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4 有種感覺叫尊重
1928年的當下,南部非洲已經成為很多德國人的夢想之地。
尤其是對於很多德國的年輕人來說,現在德國流行一句話:一輩子一定要去一次南部非洲,否則你就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
從距離上來說,南部非洲距離德國確實是夠遠的。
不過這句話的意思肯定不是指這個,很多德國的年輕人就是因為這句話來到南部非洲,不管是出於讀書,還是出於旅行、探親、婚姻等原因,總之他們來到南部非洲之後,就沒有再返回德國。
這個情況也適用於其他很多歐洲國家,比如法國、比如荷蘭,又比如英國。
「值得嗎?」古斯塔夫認真臉。
「您指的是?」女孩遲疑。
「我是說來到南部非洲這個陌生的地方,加入一個以華人為主的國家,成為這個國家的少數人,這種感覺應該不太好吧——」古斯塔夫由己推人,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種族情節嚴重。
德國現在已經開始驅逐天頂星人,古斯塔夫是堅定地支持者。
古斯塔夫由己推人,在南部非洲的德國人,生存環境應該也不怎麼好。
「還好,南部非洲是個包容的國家,即便在世界大戰期間,南部非洲的徳裔也沒有被關進集中營,雖然當時也有部分南部非洲人向徳裔表示過敵意,不過那只是一部分人的偏見,大部分南部非洲人都是友好的,善良的,我們一家人來到南部非洲,就很多次受到南部非洲人的幫助,那種來自陌生人的善意,至少我之前在德國從來沒有感受過。」女孩現在雖然還沒有成為一個真正的南部非洲人,但至少已經是精神南部非洲人。
「抱歉,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古斯塔夫這時候才注意到佔用了女孩太多時間,雖然女孩並沒有明確表示不滿,但是這樣終究不太好,會影響到女孩的業績。
業績!
古斯塔夫的經濟實力雖然不如羅克,可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對於古斯塔夫來說都不是問題。
「我叫芬妮——」女孩笑容明媚,這種感覺叫尊重。
「芬妮,介紹一下你們的男式腕錶吧——」古斯塔夫隨意,也不等芬妮介紹,直接開始指指點點:「這個、這個、這個、除了這三個,把這些都給我包起來——」
這口氣確實是土了點,可是真的壕啊!
「真的嗎?」芬妮大驚喜,這一單至少好幾萬,伊特諾的腕錶可是很貴的。
真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古斯塔夫受到芬妮笑容感染,情不自禁微笑點頭。
芬妮歡呼一聲,馬上就招呼人幫忙,這樣的豪客,即便是在伊特諾也不常見。
花錢買了開心,古斯塔夫終於有理由邀請芬妮去旁邊的咖啡廳坐一坐。
這個邀請明顯引起店長的誤會,還以為古斯塔夫別有所圖,下意識用奇怪的眼神看古斯塔夫。
「我叫古斯塔夫·克虜伯,是你們尼亞薩蘭勛爵的客人。」古斯塔夫表明身份,他其實不需要這麼直接,伊特諾門口一堆黑衣人,已經間接表明古斯塔夫·克虜伯的身份。
「您是古斯塔夫·克虜伯先生?」芬妮目瞪口呆,她並沒有見過古斯塔夫,但是對於這個人還是知道的。
以克虜伯家族在德國的權勢,不知道古斯塔夫·克虜伯這個人,就跟生活在南部非洲,但是沒聽過羅克的名字一樣可笑。
在咖啡廳里坐定,每人一杯尼亞薩蘭紅茶,知道古斯塔夫·克虜伯的身份后,芬妮略拘謹。
不過古斯塔夫可是當過外交官的人,很善於調節氣氛的,一杯紅茶沒喝完,芬妮就打開了話匣子。
「世界大戰爆發的時候,我和我的家人居住在霍芬海姆,那時候我才七歲——我的父親和三個哥哥都參加了世界大戰,父親和大哥三哥戰死,三哥戰死的時候才15歲——二哥也沒有逃過厄運,他的一條腿斷了,在世界大戰結束的第二年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媽媽為了撫養我和我姐姐,一個人做三份工,依然入不敷出,最艱難的時候,姐姐去幫鄰居修草坪,別惡犬意外咬傷,因為沒錢醫治,我和媽媽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去——」芬妮家庭的悲劇,就是無數德國家庭的縮影。
古斯塔夫不說話,內心無限迷茫。
世界大戰給德國造成嚴重創傷,使德國失去整整一代人。
現在世界大戰已經過去了十年,新一代德國人已經成長起來。
古斯塔夫不知道上一代德國人的悲劇,會不會在新一代德國人身上重演。
這並不是古斯塔夫對世界大戰的反思,相反還堅定了古斯塔夫的信念。
德國,一定要突破英法聯手編織的牢籠。
法國不用說了,那是德國的死敵。
普通德國人或許看不清英國的真面目,古斯塔夫卻知道,英國對德國的幫助也是別有用心,所以在古斯塔夫心中,德國並不欠英國什麼。
現在攔在德國面前的,除了步履瞞珊的英法之外,還有美國和南部非洲兩座大山。
好消息是美國現在孤立主義嚴重,不願意干涉歐洲事務,而且美國和德國有共同的利益訴求,上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后,美國幾乎一無所獲,連國聯都沒有加入,要說美國人沒有懷恨在心,至少古斯塔夫是不信的。
要不然,華爾街的大亨也不會給德國工人黨那麼多幫助。
小鬍子難道就不知道美國人的真是目的?
知道的,美國希望藉助德國打破舊有世界格局,德國希望藉助美國的幫助重新崛起,都是相互利用。
所以唯一態度不明的就剩下南部非洲,這也是古斯塔夫來到南部非洲的原因。
「——媽媽變賣了唯一的房子,和父親和哥哥用生命換來的勳章,然後才買了船票,帶著我來到南部非洲——對於我和媽媽來說,南部非洲是一個新的開始,就像天堂,這裡沒有戰爭,沒有飢餓,更沒有貧窮,哪怕我們還沒有房子,只能住在租住的公寓里,我們晚上也能睡得安心,這是在德國從來沒有過的感受。」芬妮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對未來充滿希望:「再過20個月零十天,我和媽媽就能加入南部非洲國籍,我每天都數著日子過,希望那一天早日到來,我現在認識了很多新朋友,他們樂觀、開朗、勇敢,這是在很多德國人身上正在失去的品質,在我的家鄉,很多年輕人疏於管教,無所事事,暴力犯罪,這在南部非洲是不可想象的——」
芬妮說的是事實,現在的德國年輕人,確實是無可救藥。
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年輕人連肚子都吃不飽,根本就沒有未來可言。
就像是那個著名的實驗,香江的富人體驗了一天香江窮人的生活,不得不尷尬的承認,不是窮人不努力,而是窮人為了養家糊口已經竭盡全力,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思考。
很多時候,理想在現實面前總是不堪一擊。
「南部非洲並不是完美的,但至少在南部非洲,窮人還有擺脫貧困的機會,甚至跨越自己原本所屬的階層,我認識的很多年輕人,他們不管背景如何,都會努力工作,為了自己和家人的幸福生活而努力,這就是我願意加入南部非洲國籍的原因,至少他們有機會努力。」芬妮眼睛里泛起淚光,這恰恰是現在的德國最缺乏的。
古斯塔夫持續沉默,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剛開始知道芬妮是柏林洪堡大學畢業時,古斯塔夫還想嘗試下,看看有沒有說服芬妮返回德國。
現在的德國,最缺乏的就是芬妮這樣的年輕人。
現在古斯塔夫已經徹底放棄,和南部非洲相比,德國有著太多不足,芬妮有權力做出自己的選擇。
離開咖啡廳,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古斯塔夫精神恍惚,彷彿回到世界大戰爆發前的柏林。
那時候的柏林也像現在的比勒陀利亞一樣繁華喧鬧,大街上人們不管是腳步匆匆,還是休閑散步,臉上都有著開心的笑容,對明天充滿嚮往。
現在的柏林,大街上除了衣著襤褸的流浪漢,就只剩下骨瘦嶙峋的乞丐。
「先生,要我去把車開過來嗎?」古斯塔夫的隨從有點擔心。
「不用,我想隨便走走——」古斯塔夫搖頭,在比勒陀利亞,至少安全有保障,這一點從人們臉上的笑容就能看出來。
確實是有保障,臨近奧運會,比勒陀利亞街頭的警察明顯增多,有騎著馬的騎警,有騎摩托車的交通警,有步行巡邏的巡警,廣場四周還停著幾輛警車,幾名全副武裝的警察正在車邊閑聊。
這時候一隊穿著制服的小朋友,在老師的帶領下正在進入廣場,男孩們都穿著馬甲和長褲,白色的襯衣很乾凈,一塵不染。
女孩們穿著紅色方格短裙和粉色外翻領收腰上衣,白色襪子和黑色圓頭小皮鞋非常可愛。
從警察們身邊經過的時候,一個調皮的小男孩突然立正,向警察們敬了個禮。
在周圍民眾善意的笑聲中,古斯塔夫注意到,其中一位警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以標準姿勢回禮。
這馬上引起周圍民眾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