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9章 心動
司玉藻牢記了盧師兄的話。
她最近總在關注新加坡。
新加坡目前還沒有戰事,不過風雨欲來,形勢不容樂觀。
筋瘤的病人在普通病房住了幾天之後,順利出院了。
他沒有再休克。
司玉藻很高興,比她拿到了聘書更高興。
她想找盧師兄去喝酒,可盧師兄說晚上要值班,不能離開醫院。
而司玉藻有段時間沒見到張辛眉了。
她就給張辛眉打了個電話,說“張叔叔,我請你喝酒好不好?”
張辛眉這幾天很忙。
他在暗處活動,其實他一直都在戰場上。司玉藻每每想到他,心中就有暖流滑過。
“你運氣不錯,我今天正好有空。”張辛眉道,“我去接你?”
司玉藻說不用了,她可以自己去找他。
兩個人約好了在酒館碰麵,司玉藻早早就去了。
她叫了一種低度數的桂花釀。
等張辛眉到的時候,她已經喝了四杯。
張辛眉道“這是糯米酒,你看著度數不高,很容易上頭。”
司玉藻道“我高興嘛。”
張辛眉重新要了些下酒菜,又要了一壇高度數的桂花酒。
兩個人碰杯。
張辛眉一飲而盡,這才問司玉藻“有什麽好事?”
“我拿到了聘書!”司玉藻笑道,“明年,我就是真正的醫生了。我才二年級呢。”
張辛眉白了她一眼“你從小就學醫,別把自己當學生好嗎!”
她這個二年級,是名義上的,她早已學會了基本醫術。
依她如今的水平,就可以做真正的醫生了,而且她已經學完了新加坡愛德華醫科的全部課程。
所以,她拿到了明年才能入職的聘書,做個實習醫生,張辛眉實在不明白這有什麽可高興的。
“張叔叔,你好掃興啊!”司玉藻不滿,“要知道你這樣,我就等明天跟盧師兄喝酒了。”
張辛眉從她這個話裏,聽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意味。
他眯了眯眼睛“你原本是打算跟誰喝酒?”
“盧師兄啊,可惜他要值班,隻好找你了。”司玉藻如實道。
成了替代品的張叔叔,恨不能把酒杯砸這死丫頭頭上。
“我走了!”他站起身。
司玉藻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臂,把自己吊在了他的身上。
“不要嘛張叔叔,我錯了,你不要離開我。”司玉藻道。
張辛眉一頓。
他低頭看司玉藻,發現她的眼角有淚,突然就哭了。
他坐起來。
司玉藻心裏格外的難受,撲到了他懷裏。她的頭發帶著洗發香波的味道,透出女孩子特有的馨香,直直往張辛眉的鼻子裏鑽。
他屏住了呼吸,輕輕拍了下她的後背,好半晌透出一口氣,把所有的心緒都壓下了,這才問她“誰欺負你了?”
“我姆媽。”司玉藻說。
張辛眉道“那我沒辦法,這是你的家務事,我不能插手。”
司玉藻依靠在他的懷裏,開始說起了新加坡的種種。
她一直靠著張辛眉的,貼得那麽近,又喝了酒,讓張辛眉格外辛苦。
張辛眉最終還是把她扶正了,自己退到了旁邊的座位上。
“你姆媽想要保護你,這是正常的。等你將來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會明白。”張辛眉道。
司玉藻則道“可是我想和家裏人在一起但是我回去了有什麽用?就像我姆媽說的,一旦起了戰事,我阿爸第一個會先把我關起來,讓我遠離戰場。我回家,等於自投羅
“那你留在上海,如果新加坡需要援軍,你可以跟著援軍去做前線醫生。援軍多半會是你鄭叔叔或者其他人,他們會帶上你。”張辛眉道。
司玉藻詫異看著他。
她突然發現,自己在張辛眉麵前,總像個孩子。
她有點崇拜看著張辛眉“張叔叔,你為什麽如此厲害?”
“天生的。”張辛眉道。
司玉藻“”
當這位叔叔臭不要臉的時候,他身上的光芒就一點點褪去了。
哪怕是插科打諢,張辛眉也的確安慰到了司玉藻。
司玉藻不再想著偷偷溜回新加坡了,她打算好好留在上海,查清楚羅公館的往事,然後等待時機。
她姆媽說,戰事是不可躲避的,隻有早晚。
那麽,她早晚都要回去的,不急這一時。
想明白了之後,司玉藻擦了眼淚,開始真正品嚐這桂花酒了。
她對張辛眉道“張叔叔,你那個高度數的,給我倒一杯。”
張辛眉想把她趕緊灌醉,然後扔給宋遊。
不成想,司玉藻的酒量不錯。
一頓飯下來,她上頭之後有點胡說八道,但沒有露出醉態。
等結賬走人的時候,她走路有點踉蹌。
張辛眉扶著她出去。
“你的車子呢?”張辛眉問。
司玉藻道“宋遊回去了,漁歌他們今晚做好吃的,我讓他不必等,張叔叔你會送我的。”
張辛眉“”
這位叔叔覺得自己倒黴透頂。
他的車子不在這邊,需得走到街尾。
司玉藻不幹了,她後知後覺開始撒酒瘋,抱著路燈杆子不撒手“叔叔,背我。”
張辛眉問自己“我到底是哪一輩子做了孽?”
沒人回答。
他掙紮了下,最終矮下了身子,把司玉藻背了起來。
司玉藻趴在他的肩頭,摟住了他的脖子。
她晃動著兩條腿,讓張辛眉背得更加艱難。
“叔叔,你給我唱個歌吧。”司玉藻呼吸的熱氣,全部噴在張辛眉的頸側。
張辛眉想要躲,卻又避不開她,簡直要抓狂。
“唱一個。”她耍無賴說。
張辛眉毫無辦法。
他猶豫了下,說“歌不會唱,唱一段戲行嗎?說流年不過三更天,殺賊擒王,矮了身子待試鐧,那賊人個狗強盜”
“後麵呢,怎麽不唱了?”
“那賊人狗強盜是俺爹。”張辛眉繼續唱到。
司玉藻終於明白他為什麽不唱了,笑了起來。
她聽完了,好像得到了滿足,趴在他肩頭睡著了。
然後,她突然對張辛眉道“張叔叔,我也想做地下革命黨,我很敬佩你。”
張辛眉的呼吸一錯。
他把她往上托了托,心想此生已經值了。哪怕將來死了,會有個人記住他,且佩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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