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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安外順便攘內

  芙蓉安排好了人,送到了宮九綰的院落。宮九綰當下心情本就不好,她原意還當是宮九歌在示好,言語間毫不客氣。


  “這是少主送來的?”“少主”二字從她嘴裏說不來,不帶半點敬意,“本小姐可不敢收,那宮九歌倒是會做麵上功夫,想著送人過來。怎麽不把本該屬於我爹的東西還回來?卑鄙小人!呸。”


  說著,宮九綰又用挑剔的眼神來回打量芙蓉送來的粗使丫頭,仔細看了下眼神更不屑了。


  “把人帶回去,”她趾高氣昂說,“本小姐可不敢用她的人,不然指不定哪天怎麽死的都不清楚!”


  芙蓉有時候也挺奇怪,連她們這些做下人的都會看眼色,反而是這些個主子,永遠都不識時務,看不清當下局勢。


  芙蓉來這兒可不是為了聽她罵人的,她笑著道“二小姐說笑了,這些都是少主特意為二小姐挑的人,保證您用的順手。”


  宮九綰皺眉,將桌上的茶具如數拂到地上,劈裏啪啦碎了個徹底。


  “聽不懂本小姐的話?都滾!”眼看著她都要把鞭子拿出來了。


  芙蓉看了眼旁邊一個秀氣的小丫頭,小丫頭看懂她的眼神,上前欽點過被摔的東西,然後拿出一本空白的賬簿,記上了第一筆。


  宮九綰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預感“你們要做什麽?”


  芙蓉也不好瞞著,畢竟以後也要走這個流程的,於是就將宮九歌的說法平和地描述了出來,她已經做好了宮九綰翻臉的準備。


  誰料對方半晌沒動靜,芙蓉深知這位的脾氣,將人留下後便脫身離開了。


  宮九綰其實是傻眼了,方才回神。她剛剛聽到了什麽?什麽記賬,賠償?還,還要這些粗使丫頭對她動手?


  這時宮九綰方才真正意識到,她當下的現狀。


  宮九歌,她怎麽敢!

  宮九綰到底是被慣到大的,哪裏遇到過這種境遇,她發了一通脾氣後,便直奔生母李姨娘的住處。


  宮九擅的境遇也沒好到哪裏,他看著送來的人,掩飾住了眼底的寒意,麵上笑的坦蕩。


  “謝過少主好意了,不過九擅的院落還不缺人,勞煩你多跑一趟了。”他話說的客氣無比,比較宮九綰不知好了多少。


  阿季心裏對眼前的人不作評價,畢竟他隻是個來傳話的。


  “大少爺客氣了,”阿季說,“屬下隻是個跑腿的,大少爺若是不滿這些人,屬下可以聽取大少爺的想法,代為轉達給少主。”但回不回信就是另一碼事了。


  宮九擅臉上強扯出一個笑,道了謝將人收下。


  宮九綰那邊,不知道她當日去找了李姨娘,二人私底下商討了什麽,那對母女竟然保持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平靜。


  恰恰相反的是宮九擅,當時收人收的幹脆,每次往外跑卻要拚命將人給甩了去。宮九歌安排的人哪有那麽容易被甩開,資料當天就能出現在宮九擅桌上,並且還是宮九歌看過之後的。


  宮九擅簡直要被她的操作給整瘋了,心中的陰鬱堆積的越來越多。當然,這陰鬱具體是出於宮九歌的咄咄相逼,還是他自己心裏有鬼就難說了。


  宮九擅在外麵確實有自己的交際圈,圈子不大,可以說隻是些旁人看了都不放在眼裏的小手段,卻是他當前能瞞著宮家所做到的相當大的一部分。


  黎深這些年與宮九擅的關係也還勉強湊合,宮九擅出去外麵也喜歡叫他一起,大家的關係本就沒那麽僵,哪怕是之前有過些不愉快,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也能從容帶過。


  宮九擅就像是要和宮九歌杠上一般。


  你派人監視?可以。


  他在外麵越發的無法無天,往花樓一鑽就不肯出來了,本著眼不見為淨不回宮家。


  黎深已經娶妻了,是一個秀才家的女兒,女方家境一般,但勝在人蕙質蘭心,黎父就做主把二人湊成了一對。


  黎夫人今年四月查出了懷有身孕,這是一件大喜的事。黎深顧及家室,往外麵跑的心思收斂不少,但是礙於宮九擅和他的關係逐漸緩和,他也不好將人隨便扔下。


  “這,這麽早,嗝,回去幹嘛?”宮九擅喝的醉醺醺的,不知今夕是何年。


  黎深無奈,推了他一把。


  “你行不行?我還要回去陪夫人,不與你這醉鬼糾纏了。”


  宮九擅拉著人不讓走“你少來,當,當年你小子成親,不還不願意?三,三天冷著臉沒,沒說話!”


  黎深想起那時就麵露郝色“那,那不是我和阿瑜還沒處過麽……”


  也是他那時候過分了,才讓阿瑜受了委屈,後來他為了哄人可沒少花心思。眼下他也是偷偷摸摸出來的,若是讓阿瑜知道他來了花樓,他這幾天怕不是又不能回房睡了!


  宮九擅不懂,明明黎深娶的人不是自己喜歡的,為什麽還能說出來這種話。也難怪他會這麽想,畢竟他身邊也就隻有一個妾室,還是已經玩膩了的,他的父母更不是一對相愛的夫婦,實在沒人能給宮九擅傳授這種情感。


  “而且,這有什麽,”黎深很快就想到了例子來駁回他,“你看看當年的宮銘家主,姬夫人不也不樂意嫁來著嗎?他們不還是很恩愛?”


  宮銘,姬忘姝!


  這兩人的名字立刻就讓二人聯想到了宮九歌。


  黎深心中感慨意氣當年,能遇到宮九歌也是不枉年輕一場,不過到底隻是一夢黃粱。如今,阿瑜才是他放在心上的人。


  宮九擅想的就相對複雜多了,他小時候不記事,但是從他有了記憶開始,就沒見過他那二伯父一家,他母親每多提起來,總會對那位名揚天下的二伯母極力貶低,連帶著他也受了影響,覺得他們不是什麽好人。後來,他漸漸長大了,他爹對他不上心,他娘每日不是在爭寵,就是在哭,也少了管教他的時間,任由他憑著本能長大,腦海中多了許多三教九流。他開始能分出對與錯,是與非。


  比如,母親對二伯母的態度,他那時懂了,那叫嫉妒。


  宮九擅自從看清自己的父母是什麽人以後,對自己的將來就有了大致方向,李姨娘與宮九綰,他從不曾放在眼裏過,哪怕宮餘麵上寵愛的緊。直到他覺得自己會慢慢地熬死這個不負責任的爹,和不問世事的大伯父,以及目光短淺的李姨娘,然後順利登上宮家家主一位時,宮九歌出現了。


  他對她的第一印象,便是驚豔。他甚至可以透過她,看到當年人人豔羨的那對璧人是何等風姿。他想,這個姐姐打小流落在外,比他還要可憐上一些呢!


  宮九歌的突然出現,並沒有讓宮九擅警戒起來,直到對方慢慢露出狐狸尾巴時,他那素來精明的爹還在洋洋自得,妄想能利用對方來成就自己,殊不知他自己早已成了對方的盤中餐。


  事實證明,宮九擅的想法是正確的,宮九歌以她雷厲風行的手段,將宮餘抓在了手裏,壓製的死死的。一個沒有權利的人,不出兩個月便在宮家站穩了腳跟,將他爹遠遠地剔除在外。


  宮九擅聽到這件事的第一反應是惶恐,他甚至覺得,是上天覺得他太過安逸,才會讓本來已經“死”去的人重新出現,要與他爭上一爭。但很快的,宮九擅就發現,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甚至於他在對手眼裏,不是什麽宮家少爺,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下人,不值得分去她半點注意力。


  宮九擅立誌魚死網破的那天,黎深受邀去給宮九歌修繕院落,他便借機用咒,打算將人直接處理掉,一了百了,同時,他還留了退路,一經人發現,所有的證據都隻會指向愚蠢的宮九綰!

  然後,他就失敗了。宮九擅當時也覺得奇怪,因為他心裏竟然覺得,失敗是再正常不過的走向了!接著,他便開始想,他這位姐姐會以什麽手段將涉及此事的人揪出來,然後名正言順地處置了去。


  事實上,宮九歌什麽都沒做,甚至是沒將這件事放在眼裏,當時就連她院子裏的服侍的下人都沒能聽到風聲。


  宮九擅忽然就看不懂這個人了,不過,也是那時候,黎深開始疏遠他了。他立刻便想清楚了當中發生的事,宮九歌,明確地知道是他下的手。


  後來,沒等這件事有個結果,人又從宮家消失了。不問世事的宮正卻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那架勢,分明是要為宮九歌守著偌大的宮族。


  “人,回來了。”宮九擅將手裏的酒壇子扔了出去,酒壇碎在地上,酒水四處流淌。


  黎深往旁邊避了避,以免沾上酒漬“嗯?誰回來了?”


  宮九擅“人,宮,宮九歌。”


  黎深詫異“回來了?這兩年,她是去了哪兒?”


  宮九擅如何得知,他搖頭。


  黎深見他這副模樣,想起那時候的事,試探問道“你,是不是對她仍有芥蒂?”


  “芥蒂?哈,”宮九擅笑了出來,“芥蒂!”


  他們之間沒有芥蒂,怎麽會有這種東西!明明是她拿走了他的東西,本該屬於他的,宮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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