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保重

  但他的心中醞釀著一堆火。


  怒火。


  “逆子！逆子！逆子！”他被深受牽連，為了避嫌，還不得不假意上了一道辭呈，說出了種種告老還鄉的願望。


  皇帝當然不肯，帝心難測，帝王之術最在意平衡，宦官與大臣們的鬥爭越激烈，負責平衡的杆秤就越結實，他還巴不得曹嵩能夠忘我的主動投入朝堂大戰之中。


  “你又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啊。”阿福站在陰影裏，欣賞陽光。


  “還行還行。”阿瞞站在陽光底下，伸手想要抱住太陽。


  他們的路，注定不同。


  但這並不注定他們不會是同道中人。


  就像葉塵所肩負的世代使命，注定了他走在大漢的對立麵，但這並不代表深諳其身份秘密的王越就非得與他割席決裂。


  “你隻會耍劍，豈能當官？”葉塵站在陰影裏，欣賞陽光。


  “我要做帝師！”王越站在陽光底下，伸手想要抱住太陽。


  酒能醉人，情能動人。


  而仇恨能使人自甘墮落，博愛則能使人進入一種叫作攖寧的偉大境界。


  十數年來，葉塵殺過不少人，也救過不少人。


  在他的傳奇裏，恩與仇同樣重要。


  有一個遲暮老人，滿懷感恩之心，隻身一人來到了洛陽。他的腿依舊犀利。


  有一個中年大漢，一臉悲戚悲哀，身旁的美麗姑娘始終緊緊挽著他的虎臂。他的掌硝煙彌漫。


  他們都是葉塵的故人。


  故人，就有故事。


  洛陽的西城門，絡繹不絕的商旅進進出出，城樓上有人小聚。


  “前輩。”葉塵完全沒有神的架子。


  他還是脫離不了人的範疇。


  老人家不遠千裏而來，正是當年忠心侍奉孔宙家的何茂。


  “我沒有看錯人。”何茂老懷欣慰，淚光閃爍：“你已經是天下第一了。”


  時常黃昏獨自愁，今日突然迎來故人的問候，葉塵也感歎連連。


  “前輩，你的腿還是這麽矯健。”又有誰能想到，昔日紅極一時的十大高手，如今死的死、老的老，再也不複當年勇。


  現在的天下，隻有一把劍橫亙世界。


  “老了，老了。”何茂自知壽命不長，此番前來就是為了感謝當年葉塵的恩德。


  葉塵從他的眼睛裏看見一片陰霾，瞳孔呈死灰色。


  這是生機將逝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葉塵知道，何茂這次離去，命不久矣。


  兩人敘舊，自然少不了酒。


  酒能穿腸，但酒還是個好東西。


  伴著酒，遙想了當年足足兩個時辰。時值黃昏，恰好也是何茂的黃昏。


  天下沒有不散的酒席，有相聚必有相離。


  “我走了，天下第一。”何茂哈哈大笑，眼神裏終於恢複了那麽一點光彩。


  可惜轉瞬即逝，沒有人能夠挽回壽命流逝。


  “保重。”葉塵抱拳。


  “保重。”何茂從城樓上飄了下去，輕功還是那般卓絕。


  他是風一樣的男人，又怎麽會走樓梯呢？

  一個故人的離去。


  然後，又一個故人的到訪。


  王山，還有與他肩並著肩、手握著手的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