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離開
三個時辰之後，破虛舟緩緩降落在了葉城他們來時的平原地帶，上方便是離開天外天的通道。
以破虛舟的速度來說，最多一個時辰便可以從黑龍淵抵達這裏，但之所以耽擱了三個時辰，是因為衛虎琳這邊出了點事。
在大戰過後，黑盟潰散，失去了守衛的黑龍淵隨即便被紅盟大軍攻破，戰火甚至都一路蔓延到雲海城去了。
所幸的是，雲海城的衛虎一族並沒有受到太大威脅，雲海城乃是黑龍淵數一數二的大城，護城大陣堅固無比，再加上衛虎一族的衛虎塵老爺子也是皇境強者，打退了三次紅盟小股勢力的侵襲之後，紅盟那邊便沒了動靜，似乎是打算放棄攻克雲海城的想法，轉而越過雲海城，繼續向著黑龍淵深處掠進。
衛虎一族發現這個情況後，自然是無比的歡呼雀躍，但當衛虎塵老爺子得知葉城一行人準備離開天外天，而且自家的寶貝孫女還要跟著一起的時候，頓時便心力憔悴，病倒了。
對，沒錯，是真的病倒了。
按理說都到了皇境的修為，應該是百病不侵才對，但偏偏世事難料，衛虎塵老爺子還真就一口氣沒喘上來，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以後，意識都有些模糊，衛虎琳想說服家族和自己一起離開，但家族眾人都不同意，衛虎塵老爺子也是強撐著坐了起來，口齒不清的說了一句“世族之地不可棄”，隨即又暈了過去。
這戲劇性的一幕也是看得葉城幾人哭笑不得。
衛虎琳萬般無奈，取舍半天，最終還是決定跟隨葉城離開，等到學有所成，再回家族。
……
“到了，就是這裏，待耗這麽多天，終於可以離開了！”白尊眼睛裏直冒光，雖然他在天外天這麽長時間，但其實還真不怎麽適應這裏的環境。
這裏的靈氣並不充裕，根本無法和玉靈瀑相提並論，就算是和萬妖城對比，也略有不如。
要知道，萬妖城那可是死牢啊！
那是神庭用來關押他們這種敵對勢力頭目的監獄，守衛森嚴至極，自然不會讓他們有獲得靈氣修煉的機會，但就算是那種地方，天地靈氣都比天外天要充足一些，可想而知，天外天的環境究竟是惡劣到了什麽樣的地步。
“蟾尊，麻煩你了。”葉城笑道，進來的時候是由蟾尊開啟的通道，現在要離開了，通道自然還是要蟾尊來開啟才行，別人沒這個本事。
蟾尊邁步上前，準備開啟天外天通道，帶眾人離開。
白尊則是看了一眼破虛舟上的眾人，黑盟那些尊者已經放他們自行離去了，現在坐在他們位置上的，還是葉城當初帶來的那一幫追隨者，也就是他的小弟。
隻不過，白尊總感覺好像少了個人。
“少了誰呢？”
葉城聽到白尊的嘀咕，回頭看了一眼，隨即也是猛然間想起了一個人。
“牧岩！”
“差點把這家夥給忘了！”
葉城一拍腦袋，自己這些天忙來忙去，都把牧岩這家夥給拋諸腦後了。
不過轉而一想，葉城又是冷笑了一聲，牧岩這家夥或許是害怕自己找他麻煩，追究他盜走天宰秘軸的責任，所以才躲在外麵一直沒有回來。
這種可能性很大。
牧岩說到底還是天滅的掛名徒弟，身為徒弟，難免會受到師父的影響，就比如這一次天宰秘軸的事情，要不是天滅老人暗中搗鬼，哪會有後來那麽多事？
牧岩既然躲著不肯見自己，那也省了一番功夫，少了他這個隱患在身邊，以後也不用擔心天滅老人再在自己身邊興風作浪了。
“不管他了，他既然想待在天外天，那就讓他留下吧，我們走我們的。”葉城道。
葉城都這麽說了，白尊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他並不知道牧岩和葉城的關係，也不知道牧岩和天滅老人的關係，在他記憶之中，牧岩不過是個普通的妖王，作為追隨者跟在葉城身邊罷了。
以葉城如今的實力，一個小小的妖王，還真就是可有可無的小角色，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好了，我們走。”
此時，蟾尊的聲音也是從上方傳來。
通道大開，一行人駕駛著破虛舟很快消失在了通道盡頭，很快便離開了天外天。
看到這一幕，平原盡頭，牧岩默然無語，他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受，後悔嗎？
好像也沒有。
事情既然已經做了，那就去直麵它帶來的後果，後悔是無能者才會有的行為。
但他心中深處有一顆仇恨的種子，已經悄然種下。
這幾天他想明白了，自己是被天滅給利用了，這一點讓他難以接受。
被別人當槍使的滋味那絕對不怎麽美妙，他也是一樣。
他本來就對天滅說不上多麽親近，自己隻是他的一個區區掛名弟子罷了，自從拜師以來，天滅除了賞賜下一些玄階的功法、武技以及靈器，就再也沒給過他任何的幫助，大部分時間都是放任他自由生長。
說的不好聽點，這就是任他自生自滅，除了有需要的時候，其他情況下他或許根本都不會想到自己。
這是牧岩最不能容忍的。
你不管我，可以，我自己也樂得清靜。
但是你什麽好處都不給，就想著利用我，那對不起，我可忍不了。
要想馬兒跑，還想馬兒不吃草，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雖說衛煌是給了自己一套不錯的鎧甲，但那和自己付出的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
牧岩的目光中愈發的冰冷起來。
葉城算是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雖然朋友這種東西對自己來說並不怎麽重要，但也不是說隨隨便便就能放棄的。
天滅一點好處都沒給，就讓自己平白無故得罪了葉城，現在更是困在了天外天，進退兩難，凡此種種，新仇舊恨，對天滅的怨恨一股腦都湧了上來。
“看來你很痛恨你的師父。”
一隻輕柔的手，搭上了牧岩的肩膀，隻見一張妖豔至極的麵孔貼近了他的脖頸，吐氣如蘭。
“我們也算是有共同語言了，奴家也很痛恨奴家的師父呢，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牧岩神情厭惡，肩膀一抖，將那女子的手震開，隨即他撣了撣肩膀，像是有什麽灰塵在上麵一樣，漠然道：“你離我遠點，我和你可沒什麽好說的。”
“咯咯咯~”
妖豔女子掩嘴嬌笑道：“好一個有脾氣的小哥哥呢，奴家就喜歡你這樣的，今晚不如我們…”
“不了，我嫌髒，你還是配衛煌玩去吧。”牧岩撇了撇嘴，他不怎麽看重女色，尤其是這種一看就不像是什麽好人的女人。
妖豔女子絲毫不以為意，笑道：“話可不要說得太絕哦，奴家今夜給你留門，想來隨時都可以。”
“嗬嗬，去了幹什麽？和衛煌一起玩三人行嗎？我可沒這個愛好，隻要你們小點聲別吵到我，隨便你們怎麽玩。”牧岩冷若冰霜，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他一開始就對這個女人沒有什麽好感，尤其是住在她隔壁聽了三晚黃鸝哀啼，就更沒好感了。
那天他將天宰秘軸交給衛煌之後，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沒有回伏龍城，因為在那時他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被天滅給利用了。
但那時醒悟已經太晚，他隻得借著天滅徒弟的身份，請求衛煌收留。
要不然的話，他一個外來人在紅盟境內很難立足，一旦被發現他是從黑盟過來的，恐怕當即就要被抓起來嚴刑拷打加審問。
聽了他的請求，衛煌倒也沒有拒絕，或許是看在天滅老人的麵子上，衛煌很爽快的收留了他，甚至還在自己的居所旁劃出一片區域給他居住，這片區域還有一座小型聚靈陣，修煉條件遠比天外天的其他地方好很多。
見此情景，牧岩也就舒舒服服住了下來，直到今天，葉城一行人離開。
“走吧，我們也要離開了。”此時，衛煌也是從遠處而來，風塵仆仆，麵容憔悴。
但他的眼睛裏卻是神采奕奕，看上去精神狀態極佳，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在逃亡的人應該有的狀態。
龍源煉化天外天已經有一陣時間了，但衛煌卻沒有如眾人所預料的一般，早早逃出天外天去躲避風頭，而是在天外天找了處地方躲藏起來，靜靜等待時機。
而他所等待的時機，便是今天，葉城一行人離開。
因為他必須借助葉城一行人為掩護，才能順利走出天外天，不然的話，以龍源如今對天外天的掌控力度來說，他隻要試圖打開通道離開天外天，立馬就會被龍源發現。
他不能冒這個險，所以他隻能跟在葉城一行人身後，讓他們成為自己的掩護，瞞過龍源的眼睛。
此刻，天外天出口的通道正在緩緩關閉，衛煌沒有猶豫，很快也是帶著那妖豔女子和牧岩，一起消失在了通道之中。
……
黑龍淵，聽潮亭。
此時的聽潮亭，寂靜無聲，四下無人，隻有龍源默默坐在岸邊，看著湖中遊魚，自由自在。
這些魚都是普通的魚，天宰的神魂碎片這兩天都已經被他吞進了肚子裏，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想當初他便是天宰的一枚神魂碎片衍化而來，如今他已經繼承了天宰的一切，他自然不會讓這些神魂碎片繼續存在下去，如果他不這麽做，將來某一天，萬一再衍化出另外一個龍源，那他又要頭疼了。
“衛煌也走了…”
龍源感受著衛煌的氣息消失在通道盡頭，不由得鬆了口氣。
衛煌主動離開，避免和自己發生衝突，這是他也樂於見到的。
他並不怎麽喜歡打打殺殺，這一點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沒有發生變化，如果沒有必要，他基本不會出手。
如今大局已定，衛煌已經沒有了和自己競爭的資本，他主動離開，也省得自己再去浪費時間想怎麽對付他了。
“盟主大人，紫光天眾人也已經全部撤離，我方已經順利入駐紫光天之地，目前隻剩下赤明天的小部分地區還在負隅頑抗，其他地區都已經在我方的掌控之下。”
一人從聽潮亭外快步而來，向龍源稟報消息，他赫然就是伏龍妖尊的二管家，冰傲妖皇。
伏龍妖尊已經離開，伏龍城他自然也就沒必要待下去了，作為龍源的心腹妖皇，他一回到龍源身邊，很快便被龍源委以重任，成了督察黑盟強者作戰的大都督，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很多黑盟的尊者見了他，都得尊稱一聲冰傲大人。
龍源睜開眼睛，看向冰傲妖皇道：“紫光天的那條通道找到了嗎？通向何處？”
紫光天眾人離開天外天，並非走的是葉城他們那條通道，而是另辟蹊徑，因此就連龍源自己也沒辦法對他們進行監視，隻能派出手下去打探。
如今紫光天眾人都已經離開，這條通道還是要盡快找出來，然後封死才行，免得留下隱患。
他不能允許天外天還有一條不在自己掌控範圍內的通道存在，如果放任不管，那以後豈不是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那這天外天還算是他龍源的私人領地嗎？
冰傲妖皇恭敬道：“啟稟盟主大人，那條通道已經找到了，就隱藏在紫光天眾生殿的下麵，但通向何處暫時還不得而知，我們派進入偵查的幾位皇者都已經斃命，應該是死在了紫光龍尊手中。”
“屬下以為，還是再等兩天，等到紫光龍尊一行人都離開通道走遠了，再去偵查，以免再有人傷亡。”
龍源點點頭，道：“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吧，不過這事要盡快解決，本祖已經決定，十日之後，將天外天向南遷移。”
向南？
冰傲妖皇很快想到了什麽，南方最遠處便是禁忌海了，看來盟主大人是真的準備離開北極境，不去參與這裏麵的是是非非了。
冰傲妖皇很快答應下來，退出了聽潮亭，直奔紫光天去傳達龍源的命令。
“十天，再有十天，就要徹底離開這裏了…”聽潮亭中，龍源低聲道，聲音聽不出是悲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