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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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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輕舟的話,宋醫生和太太其實是聽不懂的。


  隻知道顧輕舟說什麽氣機。


  氣機什麽鬼?


  突然之間,那倨傲的人居然彎腰行禮,何夢德眼眶一熱,差點落淚。


  行醫挨罵是正常,被西醫瞧不起也是正常的。


  何夢德一愣。


  “何掌櫃,多謝了!”宋醫生站直了身子,再深深彎腰給何夢德鞠躬。


  從前自己對他們的羞辱,成了件沒有道德的事。


  他們和他一樣,有醫術,有醫德,他們也是合格的醫者。


  宋醫生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曾經言語很刻薄,然而何夢德在他求診的時候,半句刁難也沒有,把病人放在首位。


  何夢德也笑。


  “不必客氣,救死扶傷而已。”顧輕舟笑道,然後看了眼旁邊的何夢德。


  學了一輩子西醫的宋一恒,心服口服了。


  這位少夫人,將中醫的精華全部發揮了出來,讓它閃閃發光。


  中醫哪怕在遭遇抨擊,它是千年傳統,它有自己的沉澱,有自身的精華。


  他知道,華夏文化裏存在千年的醫術,它是合理的。


  他心中對中醫的認知,也徹底被顛覆。


  “少夫人,多謝您!”宋一恒看著顧輕舟,感覺全變了。


  她今天是特意過來,給宋家的小孩子複診的。


  他們夫妻倆準備了禮物,去了趟何氏百草堂,正好顧輕舟也在。


  宋太太的眼眶又紅了。


  這次,他咯咯笑,被宋太太按得有點癢,大聲道:“不疼!”


  以前,小孩子不知道哪裏疼,按了之後他不知道,要麽不回答,要麽亂點頭。


  “我看看。”宋太太瞧著孩子,又按了按他的小腹和胸腔,“還疼不疼?”


  西醫院檢查不出來,少夫人說是小病,居然真的隻是小病!

  仔細看他,的確是痊愈了。


  兩口子把阿楠從樹上哄了下來。


  宋太太則道:“準備重禮,趕緊去謝謝人家!”


  “怪不得艾諾德喊少夫人叫老師了!”宋醫生感歎,“我也要去叫聲老師!”


  阿楠真的好了!


  他那活潑的勁頭,洪亮的聲音,像極了在英國的時候,而不是回國之後發病的那段日子。


  淩晨的時候阿楠腹瀉,把寒邪清泄出去了,睡飽了的孩子精神抖擻。


  宋醫生也愣在那裏。


  “他沒事了!”她轉身對晚一步出來的宋醫生道,“阿楠好了,少夫人治好了他!”


  這是喜極而泣。


  想到昨天他冷汗直下,又見他今天活潑如猴,宋太太捂住唇,嗚嗚哭了。


  聲音響亮而肯定。


  小孩子爬得老高,像隻猴兒似的,道:“不疼!”


  宋太太又驚又喜,揚起臉問:“阿楠,你還疼不疼啊?”


  原來,阿楠又跟他哥哥爬樹去了。


  急忙出去問了護士,護士指了指後院的大槐樹:“那兒呢。”


  “阿楠呢?”宋太太大驚。


  睜開眼時,小孩子不見了。


  宋醫生和宋太太見孩子睡得香甜,在夢中很安穩,心也慢慢落下,兩個人依靠著睡著了。


  拉完之後,回去倒頭又睡。


  小孩子有點拉肚子。


  他抱著兒子去了廁所。


  宋醫生的心,一下子跌入穀底,心想:“中醫果然是沒用的。”


  不成想,小孩子又道,“肚子疼!”


  不知道什麽疼,說明不疼了吧?

  宋醫生大喜。


  小孩子茫然,問:“爹哋,什麽疼?”


  宋醫生一下子驚醒,問他:“阿楠,還疼嗎?”


  淩晨五點時,小孩子醒過來了,揉了揉眼睛,嘀咕道:“上廁所。”


  孩子倒是睡得香甜。


  兩個人徹夜未眠。


  “不會的,你別多想了。”宋醫生安慰妻子,卻也想起了愛女,眼淚控製不住。


  天大地大,哪裏才是他們的家?

  若是再夭折一個孩子,讓他們還躲到哪裏去?

  他們夫妻飽受痛苦折磨,遠離了曾經生活的地方,回到了祖國。


  孩子那麽可愛,一床車禍就香消玉殞,生命竟是這般脆弱。


  宋太太想起了長女。


  說著,就哭了。


  宋太太卻不敢,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還是要再做準備。如果不行,就送孩子去香港……”


  既然艾諾德如此推崇顧輕舟,顧輕舟又說無礙,宋一恒決定抱以希望。


  宋一恒聽到了艾諾德醫生喊顧輕舟叫“老師”,這種震撼,宋一恒隻怕一輩子也忘不了。


  “有用!”宋一恒道,這話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妻子。


  “真的有用嗎?”宋太太問,“萬一不行的話,我們趕緊把阿楠送回英國。”


  宋一恒兩口子卻毫無睡意,兩人在旁邊嘀咕。


  回去之後,小孩子就睡著了。


  於是,他們兩口子把孩子抱回去了。


  他還是覺得中醫診所的床單不夠衛生,怕小孩子病上添病。


  宋醫生點點頭。


  顧輕舟對宋醫生和太太道:“你們可以帶孩子回去養病,反正離得這麽近,有什麽突發情況立馬過來就是了。”


  最後,是藥鋪的夥計們,熟練按住了孩子,把藥硬灌了下去。


  藥很苦,小孩子鬧騰著不肯喝。


  他不敢說什麽,抱起孩子,哄著他喝藥。


  宋一恒又想:“熬藥真是一件費勁的事,西藥就無需這樣麻煩,增加病人痛苦的時間。”


  一個小時之後,顧輕舟的藥才熬好。


  這種煎熬是痛苦不堪的。


  兩口子心中還在打鼓。


  “和鄉下的神婆相比,中醫稍微靠譜點。況且,艾醫生和反對中醫的王起都信任她,我們就給她一點信心吧。”宋一恒對他太太說,其實也是說給自己聽。


  直到疼暈,小孩子也說不清到底是如何痛、哪裏痛的。


  不過,不行也沒辦法了。


  宋醫生和太太都有這樣的考慮:“到底行不行?”


  隻是,他也沒把握顧輕舟真的能治好自己的兒子。


  宋醫生就覺得自己的兒子有運氣。


  不成想,少夫人居然在何家。


  到時候,何掌櫃治不了,自然會打電話給少夫人。


  若是直接把孩子抱到軍政府去,隻怕副官會把他們打出來,少夫人又不知坐鎮的大夫;可是抱到何氏百草堂,就是很正常的求診了。


  他們還是懂人情世故的。


  救子心切的宋一恒和宋太太,連忙把孩子抱到了何氏百草堂。


  “.……司少夫人的醫術,很精湛!”艾醫生道。


  然後,艾醫生又說起了顧輕舟。


  這兩種東西,儀器是檢測不出來的,西醫也看不明白。你們說的中邪,也許就是氣或者經絡上的問題,何不去看看中醫?”


  聞言,他又看了各種檢查結果,才對宋一恒道:“器官上沒有任何疾病,我也束手無策。你們中醫說,人體除了器官血液等,還有氣和經絡。


  艾醫生其實涉獵過西醫的每一科。


  “艾醫生!”宋一恒病急亂投醫,把他兒子的病情,說給了一個燒傷科的醫生聽了。


  後來,是艾諾德醫生到腸胃科借東西,看到了宋一恒。


  護士們忙攙扶起宋太太。


  宋太太不能接受,當場昏倒。


  不,他們已經夭折了一個孩子,上蒼不會收走他們的第二個孩子的!


  恐懼輕覆,將宋一恒夫妻倆淹沒。


  腸胃科的醫生瞧了瞧,道:“從前我們鄉下,有人走夜路中邪了,還真是這模樣!”


  宋太太當時就哭了:“難道真的是中邪?”


  醫生看不出小孩子哪裏病變。


  一係列的檢查,時間就到了下午四點,還是一樣的結論。


  宋醫生抱著孩子,轉了腸胃科。


  “要不,你們轉到腸胃科去瞧瞧?”兒科這邊無能為力。


  上前去問孩子,他到底哪裏疼,小孩子卻說不清楚,隻知道是整個肚子都疼。反而,再三檢查,還是沒有任何疾病。


  醫生這話,把宋一恒兩口子嚇得夠嗆。


  華人再怎麽學西方的科學,都改不了骨子裏的文化沉澱。


  “他這個情況,倒像是中邪了。”兒科的醫生也是華人。


  兒科的醫生做了各種檢查,跟宋醫生的診斷一樣:孩子沒有問題。


  宋醫生和太太瞎懵了,兩個人抱著孩子去了醫院。


  直到今天早晨,小孩子突然倒地,麵如金紙,冷汗直下。


  每次問他,他說不清楚;給他做了檢查,又沒什麽大問題,宋醫生也是費解,就下意識誤會孩子在玩鬧。


  孩子說疼,也不是一兩天了。


  “不會的。”宋醫生安慰妻子。


  “唉!”宋太太低聲,聲音已經哽咽了,“阿楠千萬不能有事,否則……”


  孩子在顧輕舟針灸的作用下,好像不那麽疼了,昏昏欲睡。


  宋太太摸著兒子的頭發。


  顧輕舟起身出去了。


  宋醫生點點頭:“麻煩少夫人了。”


  這點體貼,倒是很有醫德。


  “你們照顧他一會兒,我去開了藥方,叫人煎藥來。”顧輕舟笑道,“給你們拿回去煎也行,我怕你們家沒藥爐子,新買的藥爐也要喂養,不能拿起來就用。”


  顧輕舟頷首。


  “多謝少夫人。”宋醫生接話。不管信不信,人家出手了,都應該感謝。


  如今這位少夫人,簡單說一劑藥就可以痊愈,她不是說笑吧?


  宋太太的記憶中,每次家裏人生病請醫生,都是一大堆的藥,遲遲好不了。


  “對症下藥嘛。藥用對了,很簡單的藥就見效。我說過了,小孩子不是病變,隻是氣機被寒邪阻礙了。”顧輕舟笑道。


  宋太太的話脫口而出:“就這麽簡單?”


  宋醫生和宋太太都愕然。


  “無妨,今晚喝了藥,這病就能根除。”顧輕舟繼續道。


  他感受到了尊重。


  這是顧輕舟給他的,這是醫術帶來的!

  “無妨無妨,快別這樣!”何夢德去攙扶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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