命委員會已經將重要的曆史資料整理歸檔,包括您的全部著作。”


  “你們還有一個組織?”


  “是的,繼承邊寧領袖的理論思想和革命意誌,我們將扭轉民聯體的曆史,使其真正成為一個烏托邦。”


  成然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我猜邊寧肯定不會認同你。他是個專斷的人。”


  年輕人沒有動搖,“他雖然一直都是我們的榜樣,但我們並不永遠都在同一條戰線上。”


  “嗬啊,我本來想勸你兩句,不過對你說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看得出來,你是已經有信念的人。隻是你要明白,任何革命都意味著犧牲與未知的危險,不隻是自己和敵人,更有無數的人民。”


  “我從不代表人民。我也隻是人民的一員,我要做的是反抗不公,這沒有什麽道理好講的。”


  成然凝視著年輕人的臉頰,一樣的堅定和冷漠。世上有兩種鐵石心腸,一種是好的,一種是壞的,一種裝著同胞的血肉,永遠對營養孜孜以求,不顧一切要變得龐大,一種裝著滾燙的炭火,永遠是小小的一個,質樸的外表,摸上去是滾燙的,有時也把自己灼傷。也隻有鐵石一樣的心腸可以忍受這樣的炙烤,永遠保衛星火。


  “真像。”


  年輕人露出不解的神情。


  “像鼓山時代的黑旗軍。”成然懷念地凝望火堆,“那時候隻有最熱忱的人才能加入黑旗軍,每一個都很傑出,他們是人民的戍衛者。你們那個時代的人,肯定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出現過這樣一群人。”


  “我們那個時候已經沒有黑旗軍了。”


  成然愣怔了一會兒,不自覺地悲歎,勉強表示同意,“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年輕人找到她正是為了阻止人民派的變質,他需要成然來解釋榮絨身上發生的一切,她是如何從讓寡頭喪膽的民聯之劍,一步步腐化墮落,成為最惡毒冷酷的叛徒。真相模糊在曆史中,後世的資料對此隻能簡單解釋為體製和謬誤對個人的扭曲,但這卻與鼓山時代的資料相悖,榮絨在曆史上是被稱讚為意誌最堅定的革命者,她出身就是大資產者,卻能背叛自己的階級,成為自由派發展曆程裏重要的導師,並且為戰爭勝利做出不可磨滅的貢獻。這樣的一個人,掌握了真理的人,怎會輕易地被體製改變,隻有可能是她改變體製。


  年輕人正是來找真相的。


  成然對他的想法仍有些疑問,“你是想靠改變一個人的想法來改變曆史嗎?不覺得這樣有些兒戲嗎?”


  年輕人卻有自己的說法,“根據我導師的理論,為了防止世界線的劇烈變動,我們超時空幹涉力量應當盡可能隻改動最微小的變量。”


  成然皺眉回憶了一會兒,“我記得,有一個時空悖論。似乎叫祖父悖論,總之,你這樣改變曆史,難道不會讓你消失在未來嗎?”


  祖父悖論是個很有趣的說法,一個人穿越到過去殺死自己年輕時候的祖父,那麽他就不可能出生,而一個不可能出生的人又怎麽可能殺死過去的人呢。同樣的,曆史的變量往往在後世造成劇烈的震蕩,年輕人的行為可能導致自己的祖輩意外死亡,或是導致他無法出生,就算不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就比如成然的書籍《漠北回憶錄》,如今成然是不可能再寫出這本書,哪怕要寫也會全然不同,那麽年輕人記憶裏的書籍內容應當是從來不存在的,可他卻依舊可以當場背誦一部分段落,這也是一個悖論。人不可能記住一本不曾存在過的書籍。


  “這把傘保護了我,免受時空效應的影響。”年輕人向成然展示了手裏的雨傘,這是一把樣式古老的傘,黑色傘骨,黑色傘麵,看不出是什麽材質做的,有金屬的反光。“我的導師考慮到時空儀的後果,所以也設計了這把庇護傘,隻要身處傘下,哪怕在真實曆史中我已經死去,但依舊可以繼續活動。”


  “所以你是被困在傘下了。”


  “我不會用困這個詞,您的思路與眾不同。”


  “寫文章的人總是對自由很敏感。”


  “您是她的同居對象,一定對她的變化了如指掌。”


  成然回憶起榮絨,“她是個簡單又複雜的人,最開始隻是一個天真自負而淘氣的女孩,而她的改變似乎從沒有出於自願,命運強迫她走上如今的道路,這裏麵,邊寧是要負責的。在鼓山時期,她從公司勢力中叛逃過來,就一直是以學生的身份活動,直到鼓山戰爭勝利前夕,她被征召陪同靈異客進行一項危險的任務,也就是在這次任務之後,她變了一個人。那時候的她隻是冷淡,可如今她叫我十分害怕。這說法或許太主觀了,不過我斷定她一定是又一次經曆了某項重要的行動。可憐的人,我親愛的榮絨,她這一輩子都沒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年輕人對這個說法表示驚奇,因為與他知曉的任何記載都截然不同。如此看來,榮絨身上的曆史濾鏡比想象中厚得多。


  成然歎了一口氣,“我大約是直到那次任務的時間的,因為我也間接地參與過,如果你感興趣,我們可以慢慢說,但我現在又累又餓,實在沒有力氣了。”


  年輕人懇求她,“加入我們吧。未來的人民需要您。”


  長久的沉默,夜晚的火堆在雪地上投下橘紅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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