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為什麽都在逼我
醫院。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明媚，白若辰推著輪椅上的李嫣然。
因為化療，李嫣然剃光了頭發，麵色蒼白，帶著口罩。
白若辰蹲下身幫李嫣然蓋好毯子。
李嫣然看著白若辰笑，“哥，你真好。”
“傻丫頭，你是我妹妹，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李嫣然眼中開心的笑意，演變成了苦笑。
李嫣然的聲音帶上了一層悲傷，任誰的生命進入倒計時，都不會無動於衷，“哥，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白若辰表情微變，掩飾眼中的難過，笑著柔聲道：“怎麽會，別胡思亂想，有哥在，你一定會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李嫣然紅著眼眶，深吸了一口氣，阻止淚水滴落，“哥，你就別哄我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看到醫生跟你說話了，很嚴重是不是？”
白若辰沉默，“然然……”
李嫣然眼中有淚光閃動，卻笑著，“哥，你別說了，我都知道的。”
“哥，我想回家了。就算是死我也想死在家裏，不想死在冷冰冰的醫院，哥，你帶我回家好不好？”李嫣然拉著白若辰的手，祈求。
麵對李嫣然的祈求，白若辰說不出一個不字，“好。哥帶你回家。”白若辰的聲音帶著哽咽。
……
別墅。
聽到門鈴聲，慕雲曦匆匆下樓，“來了。”
房門打開，是李民勇。
“舅舅您怎麽來了？是不是然然……”
“不是，辰辰已經給然然辦理了出院手續，然然現在在家，有辰辰照顧著，我是特意來找你的。”李民勇解釋。
“那就好，那就好。”慕雲曦鬆了一口氣。
“舅舅您快點進來吧，有什麽事我們進屋說。”
李民勇一進屋就跪在了慕雲曦的麵前。
慕雲曦傻了，震驚，立馬扶起李民勇，“舅舅，您這是幹什麽？您快點起來，您這不是折我的壽嗎？”
李民勇不肯起，“曦曦，你聽我把話說完。”
“舅舅有什麽話您站起來說，別這樣……”慕雲曦感覺到為難和難堪。
李民勇推開慕雲曦的手，搖了搖頭，流下兩行老淚，“曦曦，舅舅知道自己這樣說很自私，也挺沒臉的，但是為了然然……我那苦命的女兒，我不得不說……曦曦，求求你把辰辰讓給然然好不好？”
慕雲曦震驚，“舅舅您在說什麽啊？”
“然然喜歡辰辰，我很早之前就知道，我也試圖阻止過，甚至她念大學，我都故意讓她選在外地，我以為這樣她就可以忘記辰辰，沒想到這麽多年，她還是無法忘記。”
“當時因為我的那些老舊思想，束縛了她。但是現在她已經這樣了……”
“曦曦，然然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你就讓辰辰陪他走完最後一程好不好？”
“請你原諒一個父親的自私，我隻想自己女兒在有限的生命力，可以開心一點。曦曦，算舅舅求求你了……”說著，李民勇還給慕雲曦磕頭祈求。
隻是這次慕雲曦伸手去扶，震驚的倒退了兩步，“我……”
為什麽他們一個兩個都要逼她，為什麽就沒有人考慮過她的感受。
難道就因為她身體健康，心就不會痛嗎？為什麽都要逼她，為什麽……
……
咖啡廳。
夏夕月看著對麵蔫蔫的慕雲曦，關心道：“怎麽了？心情不好？坐下這麽久你一句話都不說？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你約我出來就是看你發呆的？”
“夕月，我……”
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她不能跟白若辰說，不能跟任何人說，她隻能找來夏夕月，把所有的事情都全盤托出。
夏夕月聽完之後，眉頭緊鎖，“你怎麽回答的？答應了？”
慕雲曦搖了搖頭，“沒有，我說了會考慮兩天。”
夏夕月一拍桌子，大聲嗬斥道：“考慮個屁啊，這麽離譜的要求你想答應？你腦子是不是有病，你拿白若辰當什麽？他是人不是物件，你們自己決定，有沒有問過白若辰心裏是怎麽想的？我看這件事你還是跟白若辰說一下比較好。”
慕雲曦痛苦搖頭，一時間沒了主意，“說什麽？怎麽跟他說？說他身懷重病的妹妹求我，說他舅舅跪在我麵前……說出來又怎麽樣？不過是讓他為難而已。”
慕雲曦知道說出來的結果，白若辰會答應的，他那麽疼愛李嫣然，即使隻是親情，這件事差的就是她點頭而已。所有人都在無形的逼她。
夏夕月卻跟慕雲曦持不同的想法，“生病又怎麽樣，也不能提出這種要求啊？跟挾天子以令諸侯有什麽區別？真是過分……”
慕雲曦一臉痛苦的神色抱著頭，“我不知道怎麽辦，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
“雲曦，我問你，你愛白若辰嗎？”
慕雲曦肯定的點頭。
“那你還有什麽可猶豫的，你愛白若辰，白若辰愛你，這個世界上隻有傻蛋才會把自己愛的人拱手相讓。”
她知道夏夕月說的都對，可還是有些猶豫和不忍，“可是，李嫣然確實時日不多，如果她留下什麽遺憾，我會恨我自己的。舅舅那麽大年齡的人跪在我的麵前，聲淚俱下的祈求，我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她知道這件事情理她沒有做錯什麽，就算拒絕了李嫣然又怎麽樣，但慕雲曦卻過不了心裏良心的那一關。
“你有沒有想過，答應了之後呢？一個月，不，兩個月好了，李嫣然走了，她沒有留下任何遺憾，舅舅也放心了，那你呢？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有沒有想過你和白若辰？你們以後怎麽辦？”夏夕月咄咄逼人的追問。
“我們還像之前一樣。”
夏夕月恥笑一聲，“嗬，別傻了，你們永遠都不可能恢複以前的樣子，這件事永遠是紮在你們心裏的刺。”
夏夕月握著慕雲曦的手，語重心長道：“雲曦，人都是自私的。不是有句老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們都可以那麽自私，你為什麽不可以。就算你這次自私一點，別人也不會說你什麽的。聽我的話，拒絕。”
……
跟夏夕月分開之後，走在回家的路上，慕雲曦突然感覺很不舒服，靠在大樹上。
“啊——”慕雲曦抱著肚子，腹痛不止，麵色蒼白，額間全都是冷汗。
慕雲曦痛的受不了，攔下路邊的出租車去了醫院。
腹痛隻是一陣的，到了醫院門口的時候，已經沒那麽痛了。
慕雲曦剛踏入大門口，就聽到護士小姐站在走廊上喊著，“李嫣然，哪位是李嫣然……”
慕雲曦還以為是李嫣然又複發了，四處尋找，卻看到一個陌生的中年女子站起身。
“我是。”
“李嫣然的家屬也一起進來。”
“原來隻是同名同姓而已。”慕雲曦苦笑，覺得自己最近都變得神經兮兮的，“嘔~”突然感覺一陣酸水湧上來，慕雲曦捂著嘴跑向衛生間。
“嘔……嘔……”在餐廳吃的那些小茶點全都貢獻給了馬桶。
慕雲曦擦掉眼角因為嘔吐而產生了生理性淚水，站在水龍頭前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總是想吐，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麽毛病。
走出衛生間，慕雲曦就想去掛號。
誰知道剛出了大門就聽到吵鬧聲。
“你們醫院是怎麽做事的？我媽明明是白血病，你們卻說是胃炎。現在告訴我，是當初跟同名同姓的人資料搞混了，你們就是這麽對待病患的？耽誤了我媽最佳的治療時期，你們付得起責任嗎？”
“還給我們開了一大推的胃藥，拿回家去吃，一點都不見效，如果不是我們複查，你們是不是一直想要推卸責任，一直不告訴我們。”
慕雲曦認出叫罵的那個人正是那個同名的李嫣然的兒子。
“這位先生你先別激動，有什麽話我們去辦公室說。令尊的事情我感覺很抱歉，我們醫院一定給你一個交代。你看這樣行不行，令尊後續的一切醫藥費由我們醫院負責。”
醫生，主任齊上陣，終於安撫住了病患以及病患家屬。
一開始慕雲曦沒在意，醫院發生這種事情很常見，病患糾紛，但當她看到李嫣然的主治醫生王醫生的時候，卻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王醫生也看到了慕雲曦，眼中劃過一抹慌亂，假裝沒看到跟在主任後麵離開。
慕雲曦低頭思索，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慕雲曦攔住護士，問道：“你好，我想問下，那個李嫣然是哪天來做的檢查。”
“這個月的2號。”
“2號？”
慕雲曦無比清楚的記得這個日期，因為那天是她和白若辰準備去旅遊的日子，她還在機場等了一下午，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個日期。
李嫣然也是那天來醫院做的檢查，怎麽會這麽巧？不，這麽巧合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那麽簡單。
慕雲曦決定去弄清楚。
慕雲曦在醫生辦公室等了一個多小時。
中年的李嫣然和兒子才和醫院談判完走出辦公室。
慕雲曦來到王醫生的麵前，“王醫生，可以跟你談談嗎？”
王醫生看到慕雲曦一愣，猶豫了片刻道：“進來吧。”
慕雲曦坐在王醫生的對麵，質問，“倆個李嫣然同時來你們醫院做檢查，現在卻說血樣搞混了，是跟嫣然搞混的嗎？王醫生，我想知道到底怎麽一回事。”
王醫生思索了一會，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你認識的嫣然隻是普通的胃炎。”
慕雲曦聽了，一喜，“這麽說嫣然根本就沒得血癌，隻是普通的胃炎，太好了，我要快點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
王醫生的話卻給慕雲曦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慕小姐，我勸你別高興這麽早，李小姐早就知曉此事。”
“什麽？”慕雲曦震驚，比知道李嫣然沒有病的時候還要驚訝。
“我有些聽不懂，你的意思是，嫣然早就知道自己沒有病，而選擇了隱瞞？”
“是。”王醫生點頭。
慕雲曦癱坐在椅子上，太過於震驚以至於她不知道該做如何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