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遠行真意

  一路無話，待得隊伍來到金河縣時，天色也漸漸暗淡，約莫下午六點左右。


  金河縣上下官員，迎出十裏。


  “下官金河縣縣令程奇，參見九皇子殿下，雀仙侯。”


  程奇領著縣中大大小小十幾號官員，在騎兵隊伍外麵，朝著兩輛馬車拱手躬聲道。


  “嗯，程縣令辛苦了，先進城再說吧。”


  前麵一輛馬車的李治溫聲說道。


  人沒有出來，後麵的楊軒沒有搭話，隻是一地縣令，還不值得李治下車交談。


  “是！”


  程奇心中有些失望，不過不敢表現出來，又是帶著眾人拱手一禮，隨後對著為首的秦懷玉道：“將軍，縣裏麵已經備好了房間和宴席，請隨我來。”


  “嗯。”


  秦懷玉坐在馬上，點頭應了一聲。


  大隊人馬再次發動，跟著金河縣上下官員緩緩向著金河縣走去。


  進到金河縣時，就能明顯感覺出和藍田縣以及長安的差別了，藍田縣處於長安城旁邊，帶著衛城的性質。


  而金河縣已經慢慢靠向了京兆的邊境，繁華不足，兩邊商鋪陳舊，大街邋遢。


  秦懷玉皺眉看著，他知道地方和長安差別很大，一些東西也能理解，但這明顯髒亂的大街卻是不對。


  在明知九皇子要來，馬路上卻仍是到處髒亂不堪，這就有著不敬的意味。


  要知，九皇子現在入主了東宮，十有八九就是太子，是實打實的君，這個不敬，在現在或許看不出來。


  等得以後就是禍事。


  金河縣縣令程奇，是個儒雅的中年文士，看到這一幕，也是臉色微變，眼神狠狠瞪向身後的副手本地縣尉阮勝，在出城前，他是下達清掃街道命令了的。


  此刻卻仍是這個模樣，阮勝這是急著想把他幹掉上位啊。


  一縣之中，最高長官為縣令，但隻管民生，二號長官就是縣尉，一般，縣令出事或離職，便是以縣尉替補。


  夜幕下的阮勝，嘴角微翹，做出一副為難之色，擺擺手，他也很無奈啊。


  也不知道這些人什麽時候來，總不能一直禁止攤販擺攤吧？


  有著攤販擺攤，行人來往，產生一些垃圾，那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而等他跟著出城後，城內的事情，自然也就不關他的事了。


  程奇暗哼一聲，心中恨恨記在心裏，平常兩人爭鬥，那是縣裏的事，這次在貴人麵前竟還敢亂來。


  真是不知死活。


  還真當一個小小的縣內大族阮家，有多大的能力嗎？


  “秦將軍，這裏……是下官失禮了，讓手下人盯著清掃馬路，可能是太忙，一時沒忙過來吧。”


  程奇上前，主動請罪道。


  速度不減，隊伍仍水在不急不緩的繼續走著。


  雖然是阮勝搞的鬼，但他作為主官，在請罪的時候，卻是要主動的把這鍋背下來。


  而且剛剛他那一下，眼前的將軍不可能沒有看到。


  秦懷玉暗中思索，有著淡淡不滿，不置可否道：“這個事情，不是本將說得算的。”


  程奇眼皮一跳，訕訕點頭，不敢再說，隊伍再次寂靜，在這大街上若不是有著馬蹄聲和腳步聲，顯得清幽莫名。


  李治所坐的馬車，離得秦懷玉不遠，雖然看不到外麵的景象，但也能聽到程奇兩人的對話。


  從馬車的窗簾的一角，輕輕掀開，看著地上雜亂無章，垃圾隨處，也是不禁皺了皺眉。


  不過沒有多說，又把窗簾放下。


  程奇和秦懷玉想的，隻是敬和不敬的問題，他雖然因此生氣，但這隻是小節，還不值得小題大做。


  讓他皺眉的是，這才走到金河縣，縣治就如此不堪，卻是有些心憂。


  他不管這是不是個例，還是其中有著特殊緣由。


  在這第一印象上，對金河縣縣令程奇就不太滿意，作為一縣主官，連一個縣都治理不好，做不到井井有條，如何還能做到更高位置？


  對於自己此行的目的，李治也是琢磨出父皇對他的深意了，明麵上，是祭天求雨。


  實際上，還帶著讓他考察的意思，以及對民生的判斷。


  他久居深宮，即使是偶有在長安城遊玩，也是看不出什麽，這次，便是對他即將上位，以及未來是否有能窺探大位的資格了。


  這次，沒有強行讓長捷來，不是他父皇心慈，對於帝王來說，一個百姓的性命，遠遠沒有一地百姓的性命重要。


  為了後者，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把前者終結掉。


  此行反而拐彎抹角讓掌櫃的跟著，又碰巧掌櫃的也會行雲布雨的能力，這便是主要原因了。


  行雲布雨，是解決廣陽的難題，讓掌櫃的跟著，就是對自己保駕護航。


  自己年少，閱曆淺薄，雖然讀的幾本書，對民生有著粗略的見識，但錯誤仍會時不時不可避免。


  有著掌櫃的在身旁，就能時時指正，教導於他。


  坐到朝堂，做的是什麽事？不就是眼前這些民生之事嗎？

  這是讓他提前先體驗一遍啊。


  在此刻，他才算是對父皇的真意，揣摩得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