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南方和北方的製衡
二十八名世家子在玄甲精騎看押下都被帶進了晉陽城的大牢，畢竟不可能把犯人也帶進皇宮。
連帶著三具屍體，也被帶了過去。
看押活人沒問題，但屍體，蘇嘉有些拿不定主意，前去請教自己的老師房玄齡。
“老師，天氣逐漸轉熱，這屍體是用作冰塊暫時封住還是？”
蘇嘉來到書房請示。
房玄齡跟著回到晉陽城後，沒有和楊軒他們一起去行宮，而是繼續來到弟子這裏暫居。
一是身為人臣，睡行宮，即使是臨時，也是不妥當，另一個原因，便是他想自己一人好好靜一靜，理清一下思路。
準確的說，是理清一下楊軒的思路。
這時見得弟子請教，房玄齡沉吟片刻，道：“先找一塊地給掩埋了吧，日後若是這幾家還在的話，也就隨他們遷走！”
蘇嘉一驚，‘日後若是他們這幾家還在’？這是已經動了殺機嗎？不過他沒有多問，聽令道：“是！”
轉身便躬身的退了下去。
房玄齡待這弟子離開後，一人獨坐在書房內，桌子上放滿了各類文件，其中又有一摞，是最近統一收集最近世家言行的。
從這摞文件下麵，他抽出了一張軒紙，怔怔的看著出神。
軒紙上麵的內容不多，是房玄齡自己閑著無事時作的，他做事喜歡按照計劃做，確保萬無一失。
上麵，就是依著楊軒的觀點，對世家來上一次清洗作出的計劃。
雖然憑著言行清洗，有些勉強。
但在抄家前難找證據，在抄家後找證據，卻是輕而易舉，那二十八個再加上死的三個，共三十一家世家，屁股上不可能徹底是幹淨的。
隻看願不願找罷了。
所以對此，房玄齡特意做出了一份詳細的計劃，連對著各家的處理也寫明了。
例如廣平郡常家，觸碰到的底線不深，暫定為罰沒財產一半，若是在查抄的過程中另外發現了什麽問題，到時候自然另算。
例如，張掖郡仲家，隻是參與了抨擊朝政宴會，具體沒有表態也沒怨恨朝廷的傾向。
所以隻是口頭上警告，再斟酌以後的任用上，適當的壓一壓。
例如其中的魁首趙郡李家，其實他給出的處理也是抄沒土地錢財的，對於個人，卻是沒有給出具體的處理。
這樣做，不是房玄齡心軟，而是他有著自己的考慮，世家之間盤根錯結，若是事事追究，將會是一個很大的影響範圍。
其次，便是讓天下世家看到朝廷的仁慈和寬容，增強歸屬感，第三個，最重要，也是不能說出口的原因。
就是為了保持南方和北方勢力的平衡。
現在朝堂上看似主要官員任用的都是北方的，但其實中下層官員，卻還是以南方居多。
所以在官場任命上，已經是一個平衡點了，若是以後有著變化，那也是南方和北方，在大的層麵上進行角逐。
以後無論是南方還是北方，也都不能說朝廷，說當今陛下偏向於哪一方了。
別看這樣的考慮，有些杞人憂天，扯淡沒用的。
其實不然，自古以來，華夏就以秦嶺為界限，分為南北，多個朝代的割據，也是以南北對治。
在這個一個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出當地縣城的古代，交通不發達，文化的傳播和對流也是緩慢。
所以南北之間，不僅是地理，還有人文上，也是有著很大的差別，朝堂上有沒有南方的官。
在很大程度上就代表凡是有全國性的大政策時，朝廷可能會不會考慮到南方的特殊性。
另外，南方人在朝堂上當官，而且還是大官，對於南方人來說，天然就會有親切感和歸屬感。
這樣自然也會加強對朝堂，對李唐正統的向心力。
所以別看治一國朝政，似乎隻需要不拘一格降人才就可以，就能做到大國盛世。
其實裏麵的考究很多很多。
而房玄齡雖然是北方人，但在其位，謀其職，宰相之職，就是上佐天子，下安黎民，中間又要調和陰陽。
在大局觀方麵，卻是必須得把屁股擺正的，隻能一心為國，從國家的層麵上去考慮。
不過自己作了這麽多，全被楊軒一場怒而殺人給端打亂了，想到這裏，房玄齡不禁有些苦笑。
不過他這也不是埋怨之言，而是沒有想到楊軒做事這麽果斷，也怪那李懷光。
好好的惹誰不好，去惹楊軒，本來自己身上就一身騷了，還想在楊軒麵前秀一下存在感。
死了也是活該了。
雖然氣他，但現在如何根據這個事情的開端，接下來如何處理，卻是需要他費心的了。
房玄齡從抽屜中拿出一張地圖，在上麵，開始不斷的標注位置，有世家的，也有大唐在地方上駐紮的大軍的。
他雖不知道楊軒到底為何有這麽大的底氣直接殺人抓人，但他自認為在幾人中年紀最長。
想到楊軒，好吧，起碼看上去是年紀最長，卻是要做好未雨綢繆的打算。
率先保證自己等人，必須處於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行宮內，李治也是一臉疑惑沉思，不過他有一個當事人去請教。
“掌櫃的，咱們這麽早就開始計劃，會不會太早了啊，畢竟朝廷那邊的消息，還沒過來呢。”
李治遲疑的問道。
其實何止是計劃太早了啊，在他看來連處理的手段都太殘暴了，當場就把來頭頗大的李懷光給幹死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啊。
不過因為長時間的信任以及敬重，卻是讓他沒有說出來，而是用另外一種緩和的語氣去從另處提醒。
楊軒平淡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似是能穿透人心般，淡聲道：“不早，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