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真相背後的真相
幽靜的書舍。
兩邊是數不盡的書。
空中,星星點點的夕陽光。
隻是一小點的光,照在那冰藍色的花上,都會散發出異樣的光芒。
曹九愣住了。
他當初為了保命。
喝了劇毒的毒藥,毀了容貌。
傳說,有一種冰雪之中的精華,冰花,吃了,可以恢複容顏。
他從來不敢想。
也覺得隻是傳說。
這輩子,他都隻能頂著這樣一張滿是疙瘩的臉活著。
他是曹九,醜陋的奴仆之子,曹九。
可是此刻,像是那朵傳說之中的冰花,居然就放在自己麵前。
那朵花真的極美。
她靜靜的呆在手心,像是自己會動一般。
散發著瑩瑩之光。
“這是什麽?”曹九的聲音有些沙啞。
因為他有些不可置信。
卻聽到站在自己對麵的少年靜靜的開口道:“九哥,我是神佑,小名阿醜。”
曹九渾身如若電擊。
整個人都僵住了。
兩人麵對麵的站著。
書架上有一本書。
《申國刑事》
上麵有曹九的眼淚,現在又有了神佑的。
小名阿醜,這個名字,隻有極其親近的幾人才知道。
別人不會知道,公主居然有個這樣的乳名,還是申皇親自取的。
兩人四目相對。
曹九那醜若鬼怪的臉上卻有一雙漂亮的眼睛。
眼睛裏含著淚。
神佑眼中亦含著淚,隻是臉上卻又有著一絲笑容。
曹九接過了那藍色的冰花。
“佑哥,你們在幹嘛?”沉迷武俠小說的胖噠,感覺到麵前多了影子,擋住他的光線,抬頭看到佑哥和他的舍友麵對麵的站著,很是奇怪的問道。
原本很是隆重又嚴肅的氣氛,胖噠一問,莫名的就鬆開了。
神佑看著抱著書都到臉上的胖噠,凶巴巴的道:“書抱太近了,眼睛會看壞的,以後老了,走路都踢跟頭。”
“可是太黑了啊,字太小,看不清,很多字還很難,連蒙帶猜的。”胖噠無辜的解釋道。
“不學無術,居然還有認不清的字,回去教你,太丟臉了。”神佑拖著胖噠走了。
她不想留在這裏。
再留,她又想哭了。
姨姨說的對,女人果然是水做的,每哭一次,感覺就虛弱一點,多哭幾次,就幹涸了,死了。
神佑提起胖噠,拖著走了。
曹九看著那少年,消失在夕陽中。
他手裏的花還在,冰涼似有若無。
有個聲音告訴他,吃掉這朵花,他就又是藍顏了。
申國的四大美男子。
可惜現在終究不可行。
可是就這樣讓他躲在申學宮,做學問,幫別人抄書,也是報不了仇的。
曹九站在書舍的窗前,定定的像個雕塑。
望著窗外的夕陽,望到了夕陽落山,望到了星辰起來。
他摸索著那朵手心的花。
他也不可能突然容貌就恢複了。
隻是他還是很想要這朵花,如果小姑姑還活著,更需要這個吧,她一個女子,毀了容貌,生活比自己淒慘無數倍。
自己是個男子,無所謂。
而且神佑真的是神佑?
當年皇上親自下令處死,皇後姑姑直接就瘋了,親眼看著那孩子被裝進箱子沉入湖底,必死無疑。
家族也轉眼就有了滅頂之災。
如果真的是神佑,是姑姑的孩子,那自己就是她的哥哥。
可是她又是如何活下來的,還女扮男裝來申學宮上學。
如果京城到處都是小昭後的人,神佑來的話,必然十分危險。
這一切的一切,在曹九心裏,過了一遍又一遍。
他始終拿不定注意,於是他第一次請假了。
他決定回去看看他的養父母。
曹九離開了申學宮,一路疾行。
擦黑頂月到了吳羅巷。
吳羅巷離申學宮並不遠,靠在城邊的位置,十分雜亂。
一般有錢人家不會在這裏置宅。
但是窮人家卻非常喜歡這裏,這裏進出城方便,離市場也近,雖然髒亂了一些,卻也價格便宜。
這裏巷子橫七豎八,十分複雜,沒有來過的人很容易走迷路。
曹九一開始也很不習慣,他當公子哥的時候來過一回,就在路口。
看到蜘蛛網一樣的巷子,潮濕的道路,腐臭的味道,他很是納悶,這裏如何能住人。
他自然沒有進來。
後來他成了曹九,開始也總是會迷路。
再後來,他成了很久的曹九,就習慣了。
現在他走進這雜亂的巷子,甚至有點親切。
路邊滑膩的苔蘚,時不時丟在路中間的垃圾,還有那叢垃圾底下遊躥過去的碩鼠,忽然跑過的野狗。
第一次見,會害怕,惡心的不成。
現在都成了親切習慣。
因為馬上就到家了。
雖然曹家隻是奴仆出生,可是對現在一無所有的曹九來說,那就是他的家。
他很感激,生死麵前,有人願意救他。
他不想苟活,但是隻有活著就有希望。
長久的一邊讀書一邊打工的生涯,鍛煉的他一個公子哥也變的很強壯了。
平日他都走的很小心。
今日卻是心中有一團火。
燒的他思維混亂。
於是在黑暗中,在滑膩潮濕的小巷子裏,他一個人跑了起來。
巷子特別窄,兩邊的風就有些急,吹的頭腦發冷,但是利於思考。
他一路小跑,終於穿過橫七豎八的巷子來到了吳羅巷的盡頭,那有一戶人家,就是他現在的家了。
雖然遠了一些,僻靜一些,但是曹九覺得這樣很好。
一口氣跑到這裏,他有些喘,所以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在門口休息了一會,他擔心養父母見到他這樣大喘氣嚇到了。
他坐在門口的石階,靠著門,抬頭,很窄的巷子,看到天空都是窄窄的一道。
他休息好了,準備敲門進去,忽然聽到裏頭有聲響。
養母熟悉的大嗓門傳來。
“你不去裝病躺著,起來幹啥。”
“咳咳,沒病躺著都要病了,起來透透風,反正阿九才走,肯定不會回來。”
“擔心人家撞見,那孩子可不是好糊弄的。”
“擔心個屁,我們把兒子給他當替死鬼,他這輩子給我們做牛做馬是應該的,還申學宮的學子,每次回來拿那一點錢夠做什麽。”
“當初九兒原本就有病,隻是遲早的事,你連讓九兒多活幾日都不願意,你好狠的心。”
“我要不狠心,有我們現在的好日子過嗎?咳咳,我這一病,可是人參鹿茸,好藥都來了,拿去當鋪一當可是一大筆錢。”
“你當初不讓他毀容,說不定他考個狀元給你,我們也能當狀元老爺太太了。”
“你知道個屁,當狀元了,我們還能控製住他嗎?”
曹九坐在門口的石階。
還是望著天。
天很窄,很黑。
他淚水靜靜的流,從眼角落到了脖子,這一刻,他忽然記不起養父那慈祥的模樣,也想不起養母那刁鑽刻薄的臉。
裏頭的吵鬧還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