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撞禮比撞衫還可怕
淩峰不吝惜對自己嫡女的稱讚,卻沒有任何人覺得,他是王婆賣瓜。
當然了,除了崔太師、崔紅繡她們這些對淩慕清本身就懷有惡意的人除外。
淩慕靜和淩慕瑩就更不用說了,都是又嫉妒又著惱,怎麽每次淩慕清都能夠大出風頭?
淩慕瑩甚至於開始後悔,早知道,就早一點試探淩慕清,準備給外祖送什麽壽禮了!
淩慕靜則冷哼,應該先一步把淩慕清的壽禮毀掉,讓她出醜才對!
崔婉兒則陰沉著臉,想到當初想要把人偶埋在淩慕清的明月閣,現在想起來,倒不如當初不那麽衝動,留著今兒個換了淩慕清的壽禮,豈不是讓她無法翻身?
至於崔紅繡眼睛裏淬滿了毒液,她想要讓淩慕清那個小賤人出醜,背上小家子氣眼皮子淺的罵名,可不是為了成就她孝心可嘉的美名!
真真是可恨至極!
崔紅繡惡狠狠地剜了一眼崔婉兒,都是這個沒用的六姑母,打聽消息都能夠出錯!
她不是告訴她,淩慕清這一次的壽禮,還是親手所做的一堆破布嗎?
淩慕清餘光掃視了一圈這幾個人,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崔婉兒的心狠手辣,還真的每一次都讓她毛骨悚然。
在這個隻要沾染上巫蠱之術,就必死無疑的世界,崔婉兒一次沒有得手,竟然還想要故技重施!
“嗬嗬,好,好啊!”崔太師看著下麵之人,一模一樣的羨慕眼神,還有讚賞的眼神,嘔的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偏偏還要做出一副很欣慰很驚喜的模樣,對淩慕清一通讚譽。
淩慕清收回目光,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緊張地說:“外祖父太過言重了!清兒擔不起您的讚譽!畢竟從前清兒身體不好,每每您的壽宴都因抱恙無法親臨。雖則每次都有讓母親幫清兒給您帶親自縫製的衣服、襪子等物什,可到底沒有見過外祖穿上,難免遺憾!”
崔太師聞言氣得眼前一黑,險些就坐不住,從高台上跌下去。
虧得熟知他的小廝,借著小心翼翼將淩慕清那壽禮收起來的功夫,隱晦地拉了他一把,才幸免於難。
不然的話,那麽高的台子,跌下去不死也要殘了!
“嗬嗬,清兒就是賢惠心靈手巧,你送的那些衣服襪子鞋子,我都收著呢。趕明兒休沐,外祖就換上了,讓你這孩子看看!”崔太師從來不覺得,淩慕清一個還未及笄的丫頭片子,會有這麽心眼。
尤其是不過三言兩語,就讓陷入如此的境況!
再去看淩慕清那一臉孺慕之情,他又禁不住狐疑,或許這丫頭隻是歪打正著罷了!
她若真的這麽有心計,何苦讓那一幫庶妹磋磨這麽多年?
嘴巴上那麽說,其實崔太師心裏麵卻鄙夷地想:那些個廉價的棉布縫製的東西,老夫怎會留下?早不知道被扔去哪個狗洞,或者賞賜給下人們了!
“祖父喜歡就好!那些衣裳等物什畢竟有年月了,祖父這體格清兒看壯碩不少,還是待清兒回去後,重新給您做幾身新的送來。”淩慕清笑得憨厚且溫柔,心裏麵卻笑得開懷。
原來這麽裝傻的時候,也能夠膈應人啊!
瞧瞧崔太師那一臉便秘的樣子,麵上越是慈藹和善,心裏麵越是被她氣得吐血。
“清兒有心了,快回去坐著吧!”崔太師實在是膈應死了,不想和這個傻呼呼的野丫頭多說,忙虛抬手,示意淩慕清趕緊地滾回自己席位上坐下來。
什麽是他健碩了不少?
崔太師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大腹便便的肚子,眼神陰翳,不過一瞬又恢複了慈眉善目。
淩慕清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福了福身,又對自己丞相爹笑了笑,這才心情愉悅的返回席位上,坐下來。
淩慕瑩見淩慕清大出風頭,簡直是嘔死了。不過她就是那種死豬不怕開水燙,且在同一個地方跌倒非要在同一個地方繼續無休止跌倒的蠢貨。
所以在淩慕清坐下來之後,她就陰陽怪氣地說:“大姐姐可真是能言善辯,不過幾本普通的手抄本佛經,竟讓你舌燦蓮花,說得天花亂墜!得了所有人的讚譽,也不知道大姐姐能不能當得起那麽多的誥命夫人的美譽!”
淩慕靜這一次也沒能憋得住,附和了一聲,幸災樂禍地說:“大姐姐,我也很是擔心你。你出了這麽大的風頭,可是把紅相和宏遠表哥都給蓋過去了!”
哼,鋒芒畢露,你等著受死吧!
站的越高,摔下來就越淒慘,不曉得淩慕清你若是摔下來的時候,還能不能保住一條賤命!
淩慕清淡漠地說:“兩位妹妹可曾聽外祖和其餘的人說,我抄寫的佛經比紅相和宏遠表哥送的孤本要令他滿意?真好笑,還有很多人沒有獻壽禮,妹妹們迫不及待嘲諷我,不知道是對我不滿呢,還是對外祖感動我送的壽禮,羨慕嫉妒恨?”
“沒臉沒皮!誰會羨慕嫉妒恨你?”淩慕瑩忙不迭反駁道。
可惜她沒有控製聲量,直接喊那麽一嗓子,登時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淩峰氣壞了,先是老四和霍小侯爺糾纏不清,讓他失了臉麵。這會兒老三又莫名其妙,大吼大叫的,不成體統,這一個個的庶出的就是會闖禍!
崔太師還在佯裝翻閱淩慕清獻給他的手抄本佛經,聽到下麵的動靜,額頭上的青筋畢露,一口老血在喉嚨不上不下的,憋得難受。
他甚至於覺得今年的壽宴,請的淩府之人,就是來給他添堵的。
將佛經放回錦盒裏,他咳嗽幾聲,一臉的感動說:“清兒這一手簪花小楷,已有你母親當年的靈氣了。罷了,待老夫回去再慢慢細看!”
眾人又附和了幾句,有的甚至提了幾句崔敏淑,當年怎麽樣的豔絕龍都城雲雲。
而後繼續獻壽禮,崔紅繡再次找回了自信心,高傲地向淩慕清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扭著纖腰從身邊丫鬟手中將錦盒抱著,向中間的空地上行去。
讓淩慕清感興趣的是,同一時刻,和欣公主沐子淳竟然也迫不及待起身,從身旁宮婢懷裏奪過錦盒,匆忙抬步向中間的空地走去。
所以眾人就眼睜睜看著,崔太師最寵愛的嫡孫女,與最看重的外孫女,同時的抱著錦盒,爭相獻壽禮。
“祖父,繡兒給你備的壽禮可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得來呢!”
“外祖父,淳兒為了得到這壽禮,可也是偷偷出宮幾趟,從一個書齋的老板那裏,用東西換來的呢!”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誰也不願意相讓,就這麽脫口而出。
結果因為同時說話,有些話就聽的不清楚,兩個人再次轉頭,怒目而視對方,眼神裏迸發出的陰沉一覽無遺。
淩慕清甚至覺得,要是有特效的話,估摸著兩個人眼睛裏都是滿滿的殺氣,還能夠放出閃電吧!
真的是太有趣了!
淩慕清閑適地往後麵靠了靠,拿起桌上的堅果,咯嘣咯嘣的吃著,看戲的姿態絲毫不掩飾。
而崔紅繡和沐子淳果然也沒讓她失望,竟然真的演繹了一出狗血大戲!
崔太師見兩人杠上了,深感無奈,於是慈藹地說:“既然你們倆都想要老夫看到壽禮,不若讓同時呈上來吧!”
兩個人哼了一聲,都是一臉的得意。
因為她們在心裏都明白,自己得到的孤本,那可是出自前朝攝政王之手啊!
前朝的攝政王即墨衝,當世大儒又是當世的畫聖,隻他受盡冤屈,一把火將自己的攝政王府燒成了灰燼。
連帶著,那些他自己著作的策論和化作,一同付諸一炬。
崔紅繡和沐子淳費盡心思得來的一副九童拜壽圖,是當初攝政王受邀出席魯國公壽宴,即興做得一幅畫作,才得以流傳至今。
當崔太師兩名小廝分別將崔紅繡和沐子淳的錦盒呈遞上去,正準備打開錦盒的時候,紅蕭忽然起身,邪魅地說:“太師大人,本相見兩位姑娘都是一臉的胸有成竹,想來找到的孤本必定不同凡響,不若一同呈遞給吾等瞻仰一番,如何?”
此言一出,崔紅繡俏臉一紅,看向他的眼神裏,慢慢的愛慕。
沐子淳麵色也稍緩,微微地頷首,表示讚同。
崔太師見其餘的官員都有此意,便揮了揮手道:“既如此,那就讓諸位同僚幫著老夫瞧一瞧吧!”
於是在崔紅繡羞澀又驕傲,沐子淳高傲又淡定自若的表情下,那兩名小廝捧著錦盒下了高台,同時打開了錦盒,露出裏麵的孤本。
嘩——
坐在前麵席位之人,立刻一臉的震驚,看向兩人的目光難得的夾雜了複雜和耐人尋味。
就連崔太師也沒有坐住,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
因為,兩隻錦盒裏麵的孤本,如出一轍,都是一本外麵寫著‘九童拜壽圖’的厚厚一遝紙。
小廝將裏麵的厚厚一遝展開,竟然是一幅畫作,折疊而成的本。
眾人再也按耐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就連崔太師也是氣得胡子亂顫,半晌怒斥一聲道:“荒唐!”
崔紅繡還在偷偷地盯著紅蕭犯花癡呢,冷不防聽到崔太師的怒斥,忙轉頭看回去,就看到自己的壽禮和沐子淳的一模一樣!
沐子淳原本也是高傲的抬起頭,順便在男客那邊的席位上尋找那個冷清的身影。
乍聽到太師的怒斥,皺眉轉過身,就看到自己送的壽禮,竟然和崔紅繡送的撞上了!
淩慕清心裏麵樂開了花,見過撞衫的,還真沒見過撞禮的!
撞衫嘛,誰醜誰尷尬。
這撞禮了,那就是誰贗品誰丟臉呀!
“崔紅繡,你哪裏得來的贗品,還敢拿出來獻醜!”沐子淳到底是宮裏麵的,先發製人,眼睛裏滿滿的威脅。
甭管她的是不是贗品,在這個檔口,都必須要讓崔紅繡背這個鍋。
要是往素就罷了,偏偏有紅蕭在,崔紅繡自然不願意自己傾慕之人,對自己有所誤解。
所以她也是一臉的冷漠,哼了哼說:“我說沐子淳,你不要仗著自己是公主,就想要顛倒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