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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黎國,宋府內一個僻靜的院子裏,傳來陣陣哭聲。
“四小姐,四小姐您醒醒啊……嗚嗚嗚……不好了,快叫人啊,快把大小姐叫來!”夏荷抱著宋畫祠嗚嗚地哭了起來。
宋畫祠幽幽地睜開了眼睛,隻覺得額頭刺痛,她伸手摸了摸,黏黏的,帶著血腥味兒。
是血,林安咬了咬牙。身為醫生的她,腦海中立即列出一條條急救措施。
可她一抬手,卻又愣住了,素白如青蔥的纖纖十指,白皙肌膚下隱隱有青色的血管。
這不是她的手!
她猛地抬頭,和夏荷對視了一眼。
“四小姐,您醒了!”夏荷看她睜開了眼睛,立即驚喜地叫了一聲。
林安搖了搖頭,懷疑自己可能被車撞的出了幻覺。
眼前的這女子梳著雙髻頭,戴著淡粉色的宮花,穿著古人的衣服。
“四小姐,大小姐去請大夫了,一會兒就會回來。您額頭上的傷口,奴婢為您先處理一下。”夏荷一邊說,一邊把林安扶了起來。
四小姐?頭上的傷?
在路過雕花描金的妝奩時,瞥到了上邊的銅鏡。驚鴻一瞥,頓時驚的眼睛都瞪直了。
這是……穿越?手哆嗦著,扶在夏荷的胳膊上。
“這……這是怎麽回事?”她驚疑不定,卻隻能靜觀其變。
夏荷小心地將她扶到床上,一臉擔憂地勸慰道:“四小姐,婢子知道您心裏苦,可是這門婚事是老爺應下的。雖然三皇子身有殘疾,可王爺豐神俊逸,又的皇上關愛有加的皇子。將來小姐嫁過去……也……”
說到這裏,夏荷再也勸不下去。明知道三皇子孟昭衍雙腿殘疾,整日隻能坐在輪椅上。
四小姐身為宋府的嫡次女,因為先夫人生產的時候難產,導致小姐出生以後腦子有些不靈光,卻被人欺辱,強行嫁給三皇子。
小姐雖有些癡傻,可性子剛烈,聽到府中下人的奚落譏諷,又怎麽會同意。隻好尋死……
林安閉上了眼睛,心中想道:大概這就是所謂的魂穿吧!腦海中閃過一些零碎的記憶,似乎是這具身子原主人的記憶。
她凝神理了理混亂的思路,這才睜開眼睛,望著夏荷問道:“你說,我真的嫁給一個身患殘疾的皇子?”
夏荷點了點頭,聽她說話吐字清晰,心中一喜,道:“四小姐,您……您說話……”
林安微笑著點了點頭,她方才理清了思路,明白過來。這身子的原主人名叫宋畫祠,是宋府嫡次女,性情憨厚,略微有些反應遲鈍。
她也知道,眼前的丫鬟夏荷,是她身邊貼身丫鬟,卻也是對自己忠心的人。
剛要開口,卻聽到了門外有一陣喧鬧的聲音。
“眼看就要嫁人了,怎麽還是不安分!老爺辛辛苦苦為她謀了一親事,這便鬧著要上吊……”
說話人的聲音越來越近,夏荷臉色頓變,神色似乎有些畏懼。
她趕緊為宋畫祠擦幹淨臉上的血跡,又為她攏了攏被角。這才恭順的站立在一旁。
兩個穿著藕粉色比甲的小丫鬟打開簾子,走進來一名美豔的婦人,可是臉色卻略顯得有些猙獰。
在她身後,還將緊跟著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螓首蛾眉,挺鼻朱唇。
這少女令宋畫祠沒來由地心中一暖,想要同她親近一番。
“妹妹。”看到她額頭上的傷,那女子輕呼一聲,快步朝她走來。
大夫人姚氏,在背後冷笑一聲,道:“哼,不是說已經死了嗎?這不是好好的嗎?還請什麽大夫!”
宋喬淑臉色一白,貝齒咬緊了下唇,眼中有淚似乎快要落下來。
她輕輕撫上宋畫祠的額頭,低低歎息了一聲,道:“傻丫頭。”
宋畫祠像是沒看見大夫人一樣,隻是拿起手帕,為姐姐拭去眼角的淚水。
她從小便是孤兒,性子清冷,不曾與人親近。
或許是因為這具身子熟悉的記憶,令她不由地想要和宋喬淑親近。看她這麽心疼的模樣,宋畫祠笨拙地安慰道:“姐姐,不哭。”
宋喬淑拉著她的手,強忍著心中的酸意,點了點頭,又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她卻驀地站起來,跪在姚氏的麵前,哭求這道:“大夫人,喬淑求求你了,求你不要把四妹妹嫁給三皇子。若是非要嫁,那……那我便替妹妹嫁進王府!”
姚氏柳眉一挑,眯著眼睛,嘴角泛起絲絲冷笑,譏諷地道:“呦,你們這姐妹倆,可真不愧是一母所生啊。都是擠破了頭想要嫁進王府,這姐姐仗著妹妹癡傻,就想要取而代之。可惜啊,你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要替嫁,你還是親自給老爺說去吧!”
一把將宋喬淑推倒在地,姚氏回頭又仔細打量了宋畫祠幾眼,看她傷勢並不嚴重,便將帶進來的大夫又帶回去了。
宋畫祠連忙下床,將宋喬淑從地上扶起來,“姐姐,你沒事吧?”
宋喬淑搖了搖頭,抱住她瘦小的肩頭,嗚嗚地哭了起來。
“祠兒,都是姐姐不好,姐姐沒有能力保護好你,讓你受了這麽多的委屈……”
宋畫祠心中發酸,眼眸裏氤氳氣一層薄薄的霧氣。
她僵硬著抬起手臂,輕輕撫摸宋喬淑的後背,寬慰她道:“姐姐不哭,仔細哭壞了眼睛。這些日子你為著這事,已經夠辛苦了。我們從長計議,也未必不可!”
宋喬淑一愣,眼淚也不流了,將她的身子板正,眼睛緊緊盯住她的眸子。
如此冷靜自持的妹妹,倒是第一次見。身為她的親姐姐,在沒有誰比她更了解宋畫祠。
能完整說出一句話來已經不易,更何況她說這話,倒像比自己還要年長幾歲。
“祠兒,你……你的癡傻頑疾,是不是好了?”宋喬淑又驚又喜,磕磕絆絆地問道。
宋畫祠心中一緊,不知該如何作答。原來是宋畫祠,早已經香消玉損。
解釋起來麻煩不說,還會嚇壞了宋喬淑。
見她緘默不語,低首垂眸。
宋喬淑思索了片刻,突然又失聲痛哭起來,道:“祠兒,我的好祠兒!蒼天有眼,終於降福在你身上了!”
宋畫祠聽了,心中有些感動。在現代,可從來沒有人這麽對自己,才見了宋喬淑一麵,就令她放下了戒心。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親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