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3章 人皮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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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渝的疑問,讓司行霈嗤之以鼻。
葉督軍一手遮天,為什麽殺個人還要嫁禍?
這不是很簡單嗎?
王喬鬆從一個小小班長,一下子就提升到了旅長。
因此,葉督軍重重獎賞了王遠的家人——也就是王遠唯一的弟弟王喬鬆。
而王遠,則是葉督軍身邊的一個副官,之前有人行刺,王遠替葉督軍擋了槍,丟了性命。
葉嫵記得,羅平女兒的婚事還是葉督軍促成的。
羅平是葉督軍身邊的一個老參謀,他跟著葉督軍有些年頭了,前些年因病去世。
“我記得羅平和王遠。”葉嫵道。
他點燃了雪茄,用力深吸一口,屋子裏就彌漫了煙草的香醇。
他的情緒,需得煙的熱氣來壓一壓。
他很少在女兒麵前抽煙,怕熏了她們,此刻卻忍不住了。
說到這裏,葉督軍伸手摸了煙盒。
“王喬鬆的太太,是羅平的女兒;王喬鬆的兄長,是王遠。”葉督軍道。
王旅長的妻子並不是太原府名媛,平日裏也不大出來跟貴太太小姐們交際,她自然不知道。
葉嫵搖了搖頭。
“你知道王喬鬆的妻子是誰麽?”葉督軍道。
葉嫵糊裏糊塗:“父親,王喬鬆他到底做了什麽,讓您這麽生氣?”
他眼底全是可怕的冷意,似屋外那陰寒的冰霜,“我親自去王喬鬆家慰問他家的孤兒寡母,並不是因為內疚,而是憐憫!”
“並非內疚。”葉督軍似歎息,慢慢道,“王喬鬆斃十次也不足為過。”
葉嫵心裏有一絲怯意,還是大著膽子道:“若不是內疚,您好不容易從外地回來,又何必著急,親自去看望安撫王旅長的遺孀和遺孤呢,您隻需派你的副官代您去就可以了。”
葉督軍臉上表情幾經變化,最後他幾乎是冷笑,毫不遮掩:“內疚?”
她這話一說出來,房間裏一下子就安靜了。
她忍不住脫口而出說道:“父親,你衝動之下槍斃了王旅長那樣的人尚且內疚,如今又冤死古南橡,你真的一點兒都不會愧疚嗎?”
可葉嫵不能不反駁,她要是不管了,古南橡就真的保不住那條小命了!
他說這話的樣子很嚴肅,讓人看了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葉督軍略微抬眸,沉聲道:“阿嫵,軍政大事,不是你以為的那麽簡單。古南橡牽扯太深,關乎軍心穩定與否。這件事,我是不可能答應你的。”
“父親,您放過他吧,您知道實情的。”葉嫵哀求道。
“是嗎?”葉督軍神色冷凝,意味莫辯。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父親您自己心裏清楚!”葉嫵端不住了,聲音又梗住,“古南橡明明是無辜的!”
“胡說八道。”葉督軍皺了皺眉,聲音不高不低,不像是反駁,反而是暗示。
“父親,我已經知道了,古南橡不是真正殺死王喬鬆的凶手。”葉嫵端起了她罕見的肅然,“是父親您槍斃了王喬鬆。”
葉嫵反而無法鎮定了。
兩人去了外書房,屏退了副官之後,葉督軍看向葉嫵,示意她可以開口了。
“到書房來。”葉督軍道。
葉嫵這番話,就有了出處了,葉督軍不至於大驚小怪。
葉督軍先是驚愕,繼而又想到了司行霈和顧輕舟。
“父親,古南橡的事情,我都已經查清楚了。”葉嫵聲音梗住了,“您不必再在我麵前遮遮掩掩,咱們好好談一談這件事。”
葉嫵這是找茬。
“怎麽說話呢?”葉督軍聲音一沉。
葉嫵卻沒動,立在颯颯寒風中:“父親,你不是去慰問了一下王旅長的遺孤嗎,能有多累?”
“阿嫵,怎麽還沒睡?”葉督軍又不想跟自己疼愛的三女兒吵架,於是聲音柔和了兩分,“我也累了,有什麽話,咱們明天再說。”
他情緒不佳。
從成都回來,沒找到葉姍,這叫他失望透頂;去見了王喬鬆的遺孤,更是難過。
葉督軍今天很疲倦。
葉嫵趕緊起身,她要在葉督軍進後院之前將他攔下,好好談一番。
到了晚上十二點,才聽到女傭來稟報:“三小姐,副官說督軍回來了。”
葉嫵等了許久。
“是。”
她忍著牙齒打顫,對副官道:“你多注意一下,督軍回來了就跟我說一聲,告訴我的女傭,及時通知我。”
葉嫵心中咯噔了下,寒意直直往毛孔裏鑽。
走神了片刻,副官才回答:“督軍帶了些東西,去安慰一個王旅長的遺孤。”
副官看到難得生氣的葉嫵,心底有些奇怪,心想三小姐素來好脾氣,這次是怎麽了?
她一頭的汗,而且氣勢洶洶,像是要吵架的。
“是去了營地?”葉嫵問。
副官道:“三小姐,督軍不在外書房,他出門了。”
“我去看看。”葉嫵就要往外書房去。
副官不明所以,如實告訴她:“督軍剛回來不久。”
如此寒冬,三小姐跑得滿頭是汗,鬢角都濕了。
葉嫵回到家時,詢問副官,督軍回來了沒有。
“回來了吧。”司行霈道,“如果沒找到葉姍,就該回來了,山西這麽忙,他哪裏能走一天半日?”
顧輕舟道:“得看葉督軍的意思。對了,葉督軍今天回來了嗎?”
“顧輕舟,如此說來,古南橡挺冤枉的啊,後麵你打算怎麽辦?”程渝又問。
就好像,那時候的他,才算真正落入了法網。
他被葉嫵找到了的時候,他沒有喜悅,而是憂心忡忡。
而古南橡,自己是清楚的。
要不是葉嫵,古南橡可以很順利逃離山西的,葉督軍的人會暗中保護他。
他一邊聲勢浩大抓捕古南橡,卻又一邊放水,連古南橡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不搜查。
於是,他將錯就錯。
葉督軍大概是還沒想好如何解釋王喬鬆的死,古南橡就撞到了槍口上。
“之所以嫁禍古南橡,第一是沒正當理由,第二是古南橡正好趕上了。”顧輕舟補充道。
哪怕是帝王,也沒有隨便動刑的權力。
對方並非無名小卒,而是一個旅長,在軍中地位算是高的。
因為他沒有正當的殺人理由。
王喬鬆有一個做了多年參謀的嶽父,又有一個忠勇可嘉的兄長,犯了什麽錯,葉督軍都不能一槍斃了他的,不然人家會說他忘恩負義。
如果不能給全軍一個交代,他葉督軍又要如何讓那些兵們對他死心塌地!
“原來他是因為這樣,才敢肆無忌憚的。可父親,抓他的把柄很容易,何必……”葉嫵有些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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