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自作自受
“娘，您怎麽了，別嚇我。”林芷白一把抱住林氏，泣不成聲。
“欺君之罪啊，這是欺君之罪啊！”林氏渾身都沒了力氣，眼淚不停流下，“輕則流放，重則滅族，芷白，我們沒時間了，沒時間了！”
“娘，你在說什麽？怎麽會有這麽嚴重？”林芷白一直在林溪之和林氏的嗬護之下長大，哪裏懂得事情的嚴重性。
對於她來說，隻不過是這樁婚事泡湯了罷了，而林氏是個聰明人，她好不容易過上這樣的生活，絕不會允許自己跟著林溪之被誅九族。
“芷白，跟娘走，走！”狠狠瞪了林青依一眼，林氏拽著林芷白慌慌張張地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終於裝不下去了啊，在林青依的記憶中，這還是林氏第一次在自己麵前露出真麵目。
林氏一走，下人們也都紛紛逃竄，準備收拾東西逃命去了。
也是，攤上欺君之罪，不逃留著被殺，才是最傻的。
“小姐，我們怎麽辦？”采荷扯了扯林青依的衣袖。
林青依微微一笑：“急什麽，回去等著吧，我是他的女兒，林家真要滅族，我逃到天涯海角也沒用。”
語罷，林青依轉身離去。
“小姐，你不怕嗎？”采荷急忙跟了上去。
“那你怕嗎？”林青依反問道。
采荷頓了頓，又堅定地搖了搖頭：“采荷不怕，隻要小姐在，采荷就算是死也不怕！”
林青依拉過采荷的手，沒再說什麽。
采荷看了看林青依，一般來說家裏發生這樣的事情，怎麽也該有些慌張才是，林青依卻鎮定得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
其實林青依哪裏是不怕，她隻不過是篤定林溪之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賭上林家的聲譽和前程罷了。
林溪之還沒回來，采荷又急匆匆的推門而入：“小姐，林氏和二小姐帶了一堆錢財要從後門逃走！”
“逃就逃唄，慌張什麽？”林青依悠閑地躺在美人榻上，抱著小白半眯著美眸養神。
“要是逃出去也就罷了，可是整個丞相府都被皇宮的人給團團圍住了，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她們和想要逃走的下人又都被抓了回來！”
“這不是更好嗎？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不知道他回來看見這一幕，會不會心涼。”林青依略微帶著邪魅的笑容看起來格外誘惑人。
采荷低著頭，臉色有些大白，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顫抖著聲音道：“小姐，林府這次……是不是真的完了？”
“放心吧，就算真的完了，我也會護你周全。”
“采荷不是這個意思……”
“沒關係，你先下去休息吧。”林青依擺了擺手，徹徹底底閉上了眼睛。
其實她也是在賭，用她對林溪之的了解來賭。
但是賭總是有輸贏的，哪怕勝算再大，也有不小心輸的時候，若是輸了，她不過是一死罷了。
能夠讓整個林府給自己陪葬，想來也算是替母親報仇了，反正她就是個半死不活的人，活著唯一的信念就是報仇，仇人死了，她也沒了繼續活下去的意思。
當然，這種報仇方式，遠遠沒有親手將他們推向萬劫不複來的痛快。
小白永遠都是那副睡不醒的沒心沒肺樣子，即使知道丞相府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他依然睡得香甜。
小白其實很單純，但是單純和愚蠢是兩回事，他不太懂凡人的彎彎繞繞和歹毒心腸，但是他知道怎樣能讓自己活著。
能夠讓自己好好活著的人，就是頂頂聰明的人。
林青依撫摸著小白的毛發，軟軟的，暖暖的，帶著陽光和香草的味道，無形之間讓人放下所有的愁緒，變得安心下來。
林溪之晚上才回來，到家的時候月亮已經高高掛在了上空，灑下的月光將整個林府照得通亮。
跟著他一起進林府的，還有一道聖旨。
“聖旨到，林府眾人接旨——”
於是又像白天那樣，院子裏擠滿了人，慌慌張張的人，瑟瑟發抖的人。
林氏和林芷白是被皇宮的士兵押過來的，為了防止她們再次逃跑，一直在門口守著她們，逃跑時推搡之間，她們二人頭發和衣衫淩亂不堪，像是剛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林溪之深深看了林氏一眼，眼裏充滿了失望。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來，她們是逃跑被抓回來的。
“林氏，身為丞相夫人，心思不正，妄想欺上瞞下……”
公公念了許久，林青依隻注意到了幾個重點。
大概就是說，林氏隱瞞林芷白與小廝通奸的事情，攛掇林溪之請求聖上為林芷白賜婚嫁給葉齊，犯了欺君之罪，念在林溪之並不知情又為林氏說情的份上，判她離開京城，回老家祠堂禁足思過半年，半年之後方可回到京城。
而林芷白，不守貞潔，念在年紀輕被林氏誤導的份上不作處分，至於林溪之，他什麽也不知道，自然無罪。
於是，林府也安全了。
接旨過後，公公跟林溪之說了句“好自為之”之後，便回了宮，帶走了那些皇宮的士兵。
在林青依印象中，林府還是第一次發生這麽大的事情，欺君之罪都沒能讓林氏付出生命，說明林溪之對她還是有著憐愛之心的。
不過也好，至少能有半年的清淨了，沒了林氏煽風點火，林芷白隻是一張白紙，任由她拿捏。
聖旨一下來，所有的下人都鬆了一口氣，紛紛散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整個大廳裏，隻剩下表情淡漠的林青依和林溪之，以及跪在地上哭得快背過氣去的林氏和林芷白。
“老爺，你好狠的心啊，將這些罪責一並推到妾身身上，你好狠的心啊！”林氏捂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
林溪之冷哼了一聲，平時看林氏眼中的疼愛，都煙消雲散：“那你呢？在我生死未卜的時候，你在做什麽？你在帶著林芷白逃跑！既然如此，你憑什麽指責我？跟林家百年基業比起來，你一個人的犧牲微不足道，更何況我還為你百般求情，隻讓你守半年祠堂，早知道你做出這種事情，我便讓聖上賜你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