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老程的心靈剔透
“且說長安城,乃曆代帝王的都城之所,曆經秦漢多朝,現今乃大唐天子太宗皇帝在位,年號貞觀,已經登極了十三年.……”
上完菜後,應這些食客大佬的要求,駱賓王又再次上台接著開講,之前講的是三藏佛經的來源,現在正好講到了觀世音入長安城。
話趕話,自然得把當時的朝代背景講一下,這一不小心,就把書中原定的話語給說了出來。
說到最後的時候,駱賓王也是心中一疙瘩,聲音越來越小,不敢再說下去了。
之前他們幾個討論這事無妨,現在這樣大庭廣眾的說了出來,當即就算是潑天的禍事了。
尤其還是當著這些朝中大佬說了出來。
酒樓內,除了駱賓王時不時應一下場子,小聲繼續說下去,靜悄悄一片。
就是剛剛吃得最歡的程咬金這時也是一個小籠包卡在口裏,往日一口一個的小籠包,不知為何就是下不去。
兩隻眼睛瞪得和銅鈴般大,旁邊幾人的表情也是類似,之前還在慢嚼細咽的文臣們,也是愣著了。
前不久還說寫書最忌諱寫地名,有影射的可能,現在這是直接把朝代和皇帝的廟號都寫出來了啊。
大唐現今不過是兩代,李淵早就締結了他的皇帝生涯,隻等他一死,就冠上太祖的廟號。
不算美諡,可也不是惡諡,畢竟開國之君,大多都是稱太祖皇帝,而按照順序算,李世民這代,不是太宗,就是高宗了,如果有特殊的豐功偉績或者臭名昭著,又是另論。
可年號貞觀,可是實打實的一模一樣,這就已經不是影射了,而是有點寫實的味道了。
而且,當今皇帝還正值春秋鼎盛呢,就莫名其妙有了廟號,這是在詛咒皇帝嗎?
“小二,你這書……誰寫的?”杜如晦反應最快,及時鄭重問道。
駱賓王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來,他也感覺到事情大條了,可他身為雀仙樓的店小二,怎麽能出賣掌櫃的呢?
這時候他心中正在進行最激烈的角逐,甚至已經想到過會兒就自己擔了這事。
可不能害了掌櫃的。
他駱賓王大本事沒有,可這點擔當還是有的。
旁邊的小李治回過神來,這時也是反應了過來,解釋道:“咳,這是我寫著鬧的玩呢,本來想寫父皇英明雄偉的,可又不好用父皇的真名,所以自作主張用了這麽個代號表示。”
說完,小臉忐忑羞赧的看著房玄齡。
老房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了李治撒謊,可這事,實在是算不得小事,若是讓宮中的陛下知道了。
別說是親兒子,就是親爹,寫這樣帶有詛咒的書,都吃不了好。
即使是他想遮掩,也是不敢啊。
這時人群中的魏征,突然開口道:“九皇子,你說實話,這書,到底是誰寫的,這事,可不是你一人能作得了主的。”
說完,魏征冷寒的打量著駱賓王,以他的猜測,這書十有八九是他寫的了。
首先,說書人就是他,其次,這書在外麵沒有流傳,也不可能有人敢寫,必定是最近所作。
而最大可能的,就是雀仙樓中人所作了,雀仙樓中,楊軒直接排除,這種大才,做的都是那種驚天動地的大手筆,不可能會吃飽了沒事幹去寫小說。
兩個女店小二也可以排除,不是說他熟悉兩人,而是兩個青蔥少女,不可能會有那種文筆。
而李治,再不曉事,也懂得其中的忌諱,不可能會這樣寫,隻有駱賓王,才最有可能。
駱賓王少年英才,他是知道的,有這個文筆寫出來,又是少年心性,從地方剛到長安,被神童名聲蒙蔽了心性,狂妄自大起來,才敢這般放肆。
魏征話落,所有人這時也是緊緊盯向李治,等著他說出實話,尤其是魏征那一聲九皇子,更是把門麵都擺開來了。
鄭重的提醒了李治,你即使是九皇子,這事也不是你能兜得住的。
甚至因為有著沾染,肯定會有著懲罰。
九皇子?
陳仙兒看了一眼李治,算是知道他的稱號了,然後又擔憂的看向楊軒。
楊軒不知道在幹什麽,麵對眾人的質問李治,毫無反應,而是閉著眼似是在假寐。
駱賓王見眾人發難,壓力都給向了李治,怕他一時受不住真的說了出來,勇敢承擔道:“是我寫的。”
他?
這下,除了少數幾個人驚訝的看著駱賓王,大多數人都是早就知道般的表情。
其實他們的推斷和魏征差不多,很簡單就能判斷出最有可能的就是駱賓王。
現在他能主動承認,自然就更好了。
坐在一旁,使著吃奶力氣把口中的小籠包吃下去後的程咬金道“可噎死老程我了,我說你們幾個老家夥有意思沒意思啊,朝中政事那麽多,七家代表也快要到長安了,不去忙那些大事,逮著人家好心給你們說書的人問罪,真的是長進了啊。”
眾人回頭瞪了一眼程咬金,這混球,沒看出這事的嚴重性嗎?
真要釀成大禍,可是輕則殺頭,重則抄家滅族的大罪啊。
程咬金麵對眾人的瞪眼睛,也不虛,反而咧著嘴笑,眼中鄙夷盡顯。
他老程可不是嚇大的,當年拿著雙板斧在十萬大軍中殺進殺出,慫過誰?
見眾人還是那樣狠狠的瞪著他,沒辦法,老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櫃台前的楊軒。
不說這事情嚴重不嚴重,再有事情,你也得過楊掌櫃的那一關啊。
現在急頭火燎的說舒暢了,到最後還不是硬著頭皮再說一遍?
說不定還吃力不討好呢。
眾人明悟,朝著老程隱晦的讚賞看了一眼,可這事不可能這麽過去啊,由房玄齡作為代表,溫聲道:“把原稿給我們看看吧,若是問題不大,再行結論。”
駱賓王和李治不知道這群老狐狸的眼神對話,老老實實的從旁邊把稿子拿了過來。
見櫃台前掌櫃的還是沒有搭理的跡象,猶豫著遞給了他們。
房玄齡等人圍在一起,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字,頓時一驚,這.……
這不是楊掌櫃拿手的行書嗎?
而且看筆記,似乎是他寫的啊?
眾人心下一陣後怕,還好沒有強行鬧大,楊軒做事,即使看起來再無理取鬧,漠視禮法,在他們看來,肯定是有著什麽深意的。
沒過多久,眾人就頓時沉迷進去,什麽狗屁忌諱,現在全被他們丟之腦後。
有事看完了再說。
這時,門外走進來一主一仆二人,外圍的武媚娘餘光瞟到,小口微張。
他怎麽這個時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