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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0章 你攻我守

  心中稍定,白鈺有點閑暇地問道:


  “先是糧農組織,後是聯合國常駐代表,怎麽覺得你背後家族與外事委有關呢?”


  尹冬梅輕笑,道:“您還真猜錯了,那個人確為家族子弟但跟我隻是同學關係,大學畢業後在外事委混了幾年後就常駐聯合國,職位嘛不算高但生活安逸收入可觀,副業是在紐約低價收購房子轉手賣給國內過去的,幾年下來賺了好幾千萬呢。”


  這一說白鈺就明白了。


  京都傳統家族雖在上層遭到打壓,但根深葉茂仍在包括外事委在內的鍾直機關有著很大的影響力,而外界羨慕不已的聯合國眾多機構的“金領”職位,坦率講平民階層連邊緣都碰不著,僅限於很小的圈子——重要崗位給需要鍍金和完善履曆的領導;中層崗位用作安撫升遷無望或充軍發配的幹部;普通崗位給對仕途不感興趣、向往西方生活的家族子弟。


  沒背景的再奮鬥,頂多從千軍萬馬當中殺出來爭取到出席聯合國下轄機構會議、演講等活動,或擔任三至六個月的誌願者,回國就是了不得的輝煌經曆。殊不知落到家族子弟們眼裏冷冷一笑,暗嘲這些沒見識的平民。


  有人由此感慨內地還是不平等呐,這方麵遠遠不如歐美等民.主國家,其實錯了。在聯合國及下轄機構職位安排上,歐美要加個“更”字,凡能擠進去的都是在總統大選時出過力、捐過款、拉過票的關係戶,而且很明確的明碼標價:


  捐得多,到人文、環境、氣候舒適的歐洲;捐得少,拉美、非洲的幹活。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純粹的平等,平等永遠存在於天真者的想象之中。


  從主幹道拐入去關苓方向的高速。


  “白書計,前麵是路***的車!”鍾離良突然道。


  果然,夜色下依稀看到路冠佐開著私家車從畢遵方向駛了過來,估計從省城回來途中先把樸恒送回家,再獨自回關苓。


  路冠佐開得並不快,也難怪,快五十歲的人一天開幾百公裏真累得夠嗆,而且一路上還得不停地動腦筋、打電話聯係,始終處於高度緊張狀態。


  “超上去嗎,白書計?”鍾離良請示道。


  在官場,超車是有講究的。


  上級可以超下級的車,不僅超,下級看到上級的車居然在後麵應該覺得惶恐,主動把車速降下來配合領導超車。


  下級有天大的急事都不能超上級的車,哪怕你去救火,火可以撲得滅,領導心裏的火呢?


  同級、同事之間也不能超車,這不光是官場也是職場、社交禮貌問題。常委班子也如此,不管排名先後一般不超車。


  但書計是否可以超***的車呢?理論上可以,實際上分寸很難把握。最好的辦法是***看到書計的車後讓到旁邊並作出提醒超車的善意表示。


  “不著急。”白鈺道。


  跟領導久了,鍾離良已經適應官場比較藝術的表達方式,“不著急”就是不用超車,跟在後麵看看路冠佐到底去哪兒。


  但白鈺不會把話說得那麽直白,主要還看司機的悟性。


  一前一後開了十多公裏,路冠佐拐入關苓服務區——再開十多公裏回城已經過了飯點,大年初一機關食堂也不開夥,不如在服務區吃個便飯。


  白鈺道:“我們也進去,人多熱鬧。”


  “好咧!”


  鍾離良邊打轉向燈邊降低車速。


  平時警覺性很高的路冠佐,今晚還真沒發現白鈺的一號車遠遠跟在後麵,他心思重重。


  關於閻彪的不得不死,作為市長,樸恒點到為止並未把話說透,諸如“幹掉閻彪”、“殺人滅口”這些話,永遠不可能從官場領導們嘴裏說出來,將來東窗事發也是手底下領會錯了,領導怎麽可能做這種指示?


  路冠佐也很隱晦地表示自己一直沒放棄這方麵努力,但閻彪羈押在警備區,軍營戒備森嚴關卡重重,若能被輕而易舉突破進去殺人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樸恒卻有不同看法。


  樸恒說法國馬奇諾防線號稱固若金湯,當年蘇聯紅軍將領們曾為如何突破殫精竭慮,而應邀參觀的我國林總卻不為然,當著斯大林的麵說“物是死的,人是活的,馬奇諾防線的最大優勢就是正麵攻打防備;如果從側麵圍攻,繞開正麵防線,那麽馬奇諾防線將會黯淡失色”。這番話誰都不信,斯大林也連連搖頭,然而數年後希特勒果真繞過防線從側麵給法國人重擊,與林總所說不謀而合。


  樸恒意味深長地說,正麵啃不下來就側麵,人,才是第一生產力。


  快進畢遵市區時樸恒似無意中提到一個人——鬱征,老家在關苓,今年四十五歲,原市審計局經濟責任審計科副科長(正科級),兩年前因涉賭被免職降級,現為副科級審計員。


  樸恒說鬱征涉賭被審查期間托人找過自己,打了招呼後才從輕處理否則市紀委打算一擼到底,能否保住公職都成問題。


  從輕處理的代價是以罰代懲,市紀委和市審計局開出二十萬的罰單。本來鬱征沉迷賭博屢敗屢戰就在外麵欠了一屁股債,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迫於壓力太大他簽下每月從工資裏扣三千元交罰款的協議,等於還房貸,一來二去倒把賭癮戒掉了。


  路冠佐聽得雲山霧罩,不明白樸恒馬上到家了扯這些沒用的幹嘛。


  樸恒話鋒一轉,說鬱征現在日子過得窘迫,幸虧有個吃苦耐勞又體貼的好老婆,她叫儲芊,目前在警備區保衛科工作……


  路冠佐若有所悟點點頭。


  樸恒輕歎道罰款沒交完,兒子正在上中學,父母親身體都不好,眼下鬱征最缺的就是錢,隻要有路子賺錢,相信他夫妻倆會放棄一些東西。


  說到這裏車子剛好抵達樸恒的別墅,他也就含蓄笑了笑立即下車。這把控談話節奏的水平,真是杠杠的!


  此後一路上路冠佐都在琢磨、推敲如何接近鬱征,然後怎麽談,如何置身於度外又妥善指揮,如何引誘並脅迫儲芊一步步達到目的,大概需要花多大代價等等。


  正想得入神,有個人端著餐盤坐到對麵。咦,大年初一在服務區用餐的人非常少,位子隨便坐幹嘛非坐到我對麵?

  不悅地抬頭一看,竟是笑容可掬的白鈺!

  呆了兩秒鍾,路冠佐勉強擠出點笑,道:“白書計新年好!這麽快就回來了?為噶爾泰草原?”


  白鈺點點頭:“唉,年都過不好,真是!路***也從外麵回來?”


  “下午給畢遵的老領導老同誌拜了圈年,”路冠佐解釋道,轉而問,“逃掉的那個有下落嗎?”


  “還在查……”


  白鈺皺起眉頭道,“權力誘惑真是無界別啊,你看看,一個千把人的小小部落首領都臨到退位都舍不得,非想著把位子傳給兒子,難怪秦始皇要將大秦帝國流傳千世萬世。”


  “問題是萬一他以受迫害者身份到境外大肆宣揚,我們會很被動。”路冠佐貌似憂心忡忡實質在試探。


  白鈺挑既成事實的說:“今晚越芒部落大會罷免他的首領稱號,他頂多以前部落首領身份,另外繆書計已通知全市各出入境加強審查,一經發現立即拘捕。”


  路冠佐不怕事大地問:“要是從畢遵以外的出入境口溜呢?”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噫,我覺得這會兒的態度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白鈺笑了笑,道:“路***很消極啊。”


  “既然跑出去了,就不是區區關苓所能控製的,接下來趕緊商量應急方案更為現實。”路冠佐自信滿滿道。


  “不一定,”白鈺慢慢咀嚼米粒道,“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能放棄努力。”


  路冠佐狐疑道:“哦,白書計另有錦囊妙計?”


  “哪有,主要還是同誌們群策群力。”白鈺大而化之道。


  白鈺和路冠佐在服務區偶遇並勾心鬥角用餐的時候,肖特驅車來到離甸西市一百多公裏的長甸出入境管理中心附近。


  根據電話裏的指示,肖特將在晚上七點半左右前往出入境口——嶽峙的指示層層級級下達給管理中心主任,主任要在最短時間內更換晚上值勤的全套人馬,理由還得充分防止秋後算賬。


  這樣一算,晚上七點後能夠基本到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晚上七點十分,肖特終於接到短信:車留下,步行到2號窗口,出示您的護照即可。


  最緊張的時刻來臨了。


  肖特強抑怦怦亂跳的心,拉著已喬裝打扮成境外商販的索朗紮西快步前往出入境口。


  途中幾乎看不到人影,也沒人過來盤問他們,就這樣順順當當來到2號窗口,負責通關的檢查人員接過護照翻了翻,揮手示意他倆快走!

  “等等!”


  斜刺裏突然衝出以趙天戈為首的五名省廳特警,一字排開擋住肖特的去路,趙天戈隨即出示證件懾住聞訊衝過來的武警,簡潔地說:

  “省廳臨時抽檢,請予配合!”


  檢查人員和武警們微微色變,是的,省廳有權對轄內所有出入境口進行突擊檢查和抽樣檢查,作為管理中心必須全程配合,不得以任何理由抗拒。


  那麽趙天戈怎能一下子判斷到長甸出入境口呢?很簡單,下令省廳進行內部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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