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9困難重重
他不再多問什麽，隻是看了她兩眼，到底是跟在江黎川身邊多年的人，心裏頭可是精明著呢，不過他也沒有深想什麽，心想著或許是真的累了。
兩人一起出了商場，很快就有人從後麵的車子裏出來幫雷笙拿東西。顧霜上了車，雷笙親自開的車，後麵還跟著兩輛黑色的車子，裏麵的都是保鏢。
其實剛出來的時候她也有些不習慣，感覺都自己就跟一個犯人一樣，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又有什麽權利說不？幸虧雷笙還算是體貼，進商場的時候，讓他們都在外麵的車子裏等著，隻有他一個人陪同。
顧霜其實也不傻，她心裏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點，雷笙對她算是照顧有加的。
這麽一想，她有些情不自禁地開了口，“雷笙，我明天還想要出來一趟……”怕是他會懷疑什麽，她很快又解釋說，“其實……剛剛在書店的時候，我碰到了我的高中同學，她明天好像有個生日party，她邀請我參加，我不好拒絕……”
雷笙有些猶豫，問：“顧小姐，方便告訴我是什麽人嗎？或者明天我派人和你一起去。”
顧霜早就已經料到他會這麽說了，她之前已經和韓風打過招呼，所以這個借口也有韓風的配合，明天的確會有一個生日party，隻不過是韓風找人演的一場戲而已。
她嗯了一聲，“就是我的同學，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明天讓人和我一起去好了，不過能不能跟今天這樣在門口等我？我不想讓我同學知道我現在……是別人的……別人的情婦……”
最後兩個字特別的小聲，帶著她原本就無法掩蓋的淒楚，雷笙聽在耳中，胸口一緊，那種讓他無法控製的情愫又升騰起來，他明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應了下來，“好吧，不過你有什麽事情的話一定要及時告訴我……”頓了頓，又說：“明天我要去公司，顧小姐，這個手機你拿著。”
他從一旁拿出了一個新手機，“這是江先生之前讓我交給你的，你以前的那個手機壞了，電話卡已經幫你換掉了，這是你的新號碼，裏麵的1號鍵是江先生的，下麵也有我的電話，如果有事，可以聯係我。”
顧霜心裏一陣嗤之以鼻，這不是變相的控製她嗎？
不過也見怪不怪了，想著明天的事情已經搞定了一半，她倒是沒有抵觸什麽，伸手就接過，還說了一句“謝謝”。
一路上她沒有再開口說什麽，安靜地坐在車後座，雷笙開車也沒有說什麽，兩人一度沉默到了公寓，雷笙將她的東西都拿到了房間，陳媽正好在洗菜，看到顧霜回來連忙迎了出來，問她想吃什麽。
顧霜其實已經吃過了東西，於是隻是說有點累了，就躲回了房間洗了個澡，最後拿了一本雜誌躺在睡覺看。
不過她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韓風的話還在自己的耳邊，一字一句都那麽的清晰，等到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敢放肆將所有的情緒都表現在臉上——
那是悲傷、無奈、痛苦、掙紮，最後都化作了一行清淚，隨著略微垂下的眼簾，滑落在臉頰上……
她伸手，控製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現在還什麽都看不出來的肚子，心裏酸酸的直發疼。
其實她知道，韓風的話，句句在理，他平常吊兒郎當的，還專門做違法犯罪的事情，但是說起道理來，卻是一通一通的，讓人不能不信服……
她知道，不要孩子是最好的選擇，這個寶寶要是出來了，大概隻能跟著她受苦，又或者，她默默地拿掉寶寶是最好的，否則江黎川知道了，估計會鬧出更大的事情——
韓風說得對，江黎川怎麽會要這個孩子呢？
不是他要不起，而是她要不起，她確實要不起，因為他根本就不會允許自己生下他的孩子，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還有一個天姿國色的未婚妻，自己算是什麽？有什麽資格給他生孩子……
可是，可是她真的好舍不得……這是她身上的一塊肉，她已經同自己血脈相連，這是多麽神奇的事情？懷胎十月，到時候他（她）就會呱呱落地，來到這個世界上，她也不用再孤單了，有個孩子陪伴著她，她可以看著他（她）的成長，不管是男還是女，像他，亦或者是像自己，都是一件最奇妙的事情……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有些悲哀的發現，原來自己竟然並不排斥給他生孩子，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也不明白這代表了什麽，隻是她不想去深想什麽，她現在隻來得及思考這個孩子，哪怕現在還感受不到分毫，可是那就是一種本能的母愛，她舍不得，她知道，從剛剛得知這個事實的第一秒開始，除了驚慌失措之外，更多的就是舍不得……
但是，再多的舍不得又能如何？
江黎川，他有多麽的危險她怎麽會不知道？還有那個柴靖姿，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主，以前她天真無知，聽了她的話還傻乎乎的以為她真的是那麽的大度，可是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就算再白癡都知道肯定是和柴靖姿有關係的！
她這個孩子就算自己想要保住，估計都是困難重重……
“小霜，你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呢？這個孩子不能要……”
這是韓風對自己說的話，對啊，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呢？她哪裏要的起呢？
就算明白所有的道理，她還是舍不得，這是她的孩子，她的骨肉……太過渴望親情的她，對於這個孩子有一種極大的依賴……
一整個下午，她都渾渾噩噩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這個問題，最後還是想不出任何來。
快吃晚飯的時候，陳媽來敲門，顧霜翻身從床.上起來，這才想起自己新買了手機，她記得然然的號碼，於是給她打了個電話，告訴了這個是自己現在的聯係方式，原本想要聯係韓風的，不過怕江黎川會在手機上動什麽手腳，於是十分明智地沒有聯係。
吃過晚飯，她坐在客廳裏一邊吃著水果，一邊看電視，今天肚子倒是很平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有靈犀，這個孩子不會是知道，自己的媽媽有意思不想要她，所以格外的安靜吧？
想到這個問題，她神色下意識地暗淡了下來。
手機在這個時候突兀地響起來，顧霜好久都沒用手機了，陌生的鈴聲嚇了她一跳，有些遲緩地反應過來，這才發現是江黎川剛剛給自己準備的手機，她抓過來一看，上頭跳動著的號碼竟然是江黎川——
這個時間，估計在英國是淩晨，他怎麽會打電話給自己的？
手機持續大響著，在廚房間整理的陳媽估計也聽到了，還以為顧霜在房間，匆匆跑出來才發現她捏著手機發呆，不由叫了她一聲，“小霜，你手機在響。”
顧霜“哦”了一聲，也不好不接，終於還是按下了通話鍵，“喂。”
“怎麽那麽久才接電話？”那頭是低沉的男聲，清清冷冷的，帶著一抹質問，“在做什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孩子的事情，她現在感覺自己即使不麵對江黎川，光是聽到他的聲音就會覺得陣陣戰栗，她暗暗地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口，“我……在看電視。”
那頭倒是沒有了咄咄逼人，沉吟了片刻，忽然調轉了話鋒，“今天都買了些什麽？”
語氣倒是多了幾分慵懶。
顧霜拿著手機老老實實地回答，“就是一些生活必需品。”她想了想，腦海忽然靈光一閃，又叫了他一聲，“江黎川……”
他“嗯”了一聲，有紙張翻閱的聲音傳來，估計還在處理文件，顧霜心頭微微一怔，有一種不知名的情緒湧上來，酸酸澀澀的，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麽，隻是覺得這個時間，他還在處理文件，卻又給自己打電話，聽他的口氣好像隻是問自己今天買了什麽……
這樣的感覺，就好像是……
她連忙打住，不願意去多想什麽，隻是說：“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明天我要去參加同學的生日party，她是我高中的同學，今天在商場偶然遇到了，所以邀請了我。我不好推掉。我已經和雷笙說了，既然你打電話給我了，我就順便也跟你說一下。”
她知道江黎川的為人，雖然他霸道也很謹慎，但是這幾日下來，她倒是摸出了一個規律，自己似乎是乖乖的，事事順著他，他就會對自己和顏悅色。
果然電話那頭頓了頓，最後隻聽他“唔”了一聲，“讓雷笙帶著人和你一起過去。”
這是同意了？
顧霜鬆了一口氣，不過也知道讓雷笙帶著人和自己一起過去是他最後的底線了，反正她也早就已經和雷笙商量少了，於是乖乖地“哦”了一聲，“我知道了。”
他又“嗯”了一聲，卻是遲遲沒有掛電話。
顧霜這頭捏著手機倒是有些無所適從的感覺了，隔著那沙沙的電波，她能夠聽到他那邊淺顯的呼吸聲，一下一下，格外地清晰，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時心跳加快，有一種很慌亂的感覺，可是又覺得這樣的慌亂帶著某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酸甜……
這種情緒很陌生，而且顧霜心裏知道，一旦滋生了，就是自己沒有辦法控製的……
她像是驟然發現了什麽，猛然伸出了另一隻手用力地握著自己拿著手機的手，眼中有一陣慌亂閃過，緊接著就不由自主地出聲，隻是那聲音卻是不穩的，“……我、我有點累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我就、先掛了。”
不等那頭說什麽，她已經迫不及待地切斷了電話，然後將手機丟在了沙發的另一端，烏沉沉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