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眼前模糊的光亮
韓若也發現，莫老爺子似乎有些“重女輕男”。
這是韓若在莫家這麽久，相處之中才慢慢發現的事情。
從前她一直以為像莫家這樣的家族，有那麽大的一個公司要繼承，莫老爺子這樣不苟言笑的長輩肯定都希望家族人丁興旺，延續香火，有人發揚莫家的事業，所以一定免不了的會喜歡男孩多一些。
可事實證明韓若真的想錯了。
當初安安沒有出生，家裏隻有北宸一個孩子的時候，莫老爺子雖然也很喜歡北宸這個重孫子，但他一向是個不苟言笑的老人，也從來沒有對北宸露出過憐愛溫柔的神情，對北宸的要求也一直很高，北宸做不好事情，莫老爺子也會板著臉。
那個時候，韓若一直以為莫老爺子不管對誰都不會露出溫柔的神色，她一直認為他骨子裏就是個有些高冷疏離的人。
直到她帶著安安回到莫家的時候，她才第一次看到莫老爺子臉上的溫柔。
她發現這個印象裏一直冷冰冰，不苟言笑的老人在麵對安安小丫頭噘著嘴巴撒嬌的時候，竟然一改冰冷的態度，臉上也經常露出溫柔的笑容，即便是安安無理取鬧發脾氣的時候，他也會溫柔耐心的哄她，直到她露出笑容，莫老爺子對安安的寵愛甚至達到了縱容的程度。
她還記得有一次安安坐莫老爺子懷裏在看電視，電視上出現法國精致料理的鏡頭，安安看得入迷，一臉饞貓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老爺子看著安安這個表情，竟然派人特意去法國請專業星級大廚坐莫家的私人飛機來海城做正宗的法國高檔料理給安安吃。
安安吃的香甜，老爺子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幸福的像個孩子。
那次韓若都覺得莫老爺子的行為未免太過於寵愛安安，一個小孩子而已，嘴饞是天性，沒必要大費周章的滿足她。
可莫老爺子就是這樣，隻要是安安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摘下來捧到安安的麵前。
現在又一個小丫頭出生了，見莫老爺子每天都跑來醫院，在保溫室門口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不肯離開，每次莫老夫人拉著他回家他都是一臉依依不舍的樣子，就知道，老爺爺對這個孩子的寵愛，一定不比對安安的少。
……
陽光透過窗子照進病房裏，將屋子鍍上一層金色的微光，金閃閃暖洋洋的，莫名的讓人心都跟著暖了起來。
病房裏，莫老夫人正彎腰收拾著床邊韓若換下來的髒衣服和被惡露弄髒的被褥褲子，打算拿回去讓家裏的傭人洗好。
韓若便被一陣莫老夫人收拾東西的細細碎碎聲音驚醒。
她睜開眼睛，朦朧之中突然發現視線裏不同於往日死氣沉沉的一片黑色而是微微的有了些光亮，眼前閃過暖黃色的，明亮的光，她眯起眼睛以為像是前些天那樣出現了一閃而過的幻覺。
她眨眨眼睛，驚訝地發現眼前那道光亮並沒有隨著她眨眼睛而消失，反而模糊的視線變得稍微清晰了那麽一點點，她仿佛能夠看到陽光明亮的顏色，那是一種久違了的亮度，在她的視網膜上形成一道亮色的光暈。
韓若睜大眼睛，好一會眼前的亮度都沒有消失。
像是眼前綻開了一大束煙花一般，星星點點的光暈混合著暖黃的顏色，在眼前模糊成一片。
她又驚喜又有點害怕，失明了這麽久，她幾乎已經接受了自己可能一輩子都看不見的事實，她甚至已經做好了一輩子當一個盲人的準備。
失明的這段時間，她努力練習用導盲拐杖行走，努力讓自己適應眼前一片漆黑的日子，努力學習在什麽都看不見的情況下，自己吃飯，自己穿衣，她甚至每天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之中回想莫子聰，北宸和安安的樣子，生怕自己一輩子看不見會慢慢忘了他們的臉。
即便不能親眼看著北宸和安安長大的樣子，不能親眼看見她和莫子聰變老的樣子，她也要把他們都牢牢的記在心裏。
可即便是做了所有的準備，即便是已經接受了自己會一輩子看不見，她還是想恢複視力的啊，有誰想要一輩子成為什麽都看不見的盲人呢？
她眨眨眼睛，一瞬間淚水就快湧上來了。
“來人……有沒有人……”
她身體都緊繃起來，情緒微微的有些激動，生怕眼前這道模糊的光亮會突然消失，像前幾次那樣又回歸於一片黑暗。
莫老夫人聽到她帶著哭腔的喊聲，連忙衝過來，俯下身查看病床上的韓若。
“小若，奶奶在這裏，怎麽了？你哪裏不舒服嗎？”老夫人的語氣聽起來帶著濃濃的擔憂，急切的望著病床上的韓若。
莫老夫人湊過來的時候，韓若似乎看見了她模糊的輪廓，雖然看不真切她的五官，但還是足以讓她激動的流下眼淚。
“奶奶，我……我的眼睛好像能看見了……”
韓若輕輕的顫抖著，她嗚嗚的哭著，眼淚怎麽也止不住。
莫老夫人愣了一下，也輕輕的顫抖起來:“真的嗎？小若……你……你的眼睛好了？”
“我……我不知道，我現在好像能夠看到一點點模模糊糊的輪廓，也看不真切……奶奶，你今天穿的是不是藍色的衣服……”
韓若模模糊糊依稀可以看到一片藍色，老夫人眼淚流下來，她捂住嘴巴，心情控製不住的激動。
“小若……你……你真的能看見了……你等著，我去給你叫醫生……你等我……”
莫老夫人激動的跑出去，韓若躺在病床上，眼前明亮的光暈被淚水衝刷的模糊不清，但心中的激動個暖流是無論如何都抑製不住的，她這是要看見了嗎？這是真的嗎？
……
莫子聰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公司開會，他立即臨時取消會議，匆匆忙忙的離開會議室，直奔地下停車場。
會議室裏的人麵麵相覷，總裁從上任以來，幾乎從來都沒有臨時取消會議的情況，這次會開到了一半就被匆匆取消，總裁還一臉急匆匆的離開公司，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莫子聰上了車油門踩到底就往醫院趕，一顆心幾乎要胸口跳出來，他一邊開車一邊控製不住的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