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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殺人的心

  深宮裏。


  今夜有點冷清。


  走了兩個及笄的公主,一下子安靜了。


  平日裏,伊仁公主殿裏的宮女太監是宮裏最活潑的一群人。


  走到哪都帶風,還喜歡咬文嚼字。


  說話也最響。


  當然容貌也是很出挑的。


  公主選人都喜歡選容貌周正漂亮的。


  公主殿裏隨便一個人拿到外頭,一定都是很不錯的人才。


  公主地位尊貴,這些宮女脾氣氣性也比別人大,爭吵的事情時有發生。


  可是公主才走了一天,整個皇宮就安靜下來。


  像是沒有活人一般。


  宮女太監走路步伐輕輕的,生怕引起什麽響動,惹主子不高興。


  李平安白日去禦林苑騎馬了。


  自從跟姐姐學會騎馬之後,他自己偶爾也會去。


  當然,身邊是有護衛跟著的。


  申皇瑥雖然不喜歡大兒子,可是該有的照料也不會少。


  李平安騎在馬背上,感受馬背的顛簸,還是很害怕。


  他沒有去送姐姐。


  他實際非常舍不得。他不想神佑姐姐離開。


  他覺得上天太不公平。


  為何好人都要離開,並沒有得到好的待遇。


  神佑姐姐明明是真正的公主,卻在宮中沒有住幾天,就走了。


  他白日騎馬,晚上很累了,卻還是沒有睡著。


  往常,他盡量都自己睡了。


  畢竟他已經超過五歲了,是個大人了,不應該再賴著洛姨睡覺。


  可是今晚,他還是想和洛姨一起睡。


  夜很寧靜,尤其是皇宮的夜。


  今晚,沒有神佑搗蛋,連洛妃這裏,也是極其安靜。


  李平安躺著,很晚了,還大大的睜著眼。


  “姨姨,你想姐姐嗎?我有點想她,我不想她走,想她陪著我,陪我騎馬,陪我吃飯,陪我讀書,陪我玩耍。”李平安稚嫩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


  很脆很孤單。


  洛妃抱著他,拍著他的後背道:“長大了,總是會要有離別,姨姨很想神佑,但是也不能一輩子陪著她,神佑很好,到哪兒都會很好,我不擔心她。”


  李平安似懂非懂。


  在洛妃的拍打下,慢慢的閉上眼,發出輕輕的呼聲。


  而小昭後以風寒怕傳染給申皇唯有,把探望她的申皇攔在了外頭。


  申皇最終還是去了盧妃那裏。


  雖說眾臣子要擁立李南國讓申皇很是不爽,可是申皇很喜歡盧妃的脾氣,安安靜靜,柔美幹淨。


  年紀大了,好像受不起折騰,像洛妃這樣熱烈的女子,申皇都有點招架不住了。


  而且神佑走了,申皇有些心虛,不敢去見洛妃。


  申皇喜歡盧妃這樣。


  而且那首愛蓮說,簡直就是盧妃的真實寫照。


  李南國實際隻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嬰孩,申皇氣也撒不到他頭上,看到他流著口水跑來和自己逗趣,很快就消氣了。


  不敢想兩個女兒離開的場景。


  也不敢喝醉,喝醉了再醒來太痛苦。


  夜深,申皇瑥,在盧妃的住處,吃著暖鍋,逗著小皇子李南國,屋子裏透出一股子暖意,盧妃臉上笑容也暖暖的,讓人看了就心情好。


  撫平了申皇的不安和愧疚。


  小昭後讓啞女阿榮給換了藥,她不信任申國的禦醫,用的是她們蝠部落的止血生肌的藥。


  傷口似乎漸漸好起來,但是一定會留下疤痕。


  至少有銅錢大小。


  換藥的時候還是有血水滲透出來,可是小昭後連悶哼一聲都沒有。


  她受的傷,要十倍百倍讓人賠回來。


  她表情沉著,甚至有點享受痛苦。


  尤其是啞女阿榮的手碰到她傷口的時候,她的眼裏溢出了淚水,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


  放暗箭的人終究沒有抓到。


  夜幕卻更深了。


  公主隨行的宮女太監們,有的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因為擔心混亂,也沒有說。


  總是要把第一晚熬過去再說。


  神佑沒有換衣服,但是淨手了,因為要照顧哥哥,擔心自己手髒,會讓傷口嚴重。


  馬車上。


  哥哥半仰躺著,馬車沒有動,外頭也沒有風,因為發生了事故,所以讓大家早早安營紮寨休息,以免引起混亂讓有心人有機可乘。


  剛剛那箭那麽近,所以說不定凶手並沒有跑,跑的隻是障眼法,也有可能凶手就在人群中。


  當然一切都是一種猜測。


  神佑看著哥哥麵色愈發慘白。


  此刻沒有外人,她才整個人鬆懈下來,靠著馬車璧,手卻緊緊的抓著哥哥的手。


  她從小就是哥哥照顧長大的,已經習慣了哥哥的存在,甚至沒有想過,若是哥哥不在了,那會是如何的一種生活。


  不敢想。


  剛剛猛的這樣一想,神佑隻覺得喘不過氣來。


  真的。


  她才發現,就算是當年進宮去救娘親,都是另外一種感覺。


  雖然藍曦皇後是她的親生母親,可是畢竟是沒有朝夕相處的。


  感情是相處出來的。


  哪怕親生父母也是如此。


  神佑在剛剛那一刻,實際是極其慌張的。


  隻是她的性子,越慌張反而看著越沉穩,也許是反應慢,也許是習慣使然。


  所以那一刻,她反而像是什麽事都沒有一樣,親自施救,手都沒有發抖。


  可是此刻,她靠在馬車璧裏,隻覺得全身的精力都像是消失了一般。


  她不敢想,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哥哥,那將會是一個怎麽樣的世界。


  她還能走下去嗎?

  能走多遠?


  她以前很少思考,因為萬事都有哥哥幫她處理好,若是沒有哥哥呢?

  神佑的手緊緊的抓著哥哥的手,滿手心的汗,卻溫暖不了哥哥。


  偏心之症是她隨口胡說的,她才發現,她有說謊的天賦,一點沒有磕絆,說的像真的一樣。


  哥哥若是沒有醒過來,就會永遠睡過去了。


  她知道。


  在蠻荒白骨山上,見過這種受傷死去的人,中還是無毒的箭。


  神佑靠著累了,緩緩的躺下。


  她側著身子,躺在了哥哥身邊,望著哥哥。


  她想,若是哥哥真的走了,她會怎麽辦?

  她會回申國,她會為哥哥報仇,她要殺人,殺人償命。


  殺一個人不夠,沒有人能抵得過她哥哥。


  那是從小照顧她長大的哥哥。


  她要殺很多人。


  她真的可以殺人。


  她不介意殺人。


  神佑滿眼殺意。


  若是皇子雲此刻在神佑身邊,就會看到,這個女孩,此刻身上,火焰滔天。


  熊熊烈火,能燒死一切,包括她自己。


  她是一個身在深淵中卻一直有陽光照耀著的人。


  鹿哥就是她生命的陽光。


  如果會發光的太陽都不存在了,深淵,就隻剩下黑暗了。


  她卷著身子,緊緊的握著哥哥的手。


  地毯很涼。


  哥哥的手更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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