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危局
麵對木野的逼問,宋遠界早就嚇得魂飛魄散,平時在宋府十分傲慢的兩個客卿,一個人被木野無聲息地殺死,一個被木野做成了人肉串串,這怎麽能讓宋遠界不害怕。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一邊回答,一邊向後退去,退著退著手邊摸到了一陣冰涼,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退到了牆邊。
宋遠界隻看到那麵具不屈不饒,依舊一點一點地貼近自己,他的五官都因恐懼而扭曲在一起,汗水順著他的臉龐大顆大顆地淌下。
木野哪會在意他的恐懼,直接一腳將他的左腿踩碎,宋遠界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在木野眼裏宋遠界甚至還不如那些豬玀。
“說,小老虎在哪裏!”此時憤怒的木野也沒有繼續掩飾自己的嗓音。
但宋遠界因為過度的恐懼,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異樣。
“我真的不知道,都是那吳念的主意!”
“胡說!”憤怒的木野僅用一隻手就將宋遠界抓起來,“那日你明明帶著她跑掉了,怎麽會不知道她在哪!”
“那是我找人假扮的!吳念出的主意,我連小老虎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木野哪管他的辯解,直接一拳搗向他的胸口。
宋遠界此時已經慌張至極,根本來不及感木野是否運用天源,隻能不斷求饒,但木野碩大的拳頭在他的眼裏依舊是不斷放大,這一拳下去,他的生命肯定斷絕。
“父親救我!爸爸救我!”宋遠界甚至已經害怕得開始喊爸爸,兩眼閉上,腦袋也極力地向後躲去。
他聲音拉長了好久,卻沒有等到疼痛感,難道死亡都是這麽痛快的嗎?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冰冷的黑色。
木野疑惑地看著這黑色屏障,不知它是何時出現的,感知中也沒有任何波動,隻是覺得這黑色有些眼熟。這黑色的屏障將宋遠界完全包裹,看上去就像是給宋遠界穿上了一件黑色的衣服,任憑木野如何攻擊,那屏障都沒有絲毫反應,甚至連一點傷痕都看不到。
木野不會因此就放棄,以為是宋遠界拿出了什麽保命的道具。可是身後突然傳來危險的氣息,他強行終止了自己的攻擊,身子一扭,避開了背後的偷襲。
那是憑空出現的黑色巨刃,發現沒有攻擊到木野後它又慢慢消失,待木野回過神的時候,宋遠界已經被人救走,隻能看到兩人隱約是向慶典壇飛去。
能夠飛行的修行者定然不是自己現在就能對付的,但木野依舊邁開雙腿,這不是能不能的事情,而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天上的宋遠界,已經恢複了視野,看到自己在空中疾馳,忍不住大叫起來,救走他的那人輕聲地說了句,“別吵!”
宋遠界聽著這聲音耳熟,轉過臉向那人看去。看清那人麵貌之後,低呼道;“幽公子!”
慶典壇上,趙朝在空中看著地上盤坐的虛妄,略微有些生氣。之前虛妄用自己的一通道理,將趙朝說成了貪圖皇權,不顧百姓之人。
這一招實乃攻心,想趙朝為了宣國心力交瘁,現在宣國稍有起色,他的勞動果實就要被旁人摘去,換做誰也不會開心。
於是趙朝嘲諷道,“按照你的意思,任何東西都乃身外之物,那麽便將你的性命交與朕吧,想必你也不是貪圖性命之人!”
趙朝是認定虛妄不敢答應自己,殊不知一個有信仰的人能夠做出多麽狂熱的事情。
虛妄聞言後沒有答話,而是從旁拿過一把長刀置於身前,口中念了一小段往生咒,再而望向天空中的趙朝。
“若是小僧性命能夠救宣國萬民,那別說是死了,就算是下地獄又有何妨?”盤坐在地的虛妄隨著他的講述身邊開始泛起光芒,那蓮花浮屠也開始有若實質。
“既然陛下要小僧性命,那麽盡管來取吧!隻希望陛下遵守諾言,不要讓宣國生靈塗炭!”說完雙手合十,開始念起佛號,身後蓮花隨著佛號開始生長,最終形成了一個蓮花台。此時的虛妄如若佛陀在世,佛光四溢。
好一個以進為退,趙朝心想道,虛妄這樣一句話無異於將趙朝逼入了絕境。要知道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由岩城大陣傳入了宣國的各個角落,所以他的每一個舉動都會對宣國百姓產生影響。
如果現在就去殺了虛妄,會讓人以為自己的心思被虛妄說中,況且這虛妄是否真的束手就擒還尚未可知,若是不殺虛妄更顯得自己無能。帝王之術首重威儀,此時趙朝的搖擺都在心中,臉上沒有露出半分。
短短兩句話,就讓宣國的明君進退兩難,宋相和陸威侯此時都在暗暗心驚,自己與釋宗聯盟,究竟是找來了一位強勁的盟友,還是引狼入室。
不過心驚隻是一時的,畢竟兩人隻是執行者,要苦惱也隻有那人苦惱。
此時雙方兵力上已經持平,但在高手數量上,趙朝一係已經明顯落入下風。對方不算上宋相陸威侯,光是站出來的參天高手已經達到了四位,而趙朝身邊隻有周老與他一同奮戰。
此時未參與逼宮的人,心中已經有了定數,恐怕趙朝是難以支撐了。就在酒宴中的青年們要出去為皇帝拋頭顱灑熱血的時候,慶典壇上空一陣震動,一道縫隙被撕裂了。
從縫隙中出來一個俠客打扮的中年人,腰間斜插著一把鋼刀,拿著一個酒葫蘆喝個沒完。
難道這就是趙朝的後手,此人就那樣漂浮在空中,根本沒有看出功法的痕跡,想必比在場的大多數人更上了一個等級。
酒宴中的年輕人幾乎都要忍不住歡舞,有了這樣的高手,趙朝仿佛重新有了獲勝的希望。
但希望越大往往就失望越大!
隨著這人的開口,整個慶典壇又陷入了無言的沉默。
那人先是拿著酒葫蘆猛灌一口,然後身形有些搖擺,看著趙朝也沒有半分恭敬,略帶酒氣的口中說出醉醺醺的話語,“趙朝,退位吧!”
趙朝,退位吧?那些重新燃起希望的年輕人都懷疑耳朵聽錯了,這人居然也是逼宮陣營的,哪怕不算上此人,之前的戰力已經不成正比了。這人的出現,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是斷絕了趙朝翻盤的機會。
對趙朝保有希望的人們,都無奈地低下了頭。他們想不到趙朝還能如何翻盤,畢竟他太年輕了,沒有足夠的積累。麵對這些老人的來勢洶洶,趙朝的身子顯得太單薄了,也太孤獨了。
但那些人都隻是壓製,沒有出手,不知是出於對皇帝的尊重還是在等待什麽,總之他們隻是看著趙朝,沒有發動攻擊。
也許雙方都在等待,看誰先沉不住氣。鷹鉤鼻子和玫瑰女盯著周老,而周老卻望著天上帶刀的中年人若有所思。氣氛有些壓抑,陸陌看著自己的父親,臉上寫滿了失望,可宋相和陸威侯卻是低語了幾句,一齊看向趙朝。
此時有人動了,並不是各方高手,也不是因為激動而把握不住兵器的士兵,而是此次事件的焦點——趙朝。他撤去了功法,開始從空中緩緩下降,那控火的參天高手也隨著他慢慢下降,慶典壇的夜空中隻剩下了那帶刀的中年人。
下落的趙朝緩緩向宋相他們走去,周圍人也沒有阻攔的意思,就這樣注視著趙朝一步步靠近。
“準備了那麽久,說了這麽多,來了這些人,還讓天下看了這樣一場好戲。所以我有一個請求!”趙朝看向宋相,盡管他已經落入下風,可舉手投足間仍顯帝王霸氣。
“陛下請說。”
“一個解釋,不管你們逼宮是否成功,我今晚是否安在,你們都需要給我一個解釋。”趙朝盯著宋相和陸威侯,對方也平靜地看向自己,不卑不亢。
“你們究竟為何要反?”
趙朝的疑問也是大多數人的疑問,也是宣國百姓的疑問,大家想不明白之前還和趙朝合作的宋相等人為何要突然反叛。
此時的趙朝也露出了少有的生氣的表情,他氣的不是對方要反自己,而是自己卻對沒有想到對方反叛的理由。
宋相與陸天極對視一眼,有些無奈,又有些釋然,這個問題他們是要麵對的。
回答這個問題的依舊是宋相,他上前一步,朝皇帝行了一個君臣之禮,緩緩講道。
“陛下您確實為一明君,宣國在您的手中發展得很好,您擅治國,體民意,您做皇帝實乃百姓福澤!”宋相與趙朝相處的這些年確實十分愉快,朝政中也一片繁榮,宣國形勢大好,“可是陛下,我等反叛並不是因為您的本身出了什麽問題,也不是宣國出了什麽問題。”
“那究竟是因為什麽?”
“一個承諾。”
宋相的回答極其簡單,可趙朝卻臉色發白,他看著宣國的滿朝文武,失望甚至傷心,向後連退數步,有些好笑,又有些自嘲地說道。
“原來我日夜不修,全意為國,竟然抵不過一個承諾!”
說著趙朝身後竟然出現了一片龐大的浮屠,好似千軍萬馬,又好似萬裏河川。
“那朕的宣國,就更不可能讓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