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坦白來曆
宮九歌說的輕鬆,然而這話任誰聽了也不會信,別說是赤厭晨。
“你知道這藥是做什麽的嗎?”
宮九歌:“喝的?”
赤厭晨:“……你知道它是治什麽的嗎?”
宮九歌嘴巴動了動。
赤厭晨怒道:“不許說是治病!”
宮九歌:……
宮九歌之前喝過,大體知道裏麵都有什麽藥,以及他們的藥效。當中有一味草藥藥效極烈,非重傷不治。
看赤厭晨的模樣分明已經猜到了幾分,這種情況下再隱瞞就說不過去了。
宮九歌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然後抬眼對上赤厭晨說:“這種技法我也是初次涉及,操作不熟練受點傷很正常,沒你們想的這麽誇張。”
赤厭晨手緊了緊。
宮九歌不想他多想,岔開話題說:“你昏迷的這幾天一直在說夢話,是夢到了什麽?”
赤厭晨搖頭:“我不記得了。”
一個名字盤旋在他腦海,朦朦朧朧仿佛隔了一層紗,到了嘴邊怎麽都說不出口。
“我好像……”
宮九歌側耳傾聽:“什麽?”
赤厭晨伸手揉揉額角,回憶道:“我好像夢到了九哥兒……就是之前養的那隻雜毛小狗,你還記得吧?”
宮九歌等了這麽半天聽到的就是這個,她皮笑肉不笑道:“那可太記得了。”
赤厭晨將藥碗遞過來給她:“溫度剛剛好,趁熱喝。”
宮九歌光是聞著味道都想吐,願意喝就有鬼了,她不動聲色接過碗,然後對赤厭晨說:“廚房溫著粥,你幫我盛兩碗過來,琢琢那碗記得放蜂蜜。”
赤厭晨:“把藥喝了我就去。”
宮九歌:不然你喝了我去。
最後在赤厭晨強製監督下,宮九歌不情不願地把藥喝了。
自打吸收了土係元靈,宮九歌身體裏的內傷總是三番兩次地發作,為了不引起赤厭晨的注意,她夜裏連翻身都不敢,咬著牙能抗一整夜,第二天早起清理被汗濕的衣裳,這狀態一直維持到赤厭晨傷勢痊愈,當天夜裏便發現了宮九歌的不對勁。
她全身都在發抖,冷汗浸濕她前額的頭發,赤厭晨立刻翻身起來將渾身冰涼的宮九歌抱在懷裏。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是不是冷?”
宮九歌難受地說不出話來,伸出手抓住他的前襟。
赤厭晨抓起被子捂在宮九歌身上,試圖讓她體溫回升:“哪裏不舒服?”
宮九歌想說這是靈力排斥產生的後遺症,扛過去就好了,張嘴卻吐出大口寒氣在夜裏凝成白霧。
赤厭晨捂了一會兒不見宮九歌好轉,忙出去翻找火爐木炭生火,屋內的氣溫很快升高,赫小琢被這溫度燥醒了。
“娘親。”小家夥含糊不清地叫了一聲。
宮九歌從厚實的被子裏探出手,推了推抱著她的赤厭晨。
赤厭晨鬆開她起身,將赫小琢裹在被子裏抱出去,安置在了他先前住的屋子。
“爹爹?”赫小琢喚了一聲。
赤厭晨揉揉她的頭:“沒事了,睡吧。”
安頓了小家夥,赤厭晨趕往宮九歌身邊,體溫逐漸回升的宮九歌力竭睡了過去。赤厭晨在她身邊守了半夜,確定她不會再難受後將火爐熄掉。重新躺下後赤厭晨沒能睡著,他在想,前幾天夜裏他沒能醒的時候,她是不是一個人承受了這些!
宮九歌第二天清醒的時候,聽到外麵有人談話,一個是赤厭晨,另一個她也不陌生,是給她看病的那位醫師。
醫師聽了赤厭晨描述宮九歌昨夜的異樣,眉頭擠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說真的,”醫師坦白道,“我對朝姑娘的病情沒有半點了解,不管是她之前的傷,還是你現在描述的情況,我之前給你的藥也是朝姑娘看過藥方後自己調整的,可以說我最多能給人補補氣血,多的就做不到了。”
“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我總覺得吧,這朝姑娘的來頭不一般。”
赤厭晨看了他一眼,心說這不是廢話麽。
醫師:“咳,我是說,她什麽都會,上到法陣靈脈,下到水利建築,沒有一樣不會的,你說會不會——”
赤厭晨目光一凜。
醫師:“……會不會她真是天神?”
赤厭晨:……
宮九歌:……
赤厭晨:“或許吧,所以你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醫師攤手:“愛莫能助,天神對自己的身體狀態可比我清楚多了,頂多你們要什麽藥材可以找我來拿。”
這就叫上了。
二人談話間,赫小琢醒了,揉著眼從屋子裏走出來。
“爹爹,醫師叔叔。”
醫師看到赫小琢,下意識讚道:“果真是你孩子,瞧瞧這眼睛也生的太像太漂亮了。”
然而並不是。
想到這兒赤厭晨看了眼赫小琢的眼睛,醫師還真沒說假話,赫小琢的確生的像他,不過也不奇怪,宮九歌可是承認過孩子她爹與他容貌相似的。
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赤厭晨不信鬼神,他是怎麽都想不到時空跳躍這種事的,但是他終於抓住了異樣的那一點,那就是依著他對宮九歌的了解,像她這樣的人,也會玩替身這一套麽?
讓自己的孩子管跟親爹有幾分像的人叫爹,這樣荒唐的事,她能做得出來?赤厭晨覺得懸。
除非——
孩子的父親……赤厭晨腦海中靈光一現,除非孩子的父親已經去世了,她睹物思人才找了個與心上人相似的替身!
(宮九歌:???)
這個理由簡直吻合所有思路,接下來考慮的便是宮九歌的來曆了。
醫師交代完便適時告辭了,赤厭晨心裏藏著事,連宮九歌靠近也沒察覺。
宮九歌:“你在想什麽?”
赤厭晨回神:“你醒了,身體怎麽樣了?”
宮九歌:“沒有大礙,靈力外泄而已。”
赤厭晨再次聽到了他不曾涉及過的詞匯:“和你之前提過的‘元靈’有關係?”
宮九歌點頭:“這事兒先放一放,我有話對你說,關於我的來曆。”
赤厭晨默了片刻:“你剛剛都聽到了?”
宮九歌:“沒聽全,主要是想澄清一下我不是天神。”
赤厭晨:……
宮九歌指了指屋子:“進來說?”
赤厭晨點頭,宮九歌對赫小琢說:“琢琢先吃點幹糧墊墊肚子,娘親待會兒給你做飯。”
赫小琢不想吃幹糧,她小跑到宮九歌身邊,伸手要抱抱。
宮九歌無奈,隻能對赤厭晨說:“先等會兒,我去做飯。”
赤厭晨說:“已經做好了,熱在鍋裏,你們盛出來吃。”
兩人往常就是誰早起誰做飯,當然,這個頻率宮九歌和赤厭晨差不多是一比九吧。
等喂飽了赫小琢,放她出去玩後,二人方才步入正題。
宮九歌正色道:“我的來曆,我來自三百年後。”或許更久,千年什麽的就讓它隨風消逝吧。
赤厭晨臉色一言難盡,他在宮九歌開口前,忽然道:“你要是想說琢琢是你和未來的我生的,就不必多言了。”
宮九歌:???
不是,你到底在介意什麽!
宮九歌一時間竟然分不清赤厭晨到底希不希望孩子是他自己的。
赤厭晨見她遲疑驚訝道:“你真打算這麽說?”
宮九歌抹了把臉:“孩子的事先放一放,我主要想說我是怎麽來的。”
然而宮九歌想的太輕鬆了,每當她提到和現在沾邊的未來發生的事,突然就會消聲。
宮九歌挑眉,試了幾次無果,避開要點來談:“我觸動了一個法陣,無意間開啟了位麵傳送,這是我來的第二個位麵。”
赤厭晨看不出情緒,問她說:“這就是你之前說‘會離開’的原因?”
宮九歌理智覺得這句不能應,但是對上他看透一切的眼神,她無聲點頭。
赤厭晨:“你似乎有很多事都不能透露,那我能知道,你在那邊是什麽身份嗎?”
她很厲害,想象不到的強大,赤厭晨想知道她的全部,而不是隻像現在這樣,連她受的傷都沒人能處理。
宮九歌說:“我的身份沒什麽特別,無非是能說得上幾句話。”
她說的輕描淡寫,赤厭晨眼神晦暗。
“那,你找到回去的辦法了嗎?”
宮九歌聲音一啞,接著她搖頭:“沒有,我沒有找到。”
赤厭晨鬆開手,掌心血肉模糊,鮮血順著指間滴落在地,房間裏兩個人,誰都沒注意到。
赤厭晨臉上強行扯出一個笑:“你……那邊有你很重要的人是不是?”
宮九歌抬頭,眸光撞進他眼底,留下一片璀璨的星海。
“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這句話裏含著的意思赤厭晨忽然就不懂了,他設想過很多次這個結果,孩子是他的,宮九歌說喜歡他,那麽……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麽,不願意為我停留呢?”
他掌心的傷口痛的厲害,血自指間溢出來,宮九歌鼻尖嗅到血腥味,眸光一凝發現他受傷的右手。
“你!”她掰開他的手指,忙取來幹淨的帕子止血。
赤厭晨連同她的手與帕子攥在手裏,製止了她的動作。
宮九歌一愣。
赤厭晨那隻幹淨的手抬起來,描摹她的眉眼,“這麽些年過去了,你一點變化都沒有。”眉眼還是那樣的眉眼,沒留下時間的痕跡,就連這一身白皙的皮膚都沒被曬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