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修科
木野看著蘇克，對方也不過是十五六的模樣，他依舊是微笑地看著自己，既不像撒謊，也沒有因為十幾年沒離開學衛而悲傷。
“好，我答應你，你先帶我找到吃飯，我找時間跟你說說荒地的事，但這件事你得保證不能讓別人知道。”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雙掌一觸，約定達成。
“不過讓女孩叫吃飯，給她起名那人要麽很傻要麽缺德。”
“……
這學衛果然沒有那般簡單，不知蘇克用了什麽法子，兩人一出那空曠之地，便到了修科，而剛才在木野眼裏，這裏明明是自己之前的來路。
修科看上去占地極大，卻出奇的安靜，完全不像是以修煉為主的地方。說到底，木野其實也不明白修行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門口一老爺子，黑色麻袍歪歪扭扭的披著，老煙叼在嘴裏和其他學士完全不同。
“來啦？”老頭也不抬頭，木野以為他在對蘇克說話，可蘇克用扇子戳了他幾下，示意他趕緊回話。
“學生木野。”躬身作揖，木野對於老者還是十分尊敬的，畢竟時間是最能使人強大的東西。
老人點點頭，示意木野進去，在木野踏進門的瞬間，老頭又說了幾句。
“來了就好，各人自有天命，在學衛中每個人都自己的訴求，擔心別人之前，先擔心擔心自己。”
說完老頭便消失了，木野也不知自己是如何進到這修科內的。
“修科，顧名思義，修行的地方，不管是三宗還是其他修行之地，都會將看重的弟子送到學衛來潛修，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蘇克看著木野好奇的表情很是滿意，搖著扇子擋著臉，臉上帶著賤賤的表情。
“因為聖實。”
“聖實是什麽？”
蘇克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木野，再三確認對方不是裝模作樣，才勉為其難的解釋到。
“非要解釋起來，就是修行中的瑰寶，每一顆聖實都有其獨特之處，甚至一顆聖實能完全改變一種功法的形態，但這種東西，不是努力就有的。”
“天賦，機緣兩者缺一不可。”
說著蘇克用折扇指了指身子，“這裏便是天賦”，然後又指了指周遭一圈，“而這裏便是機緣。”
“還是先找到吃飯吧。”
木野自顧自的走到前麵，蘇克看著對自己滿分解說沒有興趣的木野十分氣惱，又在心中將給小姑娘起名的人鄙視了一遍。
這修科遠比看上去要大得多，小院坐落，不遠處還有巍峨建築，一時間木野竟不知從何找起。而身後，蘇克還在哪裏嘚吧嘚沒完。
“你說了幫我找人，我可沒空聽你在這瞎扯。”
“找人問問吧”，說罷一個響指，從一旁出現了一個綠色麻袍的老人，也是遊魂中的一員。蘇克低聲說了幾句，木野也沒聽太清楚，隻見老人點點頭往前帶路。
“你說了些什麽？”
“你不是著急找人嗎，這不，有人帶路，你還多問！”
兩人跟著老人遊魂來到一處院子，院子刻著閑人二字，木野看去隻覺得二字奇妙無比，卻說不清妙在何處。
“看來你家吃飯很有機緣。”
“此話怎講？”
“住在這屋的可是一個怪老頭，自視甚高，一直尋不到徒弟。可他大限將至，浮遊可能也留不住他。此時出現了這麽一個可塑之才，定然全力教授，更何況……”
“更何況什麽？”
“後麵的你就要問你家吃飯了。”然後搖著扇子指了指之前看到的巍峨建築，“我在那邊等你！”
木野輕聲謝過了蘇克，輕叩遠門，“請問有人在嗎？我是吃飯的朋友。”
無人應聲，門自開。
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劍氣在院中縱橫，使得院內景象有些模糊，隻能勉強看到吃飯院中不斷穿行，吃力地躲閃著。偶爾還有一兩道劍氣穿過她的身軀，但傷口很快就修複了。隻是痛苦的表情還掛在臉上，模樣焦急而害怕。
木野此時哪還管得了那劍氣縱橫，咬牙就要硬闖。他還未接觸劍氣，就被彈開，在他眼中這不大的院內竟然形成了一個浩瀚的巨陣，生生地將木野擋在門外。此時木野有些後悔讓蘇克離開了，他對這學衛熟悉，此時肯定會有門道。
木野沒有猶豫，一而再，再而三地硬撞，要想用這身凡軀硬闖進去。
除了給自己身上多添了幾處傷口，再無其他。
一個略顯煩躁的聲音從陣的深處響起，“小子，就你那點天賦，夠你撞幾次啊？”
這聲音十分傳神，木野能清晰的感覺到處在這座大陣深處的，是一名性格乖張的老頭，此時用著不屑的眼神看著自己。
“老前輩，我是她的朋友，我倆一直相依為命。不知她哪裏得罪了您，我願替她受罰，還請老前輩放過她！”
木野深知自己不可能是這老人的對手，一個個響頭磕下去，沒有猶豫，吃飯可以說是他唯一的親人，他是絕不會讓吃飯落入危險而不問不顧的。
雖然蘇克說這老頭是收了吃飯做徒弟，可這哪是教學的樣子，分明就是要吃飯的命。
“你的意思是我在害她了？”
那老頭明顯不快，陣峰一轉，吃飯的身影不再像之前那樣模糊。她終於也看到了木野，喜笑顏開的和木野打招呼。
木野看到吃飯沒事，這才放下心來。還未等兩人說上一句話，陣峰再轉，又回到之前的模樣。
“她現在需要的就時間，請你不要再來打擾她，這次看你對她有情有義，我也不會對你深究，她以後每日都要來我這修行，不然她的天賦怕是要荒廢……好了，你去吧。”
那老頭眼看就要送客，木野連忙發問，“還未請老先生尊號。”
“吳……夫子”
院門應聲而關，木野轉身就向那巍峨走去，沒有停留。
自己這趟岩城之旅十分奇怪，遇到的一個個都是怪人，碰上的一件件都是怪事。可他沒有時間來調侃自己，確定了吃飯沒事，他現在要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吃飯那樣能白撿一個師傅。
雖然看著那巍峨的建築不遠，其實還有相當一段距離。一邊思考著之後的計劃，一邊終於將那巍峨的建築看得清楚。
那是一座如同山峰的高塔，沒有什麽特色，隻是有種說不出的古樸，自有韻味，仿佛這高塔本就生在這天地間。
蘇克老遠就打招呼，似乎學衛中就他最閑，能陪木野到處晃蕩。他執扇一指，高塔中間的一塊牌匾。
高塔的名字也十分簡單。
書塔。
書塔直聳雲霄，看不出有多少層，也想象不出其中藏有多少書。
“你就想這麽進去？”
看到木野毫不遲疑，準備推門而入的時候，蘇克打斷了他。
“難道有什麽講究？”
蘇克點點頭，“有點講究”，靠著書塔牆，看著空曠處，“這書塔中號稱藏盡天下書，說它是學衛最大的寶藏不為過，但進入書塔時候有一層禁製，當你第一次踏入書塔，他會將你的科院，你的修為還有你的潛力公布並記錄，所有在學衛的人都會被通知到。”
然後轉過身來看著木野，“這些方麵，你有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
“我更想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禁止。”
“一方麵是學衛對你進行的記錄，另一方麵……”蘇克折扇指天，“有一種說法是，這書塔是浮遊的眼睛，這是它第一次完全審視你……”
木野自認這些方麵沒什麽好掩飾的，還未等蘇克說完，用力一推，與此同時，巨聲在學衛中響徹。
還有木野驚訝的表情。
“木野，修科，無法修行……”
書塔一層中的人都注視著木野，眼神充滿了鄙夷，疑惑，蔑視，憤怒……許許多多的情緒。
“修科是無數人都想進入的科院，你一個無法修行的人，是如何做到的？”
“你究竟用什麽手段買進了修科？”
“暴殄珍物，這麽寶貴的名額居然給了一個廢物！”
無數的人盯著木野，言語刻薄而尖銳。
更有甚者，甚至想要木野交出位置，想要以性命相逼。終於有好事者認出木野就是被陸殷殷看上的男子後，更是破口大罵。
“殷殷小姐怎麽會看上你這個廢物！”
“你究竟是用了什麽手段迷惑了殷殷小姐！”
群起激昂，所有人都圍繞著修科和陸殷殷，對木野展開了他們最淩厲的言語攻擊。木野本不想理會，推著蘇克想要往書塔深處走，還埋怨蘇克為什麽沒告訴自己是這麽一回事。
蘇克卻想說誰讓你不讓說完，隻要你不是推門而是敲門，就不會通告了。但推門有推門的好處啊，比如讓學衛所有人都知道你什麽的……
當所有人都給不出一個合理解釋的時候，他們就會自己尋一個解釋，所有的留言碎語最後都匯成了一句話，這句話又從無數人的口中喊出，簡單而又鋒利。
“妖人！”
事出有異必有妖，除了妖人，這些人想不到其他原因。
蘇克明顯感到了木野的變化，等等還未喊出去，木野已經飄身而出，畢竟他是來自荒地的獵殺者，而殺戮他早形成本能。
那些叫的最大聲的幾人，突然發現自己失聲了，再看看自己脖子間流出一股熱流，最後的畫麵定格在手上的鮮血。
又是幾人開膛破肚，又是幾人身首異處，木野在書塔之中毫不吝嗇的殺戮。鮮血橫流，但妖人的聲音並未減弱。
那些被他襲擊的目標，居然有人毫發無傷，且不在少數，這是怎麽一回事？木野還沒反應過來時，書塔的門吱吱呀呀的又響了。
“宋遠界，修科，可達疊林！”
那人影自門外走進，閃身到木野前麵，吊睛劍眉，比木野高出一截，正歪著腦袋看著他。
“你就是殷殷喜歡的人？”
宋遠界看著木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