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3章 十八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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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員的提問，在教室裏再次掀起驚濤駭浪。


  這位教員自己也局促不安。


  他是真發現了問題，並非挑刺。這本教材上，有個治療失眠的藥方，前麵寫了“西洋參”五錢，後麵卻又寫了個“黎蘆兩錢”。


  王玉年和顧輕舟的恩怨，全校都知道；王玉年剛才的反應，學生們都看在眼裏了。


  這麽簡單的問題，學生都看不出來？

  他懵，不是他覺得這個問題難，而是他感覺這些學生蠢。


  校長被問懵了。


  “校長，您的書為何跟我們的不同？”有學生直接問。


  學生們開始七嘴八舌，滿教室都是聲音，甚至到了喧嘩的地步，隔壁教室就有學生溜過來，趴在窗口看熱鬧。


  “沒有，我們的書都沒錯，校長和副院長他們的書是錯的。”


  “還有誰的書是錯的？”


  “不是同一批印刷的書嗎？怎麽會錯了呢？”


  這下，學生們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哎呀，院長他們的書和我們的不一樣，他們這個是錯的。”學生看完了，高聲道。


  有個學生大膽，拿過來教員放在桌麵上的書。


  “這.……”王玉年想要解釋，“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錯誤，是惡毒的、殘忍的，會毀了顧輕舟的名聲的，不是無意。


  兩下對比，隻有王玉年給領導們的是錯誤的。


  領導們眼裏，好像有了領悟。他們每個人都是拿著王玉年辦公室帶過來的教材，又拿著學生們的教材。


  他自己失態了。


  他這麽一冷一靜，就發現學生和領導們，全部都在看他。


  他有點害怕了，手腳都在發抖。


  他心開始涼了，涼得呼吸出來的氣息，都是冷的。


  他一口氣搶了五本，發現每個學生的教材上全沒有錯。


  他滿頭大汗，一絲不亂的頭發突然零散了，他就像要發瘋似的，拖著殘腿，顧不上用拐杖，站起來去搶學生的教材。


  還是沒錯誤。


  他又搶了一個。


  沒有錯誤。


  他站起身，搶過一名學生的教材，翻看到了第109頁。


  是王玉年。


  “不，不可能的！”旁邊有人激動了起來。


  他也看到了學生的教材，教材上沒有錯，沒有黎蘆，隻有葛根。


  於是，聶次長也問學生：“書給我看看。”


  衛生部的次長，也滿腹疑惑。他看到的教材上，的確犯了十八反；而學生們嘰嘰咋咋，全部在問到底在哪裏。


  教員懵了。


  是同一本書的，扉頁都一樣，隻有這一頁不同。


  教員再把書翻過來。


  葛根不犯十八反的。


  他的教材上，是寫了黎蘆兩錢；而學生們的教材上，寫的是葛根二錢。


  不同的。


  教員懷疑自己眼花，把自己的書再次拿起來。


  他低頭一看，差點眼前發昏：學生的教材上，那個藥方沒有黎蘆，豁然寫著“葛根二錢”，不是“黎蘆兩錢”，完全不同。


  教員一把奪了學生遞過來的書。


  別說教員，就是衛生部的次長和校長，也忍不住轉過臉。


  這有點怪異。


  教員一愣，伸手想要接過學生的書，同時耳朵聽到其他學生都道：“是啊，哪裏有黎蘆啊？是第109頁嗎？前後都沒有啊。”


  他剛想轉過身，坐在他後排的學生，已經找得不耐煩了，直接把書遞過來：“老師，哪有十八反？哪有黎蘆？我眼睛都看花了.……”


  教員舒了口氣。


  學生們恍然大悟，齊齊點頭，然後又埋頭去找錯誤。


  他先把十八反背完了，然後才對學生們道：“顧院長編寫的教材裏，第109頁，治療失眠症，其中有西洋參，也有黎蘆。黎蘆是反西洋參的，這就犯了十八反。”


  十八反是入目基礎，加上小時候背過的知識，簡直是在腦海中生了根，不用多想就能脫口而出。


  這位教員小時候學過幾年中醫，後來才去學了西醫。


  說罷，他把十八反背了出來。


  教員忍不住，轉過身去麵對著後麵滿教室的學生：“十八反是中醫用藥的禁忌，有具體的名錄.……”


  顧輕舟仍是淡然，不說話，等待著下麵的領導開口。


  他看了眼顧輕舟。


  那個提問的教員，臉發燙了，不知是緊張還是生氣：為什麽這些學生不知道十八反？


  司行霈闔上了書，唇角微翹。


  甚至還有人不知道十八反，隻是聽著名字感覺唬人。


  他們都不是學中醫的。


  “顧院長，哪裏犯了十八反啊？”有個大膽的男生，站起身高聲問，“是什麽和什麽十八反？”


  他們鬧哄哄的，紛紛詢問同桌，第109頁到底哪裏錯了。


  “對啊，是哪兩味藥犯了十八反？”旁邊的學生搭腔。


  “哪裏有十八反啊？”有個學生問。


  不過，他這踏實尚未過三秒，後麵的學生們議論開了。


  教員心中稍微踏實。


  王玉年好像不是在控製他的震驚，而是在控製他的喜悅，因為他死死抿住唇，眼睛卻彎了，像是想笑。


  不過，他的表情很奇怪。


  他們第一排這群人裏，隻有王玉年稍微能控製表情。


  聶次長的臉變了，尷尬又氣憤，似乎想要說話；校長也看到了，一臉難堪，對著書本目瞪口呆；其他跟隨著次長和校長的人，臉上也沒了血色。


  他身不由己轉頭，看了眼旁邊的衛生部次長。


  教員心中更慌了。


  她的模樣，是混不在意的，似乎有什麽隱情。


  她也翻開了第109頁，然後笑了笑，沒說話。


  “是嗎？”他聽到顧院長也如此說，她臉上卻無半分慌亂，好像篤定自己不會犯錯一樣。


  教員不知是好，還是壞，故而惴惴不安。


  白紙黑字，而且書發到了這麽多學生手裏，這次顧院長如果不離開學校，大概是打發不了的。


  隻是，其他錯誤都好說，犯了“十八反”的錯誤，就嚴重了。


  畢竟編寫這麽一大本書，不可能沒半點錯誤。


  這個藥方裏，有二十一味藥，顧院長可能是筆誤吧？


  黎蘆與各種參都反，不能一起用。它與西洋參，也是十八反之一。


  還能為何，王玉年搞鬼的唄！


  至於王玉年搞的鬼，為什麽這麽不靠譜，為什麽是兩套不同的教材，校長也不知道。


  “學生們還是很好操控的，太天真愚蠢了。”校長的思路一劈叉，臨時開了個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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