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山打劫

  擺在桌子上的菜有三素一葷，最吸引人們目光的，是其中四大盆熱氣騰騰的豬肉燉粉條子，很久沒有吃過葷腥的土匪們，全都盯著那香噴噴的燉豬肉，鼻子一個勁兒地吸溜，貪婪地享受著那誘人的香氣。


  看到土匪們一個個餓死鬼投胎的樣子，高寒原本還想發表一段開場白，想了想還是算了，知道說了也沒人聽。他幹脆帶頭夾起來一塊兒肥肉，吹了一下上麵的熱氣，放進了嘴裏。


  眾人都眼巴巴的望著他，九爺的動作就是信號，眾人馬上把筷子伸向了早已經看好的肉塊，迫不及待地放進了嘴裏，聚義廳裏頓時響起了一陣咀嚼的聲音。


  一個土匪被肉塊兒燙到了，他隻是吸了一口涼氣，忍著疼痛繼續大口咀嚼。其他的土匪們樣子也差不多，嘴裏一邊嚼著，一邊盯著下一塊兒目標。


  沒有人說話，都顧不上說話，直到四大盆肉見了底兒，才有人心滿意足的說道：“香啊，實在是太香了。”


  “是啊，上桃花山之前，我九年沒吃過肉了，上山以後，也是第一次吃得這麽暢快。我知足了，就是現在死了也值了。”有人說道。


  聚義廳裏的一陣讚歎聲，還有打飽嗝的聲音。


  “可惜九爺不讓喝酒，要是能喝上一壺蘭陵酒，讓俺去當神仙也不換。”有人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聚義廳裏的氣氛頓時凝重了起來，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一個上身穿著黑色警察製服，下麵穿著一條白麻布褲子，二十五六歲年紀，中等個，身材健壯，額頭上有塊刀疤的漢子，擔心他會發飆。


  這個漢子名叫張全，從小練就了一身形意拳，功夫了得，是桃花山的二當家。


  山東的蘭陵酒有著幾千年的曆史，詩人李白曾經寫下“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的詩句，深受山東人的喜愛。張全的家就是釀造蘭陵酒的，去年被鬼子的飛機炸毀了，全家六口人就隻活下來他一個。


  果然，張全把手在桌子上重重的一拍，桌子受到猛烈的震動，上麵的杯子盤子一陣“叮咣”亂響。他怒道：“狗日的日本鬼子，俺跟他們不共戴天。”


  土匪們的家中基本上都有人死在鬼子手裏，張全的話馬上引起了眾人的共鳴，大家紛紛怒罵日本鬼子。


  這年頭國仇家恨，說起打鬼子，根本就用不著動員。


  高寒要的就是這種氣氛，他說道：“大家上了桃花山，都是為了打鬼子，我決定從今天起，咱們把目標對準日本鬼子和漢奸走狗，跟他們血戰到底。”


  眾人雖然仇恨日本鬼子，可是真的聽說要跟鬼子打仗，一個個露出了畏懼的神色，場麵再次沉默了下來。


  日本鬼子太強大了，他們不僅武裝到了牙齒，而且軍事素養極高，戰鬥意誌極強。無論是東北軍、其他地方軍閥的部隊還是中央軍，都不是日軍的對手，開戰以來戰場形勢一潰千裏。


  看到眾人害怕的樣子，張全大怒，喝道：“一群膽小鬼，你們要是怕死，我一個人跟著九爺去。”


  “二當家的，不是俺們怕死，鬼子有機槍大炮，咱們手裏沒有家夥事兒，上去不是送死嗎？”一個土匪小聲地說道。


  “是啊，打不過啊。”眾人紛紛附和道。


  馮秀才望了一眼張全，小心翼翼地對高寒說道：“大當家的，打鬼子要從長計議。當務之急是趕緊籌集一些錢糧，日子眼看著就要過不下去了。


  我建議，咱們可以找一些漢奸、地主老財下手，有了錢糧好招兵買馬，練好了兵再跟鬼子幹。”


  “是啊，九爺，還是綁些肉票，換些錢糧再說。”有人說道。


  桃花山上的土匪，都是半路出家，對於土匪的黑話知道的寥寥無幾，說出話來直接了當。


  高寒知道這幫家夥都是沒有經過訓練的烏合之眾，讓他們上去也沒什麽用處。他說道：“好了，大家也別瞎吵吵了，打鬼子，大家還是要一起去。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你們上去白白送死的。


  明天一早，張全和賈六跟我下山，其他的人跟著馮叔在家裏留守。”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高寒等人就要出發了。在寨子的門口，眾人都前來送行，臉上全是擔憂的神色。


  高寒是眾人的主心骨，他要是出了事兒，山寨也就散了，眾人無家可歸，兵荒馬亂的，不知道如何才能夠活得下去。


  王三娘三十五六歲年紀，是寨子裏的廚娘，她拿著兩個袋子遞給了賈六，叮囑道：“這裏麵是一些幹糧，還有蠟肉，數量足夠，敞開了吃。一定要照顧好大當家的。”


  高寒朝著眾人一抱拳，麵帶輕鬆的笑意說道：“行啦，都回去吧，不用擔心，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


  高寒等人這次下山，帶上了山寨裏最貴重的東西：三條漢陽造、四十發子彈、一匹上了年紀還有些瘸腿的老馬、一頭被打掉了半個耳朵的毛驢。一行人朝著西麵走去。


  桃花山一帶群山連綿，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東麵70裏是大動脈津浦鐵路濟南至泰安段，西麵40裏是濟南通往鄭州的國家級公路，道路運輸十分繁忙，日軍有重兵把守。以桃花山的實力，暫時不敢去這裏招惹鬼子。


  高寒等人的目標，是桃花山西南麵60裏的，連接平月縣、壽城縣和泰安的縣級公路。


  山路崎嶇，高寒等人直到中午，才趕到了壽城縣境內的馬山。


  馬山是一座丘陵，平泰公路從山下經過，這裏植被茂密，地形複雜，是一個打伏擊的好地方。


  高寒帶著張全和賈六從山頂向公路靠近，到了距離公路120米的一處小山崖，仔細地觀察了地形以後說道：“你們兩人就守在這裏，這裏地形很好，敵人輕易上不來，後麵地形複雜，也便於撤離。”


  張全看了看公路，說道：“這裏相對安全倒是不假，可是俺跟賈六手裏的老套筒連膛線都沒有，那麽遠的距離很難打中鬼子。”


  高寒說道：“無所謂，你們就起個牽製的作用，隻要鬼子攻上來，你們二人馬上撤離。所以，每人就給你們三發子彈。”


  賈六問道：“九爺，俺們在這裏，您在哪兒？”


  高寒指著公路對麵的一個小土丘說道：“我去那裏，咱們兩麵夾擊。”


  張全擔憂地說道：“那個小山丘也太矮了，鬼子發現了你，很快就能衝上去。不行，這太危險了。”


  高寒笑道：“放心吧。你們等我的信號，我要是不開槍，你們不要先動手。”


  高寒來到了小山丘，看好了地形後，用樹枝和茅草編了一個草帽，仰麵朝天躺在草地上，將草帽遮擋在在臉上，享受著春日陽光溫暖的照拂。


  “好舒服啊！”高寒愜意地嘟囔了一句，沉沉的睡去。


  “嗡嗡嗡”，一陣細微的聲音傳來，高寒驚醒過來，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