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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7章 豔名在外

  死者名叫吉豔萍,女,29歲,未婚,省教育國際交流服務中心翻譯處翻譯員,死前二十四小時內無性行為,此次係獨自報名參團旅遊,無朋友或遊伴相隨,身上無受傷或被毆打的傷痕,胃中殘餘物化驗結果顯示死者生前大量飲用含毒鼠強的飲料。急性鼠藥中毒鼠強的毒性最大,15毫克就可以毒死一個成年人,而且它的毒性發作得很快,如果劑量較大口服後三分鍾就能致命。


  遊客反映吉豔萍性格外向,活潑大方,是團裏少數與所有遊客都有交流的人,從立黃石窟回程途中,她還積極發動大家唱歌活躍氣氛。


  顯然從精神狀態和性格因素分析,她都不是那種獨自喝下大半瓶摻有毒鼠強飲料的人。


  輕生者通常有兩種傾向,一是力圖轟轟烈烈,在廣為矚目或有紀念意義的地方自殺,比如長江大橋和金門大橋;一是考慮縮小影響無聲無息結束生命,最好連屍體都讓人找不到。


  不管帶著什麽負麵情緒,象吉豔萍這樣剛剛結束旅遊應該不可能產生自殺念頭。


  誰有可能給她摻有毒鼠強的飲料?


  警方麵臨三個難題:第一,吉豔萍為人隨和豪爽,旅遊過程中經常出現與別人共享食物飲料的情況,很難確定嫌疑者範圍;第二,經化驗,車上所有飲料都不含毒,遊客們還說很多人喝完飲料從車窗隨手扔出去,也就是說摻有毒鼠強的飲料瓶可能被吉豔萍扔掉,也可能被凶手悄悄處理;第三,吉豔萍的死亡時間為一個多小時,但難以確定她何時服下飲料——毒鼠強劑量多少決定致命時間,短則三分鍾,最長可達一天。早餐、中餐以及途中休息兩次,有充分的機會讓凶手從容投毒。


  此路不通。


  刑警們將眼光投向殺人動機和作案目的,吉豔萍因何引來殺身之禍,凶手在大庭廣眾之下殺死她的用意何在?

  前麵已經說過吉豔萍很討人喜歡,也善於與人交流,是這趟旅遊車上最耀眼的角色,以她的處世為人不至於為瑣事和別人發生衝突,大家都是觀光者,不存在直接利益衝突。


  所謂豪華旅遊專線,顧名思義費用高昂,條件舒適,能消費得起的大抵經濟條件很好,不是尋常為五鬥米折腰之輩。短短幾天時間也不可能引發嚴重至殺人的經濟案件。


  感情糾葛和財產糾紛已成為涉及女性凶殺案的鐵律,因為在所有女人看來感情問題要比生命還重要,常常不惜以生命代價來換取感情。扯到感情免不了涉及到男人,遊客之中哪些人值得懷疑呢?

  如此性格開朗又美麗大方的單身女孩,無論出現在哪兒都會引起無限遐想和關注,但是真正有條件付諸行動主動接近她的,隻能同樣是單身的男人。如前麵介紹的17名遊客中單身男人就是有頭有臉的五位:程庚明、林楓、尤複明、陳益彬和搖滾明星田帥,納入刑警隊重點調查範圍。


  聽到這裏,方晟忍不住道:“我也很奇怪庚明沒事一個人跑去立黃石窟幹嘛,最起碼也該叫上愛人和兒子。”


  齊誌建道:“他兒子上高三,還有幾個月就高考,就讀於升學率挺不錯的碧海一中,成績穩定在強化班前十,學習狀態穩定,庚明考慮延續性和環境問題,也就沒把兒子弄到省城名校,愛人則在碧海陪讀……”


  “那也沒法解釋去石窟的動機。”朱正陽道。


  “昨夜我私下問過庚明,說對壁畫、石刻有濃厚興趣,此次拍了數百張照片想回家慢慢整理。”嚴華傑道。


  朱正陽是幾個人當中除了方晟最有號召力的,當即道:“你信嗎?大家信嗎?壁畫是什麽鬼東西,估計庚明現在都沒整明白,肯定在說謊!”


  楚中林長期搞紀委工作,頗有經驗地問:“庚明說拍了數百張照片,到底有沒有?用手機還是單反拍攝?”


  “中林專業!”肖翔道,“如果手機拍,說明庚明壓根沒用心思。”


  嚴華傑低聲道:“用的手機……不僅如此,據目前掌握的情況,庚明在省經濟信息中心期間與吉豔萍工作上有過交集,據說……兩人關係不錯,吉豔萍每次去信息中心都直接到庚明辦公室,不需要預約的。庚明當然否認,說純粹是業務往來,接觸較多的原因無非是吉豔萍精通德語,而信息中心負責維護的德文網站經常有故障。”


  “這樣說來問題就複雜了!”方晟沉聲道。


  “吉豔萍長得漂亮嗎?”齊誌建問。


  嚴華傑道:“人如其名,模樣好氣質大方,活潑愛笑,具備所有漂亮女人的優點,是省教育國際交流服務中心公認的女神。也因為如此,關於她的生活作風一直是同事們津津樂道的話題,據說……還未經過證實,她同時跟好幾個男人有曖昧,其中有可能包括庚明!”


  “啊呀!”


  屋內幾個人齊聲發出驚歎。


  大家都是過來人,知道“可能”即等於事實。


  做到處級以上領導幹部,年紀輕手握實權又異地為官,很容易抵禦不住方方麵麵的誘惑。


  在包養情婦——或有婚外情問題上,領導幹部有兩個禁區:一是不能找下屬;二是不能找未婚女孩,尤其初黯人事的女大學生。


  找下屬的風險在於同一單位,哪怕往來再隱秘終究紙包不住火;另則存在提拔、各種待遇等傾向性事務,不利於開展工作。


  找未婚女孩風險更高,會麵臨逼婚、生孩子等危及烏紗帽等無法回避的現實問題,不是每個人都有方晟那樣的好運氣。


  顯然,程庚明觸及了第二個禁區。


  “那麽,其他幾個與吉豔萍有無關係?”長時間沉默後方晟問。


  “目前已知她和田帥相互熟悉,警方調到兩周前田帥去她租居公寓的監控——晚上十點多鍾,不過很奇怪,他耽擱的時間不長,大概隻有不到十分鍾,很難斷定是不是情侶關係。”


  “林楓呢?”


  作為此次被調查的副廳級領導幹部,林楓倍受各方關注。


  “有關調查正在進行中,”嚴華傑看了下表,“待會兒吉豔萍的未婚夫過去做筆錄,我得在場盯著。”


  “她還有未婚夫?”朱正陽和楚中林同時驚訝道。


  “是啊,原計劃下個月結婚,名叫章雄,兩人同居大半年了。章雄在瀟南機場調度室工作,吉豔萍身份核實後他正好值班負責調度航班起降,關係重大不能有半點差池,直到一小時前他下班後才通知的。”


  肖翔脫口而出:“都準備結婚了還有啥危機?我看不出庚明行凶殺人的動機!”


  “或許勒索天價分手費,庚明無法滿足其要求一怒之下……”


  楚中林經常查處違規違紀幹部,類似案子司空見慣。


  “方哥有什麽要交待的?”嚴華傑臨走前問。


  方晟環顧眾人,緩緩道:“自從黃海那兩場危機,這些年大家過慣了太平安逸的日子,漸漸變得大意和驕奢起來,以為憑借無所不在的關係網可以擺平一切,庚明這次麻煩敲響了警鍾!”


  “是的,各位趕緊自我排查,把屁股揩幹淨了!”朱正陽道。


  “雖然命案真凶仍未浮出水麵,我個人揣測以庚明的性格不至於下此毒手,但拔出蘿卜帶出泥,即便他洗清嫌疑,單單婚外情這一條就足以構成致命打擊!”方晟道。


  嚴華傑點頭歎息:“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再如果,最後查到包括林楓、田帥在內都與吉豔萍有染,那麽共享情婦、淫亂糜爛等大帽子扣下來……想到這個簡直不寒而栗!”


  楚中林沉重地說:“查處領導幹部,通常就從生活作風著手,可以想象風聲傳開後,省紀委必定要對庚明下手,到時……”


  “我的看法是這樣,”方晟聲音低沉而有力,“一種可能庚明是凶手,那就沒辦法了,隻能按章辦事,頂多量刑時法院那邊打打招呼爭取死緩,留條命就不錯了;另一種可能庚明不是凶手,屆時我們必須動用所有能動用的資源,挽回他的政治生命!”


  “對,因為死人不會說話。”楚中林心領神會。


  方晟續道:“華傑身份特殊,庚明眼下處境不吐露實情情有可緣,最好……夜裏華傑能不能安排正陽或誌建過去見麵,讓我們掌握第一手真實情況,以便開展相應工作?”


  作為省城萬眾矚目的大案,風口浪尖私自安排外人與嫌疑人密會,有串口供和傳遞消息之嫌!


  嚴華傑沉吟良久,道:“還是中林去比較好,萬一被發現有紀委做攔箭牌。”


  “沒問題,”楚中林爽快答應,“晚上我在刑警大隊附近巷子裏聽你通知。”


  “我在車上陪你。”朱正陽道。


  “參與的人不要太多,免得引起外界注意,”方晟道,“這兩天正陽辛苦一下,及時跟蹤案情——華傑限於身份不便頻繁與我們聯係;肖翔和誌建負責安撫庚明家屬,無論如何後院不能起火;中林跟範曉靈對接,秘密排查庚明在省經濟信息中心和機關事務管理局有無問題,若有,趕緊采取措施!”


  “好!”


  朱正陽齊唰唰道,麵對程庚明遭遇的危機,他們心知必須攜起手來共同度過難關。


  因為官場險惡,誰也不能保證今日程庚明之難,未必不是自己明日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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