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4 死也得死的有價值
千萬別小看女人,尤其是俄羅斯女人。
南部非洲不允許女性出現在戰鬥前線的,一線部隊哪怕護士也是男性,連軍犬都是公的。
俄羅斯女性可以參軍,被稱為「死亡女神」的狙擊手柳德米拉·帕夫利琴科至少幹掉了300多敵人,她還是烏克蘭人,被授予國家英雄勳章,俄羅斯甚至為她發行了紀念郵票。
野戰醫院的女護士也都見慣了生死,想弄死一個沒有反抗能力的人簡直太簡單了,一點動靜都沒有,直到醫生巡房的時候才發現舒赫維奇已經死亡。
「死了?」亞瑟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沒有多驚訝,死了就死了吧,免得讓英國人惦記。
英國人還是很現實的,斯莫利特知道舒赫維奇的死訊后,當天就離開塞普勒斯,同樣也沒有多遺憾。
當然也不會懷疑是南部非洲方面為了不把舒赫維奇交給英國人,而故意把舒赫維奇弄死。
完全沒必要這樣做。
「是的,死因似乎不太正常,醫院正在調查舒赫維奇的真正死因。」陳曉不太滿意,不是因為舒赫維奇死亡,而是因為野戰醫院的工作出現了紕漏。
舒赫維奇確實死不足惜,不過也不能這樣死的不明不白,這要萬一是南部非洲的某位高級將領呢?
亞瑟皺眉,既然死因不正常,那多少和俄羅斯人有點關係。
「結果要注意保密,先不要公布。」亞瑟還是很注意維護盟友關係的。
塞普勒斯距離黑海這麼近,跟俄羅斯人沒少打交道,亞瑟很清楚俄羅斯對於博斯普魯斯海峽的野心,怕雖然不至於,也沒必要搞得劍拔弩張。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調查的,野戰醫院的醫生們經驗都很豐富,都不用解剖屍體,就可以確定舒赫維奇是死於劇毒氰化鉀。
關鍵是誰下的手。
當時的情況有點混亂,前後十幾名俄羅斯軍官參與鬥毆,本來就都是傷員,所以結果就有點嚴重,有幾個人不得不重新進行手術,傷勢變得更嚴重了。
第五集團軍參謀部牽頭成立了一個調查組,當調查組成員對參與鬥毆的俄羅斯軍官進行詢問的時候,幾乎所有軍官都異口同聲,這是他們俄羅斯軍隊的內部矛盾。
言外之意就是你們別管。
野戰醫院的醫療設施比較完善,其他方面就差點,監護病房連個監控錄像都沒有,衛兵的證詞也沒能提供太多有效信息。
「所以結論就是意外死亡?」孫修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不然呢?讓醫院承認他們自身管理出現問題,這不太可能。」調查組組長湯姆森中校擅長和稀泥。
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仿製此類事件再次發生。
醫院的態度很明確,仇怨再大,戰場上分生死,不能帶到野戰醫院。
所以野戰醫院建議,專門為收治俄羅斯傷員新建一個野戰醫院。
「建新的野戰醫院不要錢嗎?乾脆不收治俄羅斯傷員不就行了——」孫修是管錢的,責任重大。
醫生只會治病,從不考慮成本。
孫修得考慮,他要是批准建新的野戰醫院,那很快布拉德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就會找上門。
要是為收治南部非洲傷員建醫院也就算了。
為治療俄羅斯傷員建野戰醫院,把南部非洲國防部的經費當什麼了,你是為南部非洲國防部工作,還是為俄羅斯工作?
「不去不知道,咱們的野戰醫院裡,居然百分之八十的傷員都是俄羅斯人。」湯姆森之前不知道情況,現在意見就比較多。
南部非洲的醫療水平比較發達嘛,前線部隊也有戰地醫生和醫療兵的,一般小狀況隨手就料理了,犯不上送醫院。
如果傷情比較嚴重,那也不會在野戰醫院停留太長時間,簡單手術之後就會送塞普勒斯休養,或者是接受進一步治療。
俄羅斯那邊的情況有點差,現在是冬天,布達佩斯這邊距離俄羅斯又有點遠,俄羅斯國內醫院的條件,還不一定有野戰醫院這邊好呢,再加上佩斯的戰況比較激烈,所以傷員就比較多。
「不到兩個月,俄羅斯那邊欠我們的醫療費,已經接近一千萬蘭特。」孫修表情還有點遮遮掩掩,這個價格估計水分也比較大。
南部非洲軍人在野戰醫院治療都是免費的,國防部埋單。
俄羅斯那邊沒錢,就算有錢也多半會耍賴,所以醫院那邊在給俄羅斯傷員治療的時候,費用方面控制的就比較嚴格。
比如麻醉劑,能不用就不用了,反正俄羅斯人的神經比較粗,能忍。
不能省的當然也不會省,比如這條腿看上去沒多大用乾脆切了吧這種事,就肯定不會發生在俄羅斯傷員身上。
這樣一來對比就很明顯了。
有些比較嚴重的情況,在俄羅斯那邊多半是直接切了,在南部非洲這邊就能保住。
不是俄羅斯不捨得花錢,而是情況確實不允許,一部分情況是技術水平不行,另一部分情況是俄羅斯那邊的醫療資源不足,醫生數量不夠,沒有太多資源平均分攤到每一名俄羅斯官兵身上。
所以就算手術的時候不打麻藥,那些因為南部非洲醫生的精湛醫術水平保住四肢的俄羅斯官兵,對於野戰醫院多感激的。
「這賬找誰報?」湯姆森好奇,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
那肯定。
南部非洲國防部發戰報,也是撿好聽的說,這種事要是公之於眾,那整天為錢發愁的預算委員會可就有話說了。
世界大戰這幾年,南部非洲國防部,每年都要追加幾次預算的,費用累積下來怎麼也有幾十上百億。
南部非洲就算再有錢,也架不住這樣追加。
你要是全用在遠征軍官兵身上也就算了,都是子弟兵,花再多也值得。
用在俄羅斯人身上算什麼事?
照顧俄羅斯人那是大鬍子的責任。
「報不了,多半是爛了——」孫修兩手一攤,這事他也沒辦法,不歸他管,他只能控制盡量少花點。
真正管事的也顧不上這些事。
活著的舒赫維奇對英國有價值。
死掉的舒赫維奇對南部非洲有價值。
都說人死債消,放在舒赫維奇身上卻沒那麼容易。
幾十萬無辜平民的生命,你說消就消,臉怎麼那麼大呢。
南部非洲宣傳部門不是吃素的,早就注意到了烏克蘭起義軍的暴行,舒赫維奇剛被俘,宣傳部門就準備開啟新一輪政宣,可惜舒赫維奇死太快,這邊計劃還來得及完善呢,舒赫維奇就死了。
人雖然死了,宣傳部門的工作沒停止。
人要是活著,那宣傳部門為了實事求是,說不得還得爭取一筆經費,進行事實調查。
現在人已經死了,宣傳部門的筆杆子們就可以自由發揮,也不需要添油加醋什麼的,就把烏克蘭起義軍幹得那些事說一遍,就足夠人神共憤了。
就這還得挑著說,有些個太殘忍的手段得跳過去,不能引發公眾心理不適。
12月24號,聖誕節前一天,《比勒陀利亞日報》在二版刊登了一則有關烏克蘭起義軍的新聞。
不能上頭版,聖誕節呢,不能給讀者們添堵,頭版得留給羅克的聖誕賀詞,這也是慣例。
說起來在南部非洲,聖誕節平安夜這些西方傳統節日,受到的重視程度遠不如春節重陽節這些華人傳統節日。
比勒陀利亞幾乎不下雪,對於習慣了冰天雪地的歐洲人來說就缺少了一些節日氣氛。
不過比勒陀利亞人有個神奇的優點,不管什麼日子都能開開心心的樂呵一下,所以節日氣氛還是不錯的。
清晨,在貿易公司工作的尼尼斯早早起床,乘坐班車開始一天的工作。
尼尼斯是來自巴爾幹的斯拉夫人,去年和家人一起來到南部非洲,已經向移民局遞交了申請,還在考察期。
按照相關法律規定,新移民還處於考察期期間,是不能在南部非洲工作的。
世界大戰期間南部非洲很多人加入軍隊,本土勞動力就有點短缺,再加上這幾年貿易形式好,需要的人手越來越多,所以移民局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要不然以尼尼斯的收入水平,大概率無力在比勒陀利亞安家。
尼尼斯很幸運,他在貿易公司每個月可以領取150蘭特薪水,這以正常的南部非洲標準來說不算多,但和妻子的收入加一起,生活還能過得去。
這當然還得感謝德蘭士瓦州政府為低收入群體提供的廉租公寓。
「你們公司聖誕節也不放假嗎?」公車上有熟人向尼尼斯打招呼。
只是面熟,連名字都不知道,畢竟每天乘坐公車的都這些人,一來二去就面熟,真正的南部非洲人大多自己有車,開車上下班。
「為什麼要放假,三倍薪水呢——」尼尼斯不想休息,其實聖誕節上班也不會太忙,歐洲那邊的同行,聖誕節也要休息的。
「你好,我叫揚尼斯——」揚尼斯主動伸手,這就算正式認識了。
「你好,我叫尼尼斯——」尼尼斯熱情回應,新工作,新朋友,新生活,真好。
介紹了名字,總得介紹下家鄉,於是就有點尷尬,揚尼斯是德國人,尼尼斯是斯拉夫人,兩個新朋友,在歐洲是死敵。
「我只是祖籍德國,從來沒有去過,在比利時出生長大——」揚尼斯的話有效緩解尷尬。
也對,德國掉頭向南,第一個打的國家就是比利時,很多比利時人通過聖洛克逃到南部非洲。
「你做什麼工作?」尼尼斯不想聊歐洲,太多痛苦回憶。
「翻譯,我好像只能做這個——」揚尼斯不隱瞞自己,朋友最重要的是坦誠。
兩人一路聊天,公車經過正義廣場,教堂為了增加節日氣氛,組織唱詩班公開演出,很多商販把攤位擺在廣場周圍,這在平時是違法的,現在巡警就在旁邊笑吟吟看著也不管,大過節的,還是少點雞飛狗跳。
廣場上人有點多,居然還有人放風箏,某個旅行社的旅行團正在組織拍照,同樣顏色的帽子很顯眼。
有情侶正在喂鴿子,推著嬰兒車散步的母親,幾個輪滑小子帶著耳機呼嘯而過,驚起一大片鴿子,喂鴿子的情侶也不生氣,男友還抓住機會幫忙拍照片呢。
一派祥和的節日氣氛中,尼尼斯還是注意到,對面座位中年大叔正在看的報紙。
報社編輯大概是故意的,配發的照片是黑白的,內容是一名士兵彎腰提槍,正在通過一個淪為廢墟的街道。
能上報紙的照片,肯定是精心挑選的,看時間似乎應該是清晨,逆光,所以士兵的表情看不太清楚,周圍環境也有點複雜,那種身處戰地的危險和殘酷還是撲面而來。
揚尼斯說了兩句話都沒得到回應,順著尼尼斯的目光看過去,也被照片吸引。
對比公車外一派祥和的節日氣氛。
感覺世界大戰突然好像是幾個世紀以前那麼遙遠。
「感謝上帝,希望南部非洲永遠不會爆發戰爭。」揚尼斯突然感慨。
只有經歷過戰爭,才懂得和平的寶貴。
尼尼斯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報紙,公司有訂閱的,不用自己花錢買。
東線暫停的情況下,只有西線還在戰鬥。
也不對,東亞也在戰鬥,最新戰報表明,東亞盟軍已經開啟「奧林匹克行動」了,尼尼斯第一次看到這個標題的時候,還以為是東亞某個國家要舉辦奧運會。
歐洲人對奧運會還是比較熟悉的。
南部非洲人更喜歡友好運動會。
尼尼斯是巴爾幹人,自然更關心西線盟軍。
23號,就在昨天,俄羅斯軍隊再次向佩斯發起猛攻。
現在戰鬥還在進行中,雙方損失都沒有統計,不過戰線表明,俄羅斯軍隊似乎沒什麼進展。
尼尼斯心情沉重,他雖然人在比勒陀利亞,還有親戚在巴爾幹。
尼尼斯很為留在巴爾幹的親戚擔心,也不知道戰爭會在什麼時候才結束。
「舒赫維奇真是個混蛋,我討厭他!」尼尼斯的同事史蒂夫突然爆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