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看看少宗主這次,還有什麽通天的本事離開。”
宮九歌看著大放厥詞的沐言,也難為他頂著一臉血一身傷還強撐著打算看她笑話。
眼看對方的人逼近,宮九歌不但不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她手裏的傘此時也褪去了傘的外形,隻留下傘骨拚接成一把前寬後窄的冷冽兵器,傘麵的蘭花凝在上麵,鐫刻著深深的凹槽。
法陣另一端的忘書宗弟子在嘶吼乞求,而法陣的這邊,侵略者看著落入牢籠的羔羊,張狂大笑。兩邊的聲音卻被一道小小的屏障隔絕,一方是人間,一方是地獄。
“束手就擒,你還能少吃點苦頭。”有人說。
宮九歌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她看了眼沐雷,在萬人嘈雜聲中,她的聲音獨獨清靈一份。
“夙壹,是你們誰動手殺的?”她問。
沐雷:“怎麽,到現在你還想著報仇?不如先想想待會兒你想怎麽死!”他說著,便要下令擒拿宮九歌。
倒是沐言服下藥後,臉色恢複了不少,他製止了大哥的動作,開口說:“問得好,不如逍城主來告訴少宗主,也算滿足了她最後一個願望。”
逍歲寒被沐言指名道姓地點出來,臉色有異。迎著宮九歌的視線,他終是開口:“眾門派圍剿,屍骨不存。”
宮九歌聽著這個答案,臉上沒有一絲情緒浮動,她點點頭,說:“意思就是,都有份兒,對吧?”
逍歲寒對上她的目光,內裏的情緒是他從未見過的,陌生,仇恨,殺戮。他早該想到的,從他做出那個決定開始,他和她就站在了完全對立的位置上。
“別廢話了,”沐雷打斷他們的談話,下令,“將人拿下!”
“活捉,”沐言笑眯眯地補充,“可別將大美人傷到了。”他這話是對著逍歲寒說的。
被挑釁的逍歲寒卻無心理他,視線放在宮九歌身上,片刻不曾離開。
得了令的弟子爭先恐後想要奪下這一份功勞,往宮九歌所在的方向而去。宮九歌一手握著兵器,空出來的那隻手下憑空出現一個法陣。
沐言早料到她這般淡定必然是早有準備,見她祭出法陣,他立刻提醒:
“當心!”同時拉著兄長退後。
然而已經晚了,法陣自宮九歌腳下延伸出三百米,重現了沐言當日的噩夢。地表溫度高深,土地表層幹裂,粗糙的裂縫中湧現血色的稠黏液體。
這是什麽?
身處法陣中間的人尚且不明所以。
“那紅色的是什麽?”
“有一股血腥味。”
“是血!哪兒來的血?”
龜裂的地表縫隙都被血一樣的液體填充滿,不,或者說,那就是血!
沐言在確定了之後陷入新的困惑,這血是哪裏來的?這是什麽法陣?不等他想明白,眼前一陣眩暈,沐言腦海卻瞬間清明。
“快走!這血是我們身上的!”沐言發瘋似的吼道,“這陣會吸幹我們的血!”
這話一出,聽到的人都慌了,身體裏的血液緩緩流逝,他們卻絲毫不覺。
“快走,快離開!”這是每個人的第一反應,他們還有大好年華,不能就這樣交代在這兒。
他們並非正規士兵,隻是大小門派被拉來湊數的普通弟子,做夢都想的是出人頭地,現在不僅沒能達成所願,連命都要搭進去了。
逃,快逃,離開這裏!這是他們所有人的想法。陣內的人拚命想要出逃,陣外的人見此異狀,巴不得自己躲得越遠越好。
當然是不可能逃出去了。法陣一經啟用,除非破陣,方才能脫離,沐言想明白這個道理,拖著殘缺的身子囑咐了兄長幾句話。
沐雷聽著,大聲轉達:“殺了那個女人,法陣是出不去的,除非你們殺了她,才有一線活路!”
宮九歌冷冷地笑了,抬手在自己身外繪製了一個法陣,法陣的外形像極了一個大型蛋殼,將人牢牢地護在裏麵。發了狂想要活下去的弟子們用盡解數,也無法打破那層薄薄的屏障。
沐言突然就看出來了宮九歌的意思。不久之前,他們百般拖延,讓她無法回去忘書宗,現在,她啟用了這個法陣,像是沙漏一樣的法陣,將自己護在另一個法陣中。她用來庇佑的法陣並不高級,光是在製作時間上便能看出來,但是,別人想要打破它也得一段時間,而就憑這段時間,這個詭異而強大的法陣就能吸幹他們!
而這些人裏,最為虛弱的他首當其衝。
“大哥,別管我,”沐言對沐雷道,“快去殺了她,不然我們都得死!”
沐雷眼裏溢出殺氣,提著刀猛地砍了下去。刀砸在法陣上,法陣隱有撼動之意。旁邊看到的人眼睛一亮。
“有用!”
宮九歌在陣內對著還欲再來一擊的沐雷道:“確實有用。”
沐雷是個一根筋的粗人,此時一心救下弟弟,隻想將麵前的陣破開,把眼前的人碎屍萬段。
“甚至不怕告訴你,你蠻力破這個陣隻需要半刻鍾,”宮九歌迎著劈天裂地的攻勢也不見半分退縮,“回頭看看你的好弟弟,他能不能撐過這半刻。”
“法陣都有一個恒定的數量,就是說它有喂飽的時候,喂飽了它也就停了。”
沐雷看向身後沐言的方向。
宮九歌接著道:“喂飽它的東西就是人血,越是虛弱的人越是目標。”
“你是要犧牲你的親弟弟,給別人活下去的機會麽?”
“他可就要撐不住了。”
便是隔著這段距離,沐雷也能敏銳察覺沐言正在失去意識,他本來就是個一根筋,腦子不懂得轉彎,有了宮九歌這一暗示,他想也不想地抬刀劈向離自己最近的人。
血液飛濺,沐雷感覺得到沐言的氣息安穩了短短一瞬,也就是這一瞬,讓他眼裏的光亮了。他立刻放棄了宮九歌,轉而提刀走向其餘人。
逍歲寒注意到這邊的異狀,不敢置信地看著沐雷一個個劈倒自己人。
“沐雷你做什麽?你瘋了!”逍歲寒自持身份,向來守禮,如今這般失態,可見沐雷的行徑是實打實駭到他了。
沐雷不管眼前的人是誰,一刀下去必要見血,在他眼中沒有什麽比他這個弟弟更重要。
逍歲寒不知道宮九歌做了什麽,但是眼下的情況,先將人拿下才是正事,本人總該知道如何製止法陣。逍歲寒的實力比較沐雷要差一點,但是想要強攻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法陣綽綽有餘。
法陣搖搖晃晃不穩,在他四招之後徹底碎裂,還不等他鬆懈,造型詭異的鋒利兵器直指他喉口,逍歲寒瞳孔一縮,隻覺得喉口一涼,他用來保命的神器發出強光,帶他退到安全的距離。
宮九歌一招便讓他祭出了底牌,逍歲寒心裏發涼。這一刻,他不知道他是在忌憚宮九歌的實力,還是心寒她的不留情麵。
沐雷將宮九歌的屏障被打破,提著刀便衝向她這個罪魁禍首,宮九歌反擊。沐雷的武氣比之宮九歌高出一段,而且是在氣候惡劣的環境中拚搏出來的實力,不容小覷。宮九歌依仗武氣,卻又不全都依仗,她的底牌層出不窮,讓人措手不及。沐雷拿不下宮九歌,下手越來越重,宮九歌剛硬不過,也沒有祭出底牌的打算,就這樣跟他耗著。
沐雷一根筋,但是對上弟弟,他智商可觀,瞬便明白了宮九歌隻是想拖延他,她真正的目的是要沐言的命,沐雷用力甩開她,重新對身邊人舉起刀。
其實宮九歌說的沒錯,隻要喂飽了,法陣就會停止,但是,她可從沒說過光是陣內這些人就能喂飽。眼睜睜地看著沐雷對他們這邊的人下手,逍歲寒忍無可忍,他製止不了沐雷,隻能再度對宮九歌出手。
送上門的,宮九歌可不會客氣,招招直取要害。
“將法陣停下,”逍歲寒抵著她的攻勢,開口道,“你還要殺多少人才甘心!”
宮九歌停了,她沒停法陣,自己停下了。
對上逍歲寒的視線,宮九歌突然笑了,這是她回到忘書宗以來第一次笑。
“忘書宗原有多少人?”
“現在又有多少人?”
“我來告訴你,原本有一千六百五十九個,現在隻剩下了零頭,”她嗤笑道,“殺多少人甘心?便是你們都死光也不夠格給那人償命!”
“別說是你誨水城,便是洛國,我也不會放過!”
沐雷實力果然高,隻是這一優點,此時對他們自己人來說,卻成了滅頂之災!陣內的人,真正被法陣吸幹的沒多少,剩餘的都被沐雷殺了個幹淨。
“不夠的話,”宮九歌揚聲提醒,“法陣可進不可出。”
他們出不去,但是外麵的人能進來。
“妖女!”外麵有人顫巍巍地指著她,“你對沐大公子用了什麽妖術!”
沐雷已經殺紅了眼,他血紅的眼睛看向陣外,被他視線掃過的人紛紛打了個寒顫。
“不夠,還不夠——”沐雷那模樣就像恨不得將外麵的人也都抓來填坑。
“你們都進來!”
外麵的人是瘋了才會想著進去,他們已經打了退堂鼓,但是這次沐族來人也不少,攔住生了退意的人。
一個接一個想要逃走的人被扔進來法陣,被沐雷解決。
“殺了她,殺了那個女人,”外麵有人提醒沐雷,“殺了她就都結束了!”
宮九歌:“如果沐言能撐下去的話。”
逍歲寒看向沐言的方向,他對付不了宮九歌,而宮九歌打不過沐雷,卻能用沐言來蠱惑他,如果,沐言沒了,一切就都可以結束了。
想到這處,逍歲寒手中的暗器對準了沐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