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深井

  “那你哥聽到後是什麽反應?”


  一個被鬼魂纏上,精神狀態本來就不正常的人,在被威脅的時候,很可能會做出過激的行為,範鬱姑姑接下來的話,也證明了陳歌的推測。


  “嫂子揚言不離婚就去派出所報案,我哥聽後反而平靜了下來,他考慮了一個下午,終於同意離婚。”範鬱的姑姑神色複雜:“現在想起來,我哥在那個下午思考的,應該不是要不要離婚,而是如何把嫂子滅口。”


  “再往後的事情就進入了我哥的計劃當中,出事那天正好下起了大雨,我哥將範鬱鎖在自己辦公室裏,一個人回到家。我們現範鬱不見,以為是範鬱走丟了,就全部外出尋找,哥哥和嫂子一起去了暮陽中學。”


  “我九點多回到家現他們還沒回來,以為出了什麽意外,便去暮陽中學找他們。”


  “學校後山有一口枯井,在出事的前幾天因為下雨山體滑坡,井口被淹沒。我去的時候,正好見哥哥在清理井口附近的泥土。”


  “我第一時間沒有看到嫂子,當時也沒在意,跑過去喊了我哥一聲,走近後我才看到,嫂子的屍體就卡在井口。”


  “我真沒想到哥哥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平時表現的溫文爾雅,最主要的是他真的很疼嫂子。”


  “我哥已經瘋了,從他拿著那張合照回家,說被鬼纏上有東西要報複他開始,我就感覺他已經瘋了。”


  “被我撞破謀殺後,哥哥給了我兩個選擇,幫他隱瞞一切,或者被他殺掉。”


  “為了保命,我隻好聽他的話,按照他的要求在嫂子身上留下傷口,然後幫他一起挖開枯井。”


  範鬱的姑姑背靠牆壁,表情痛苦:“我變成了幫凶,更可怕的是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被哥哥殺死,他肯定不會放過我的,說不定將嫂子埋好後,他就會對我出手。”


  “所以你就提前動手,殺了你哥?”陳歌默默聽著範鬱姑姑的訴說,這一家人在他看來都不正常。丈夫是個有特殊癖好的瘋子,妻子知道後沒有報案,隻想著以此來要挾離婚。


  “不殺他,我可能會死。殺了他,我將成為範鬱唯一的親人,沒有人會和我爭搶他的愛。”範鬱的姑姑在這一刻才終於說出了實話。


  “範鬱本來就不是你的孩子,要說爭搶,也是你自作多情。”對於範鬱姑姑的話,陳歌隻相信了一半,三年前的事情死無對證,是非黑白都是範鬱姑姑說了算。


  “你錯了,我死去的兩個孩子附身在了範鬱身上,所以他才會知道我孩子的種種習慣!範鬱不僅僅是我哥嫂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範鬱的姑姑臉上浮現出一道道青筋,她嘴唇被咬出了血。


  見她這副樣子,陳歌也沒有繼續刺激她。


  這個女人說他的哥哥瘋了,但是在陳歌看來,她本身就是個病人,可能是因為丈夫和兩個孩子的意外死亡,讓她無法接受,又因為範鬱正好可以看到弟弟和妹妹的亡魂,所以才導致她會把扭曲的愛強行施加在範鬱身上。


  看著趴在地上表情痛苦的女人,陳歌忽然想起了黑色手機任務剛開始時的提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口深不可測的井,井裏埋藏著無法言說不堪回的記憶。


  “起來吧,帶我去你哥哥藏屍的地方看看。”


  “已經找不到了,哥哥將嫂子塞進井裏後,我把他也推了進去,他和嫂子的屍體呆在一起,他在井裏咒罵、叫喊,但是暴雨很大,沒人能聽見他的聲音。”範鬱的姑姑伸手抓住了自己的頭,她的手臂控製不住的顫抖著:“我把泥土填入井中,然後將一切複原,三年過去了,那口井肯定找不到了。”


  “你隻需要告訴我一個大概的範圍就可以了。”陳歌是很正常的詢問,可範鬱姑姑的反應卻愈激烈。


  “沒人能找到!”記憶好像刀子一樣戳進範鬱姑姑心裏,她表情突然變得十分猙獰:“我會把範鬱撫養長大,我會給他我全部的愛!”


  “如果你真的為範鬱想過就不會這麽去做了,你的愛其實隻感動了你自己。”在鬼屋的時候,陳歌就看出來了,範鬱寧肯和自己這個外人說話,也沒有搭理姑姑,兩人關係可以說很差。


  “你也說過,丈夫孩子遭遇意外,在你最難受的時候,是範鬱畫出了弟弟和妹妹來哄你開心,他自本心的幫你,但你卻殺了他的父親。”陳歌想到那滿屋子的紅色小人,如果他沒有插手其中的話,未來這件事可能會往更加殘忍的方向展:“你應該慶幸範鬱隻是個孩子。”


  接受法律製裁對範鬱和他姑姑來說都是一件好事,範鬱在井裏尋找天堂,說明他目睹了一切,知道自己姑姑是殺人凶手。


  如果等他再長大一些,說不定會將他姑姑曾經做過的事情,原封不動重新施加在他姑姑身上。


  殺了人,到時候範鬱的人生也就毀了。


  “讓這個悲劇就此終結吧。”關掉直播,陳歌撥打了報警電話,究竟範鬱的姑姑會得到怎樣的懲罰,他說了不算。


  “和殺死自己父母的凶手生活在一起,難怪範鬱小小年紀就會出現雙相障礙的症狀,你就是他的病因。”


  陳歌報警的時候,範鬱姑姑拚命搖著頭,嘴裏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竭力朝廁所外麵跑去。


  “別再掙紮了。”陳歌跟在後麵,他害怕範鬱的姑姑一衝動,再做出什麽傻事。


  兩人來到一樓,在經過最後那間教室時,範鬱的姑姑毫無征兆摔倒在地,半天都沒有爬起來。


  她就好像平白無故,被人拽了一下,看著非常詭異。


  陳歌停在幾米遠的地方,放慢了腳步,範鬱姑姑正好摔倒在最後一間教室門口,對於這間教室陳歌也有些犯怵。


  他貼著走廊另一側牆壁,朝教室裏看了一眼,午夜已過,原本空蕩蕩的教室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坐滿了學生,講台上還站著一個矮胖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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