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3原來是夢

  “是真的!不信你看看你的身後!”女人笑得一臉張狂,纖纖玉指指了指門口,她轉過身去,那裏站著一個西裝筆挺衣冠楚楚的男人,一片刺目的白光照在他的身上,打得他整個人都模糊不清,他的聲音卻是那麽熟悉,他殘忍地微笑,“白月彤,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會喜歡你嗎?你不過就是一份合同,你不過是我拿來應付父母的一個工具而已!我愛的人是娉婷,不是你!”


  她不斷地倒退,不斷地倒退,最後隻覺得自己腳下一空,似乎是跌入了萬丈的深淵,她尖叫著,卻永遠都不會有人來拯救她,映入眼底的最後畫麵是他們相擁激吻的畫麵。


  她終於悠悠轉醒過來,意識還有些模糊,卻發現枕頭上麵都是濕的,她抱著床頭那個布娃娃,卻是陡然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原來是夢,隻是夢而已。


  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好半天才坐了起來,然後怔怔地下床。


  到了洗手間的時候她才算是完全清醒過來,鏡子裏麵的自己半邊臉還有些紅腫,像是一塊泡了水的圓形麵包,悲慘莫名,不過顯然是用過藥膏了,消腫了不少,眼睛紅紅的,臉色也不太好,蒼白毫無血色,所有的事情也都記起來了,她站在鏡子麵前好久,隻是記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覺的,隻記得自己好像是暈倒了。


  她伸手緩緩地撫上自己的臉頰,想起白天所有的一切。


  還是會覺得臉頰隱隱作疼,連帶著胸口都仿佛是在一抽一抽的難受。


  微微歎了一口氣,她用冰冷的水洗了一把臉,隨手拿了一個發夾把自己的長發給夾了起來,現在還是淩晨,家裏的傭人估計都在睡覺,她覺得有些餓,於是準備自己下樓去弄點吃的。


  母親不在家裏的時候真的是比以前要冷清許多,經過母親房間的時候,她突然頓了頓腳,今天也沒有來得及問一下家裏的人,母親到底是去哪裏旅遊了,不過這麽多天不見母親,她是真的挺想念她的,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推開了母親房間的房門。


  她以前很少來母親的房間,記憶之中十八歲之後就很少進來母親的房間,打掃的很幹淨可是卻絲毫沒有人氣,不知道為什麽,她心頭陡然湧上一絲很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地走向衣櫥,拉開了衣櫥的門,裏麵的衣服的確少了好幾件,她又看了看,下麵的行李箱也不見了,想起母親離開之前給自己打過電話說是去旅遊,可是卻關機,那時候她沒有多想什麽,可是母親就算真的放心公司交給段默岩,她也不會對自己不聞不問整整半年。


  她皺了皺眉,一坐在了床邊,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母親是真的去旅遊了麽?


  為什麽她總是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總覺得事有蹊蹺。


  不行,明天她得問問李阿姨,李阿姨是從小照顧自己的傭人,和母親主仆關係很多年了,她知道母親還是很信任她的,走了家裏也是交給她管理,所以母親如果真的去旅遊了,一定會告訴李阿姨的。


  這麽一想,稍稍放心了一點,她正準備起身離開,誰知道一不小心,腳腕碰到了床腳,她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彎腰去揉,卻意外地發現了床腳邊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因為燈光的原因折出微弱的光線。


  她心中一緊,頓時整個身子趴下去往裏麵伸手摸了摸,竟然是一個銀白色的鐵盒子。


  她拿出來就這麽坐在地板上麵,看了一圈盒子的四周,是一個很普通的盒子,而且拿在手中的分量也不會覺得很重,這裏麵是什麽東西?

  她心下疑惑,剛準備打開看看,又想到這個東西-藏得這麽隱秘,說不定是母親的什麽寶貝,她這麽做好嗎?

  不行!偷窺別人的這種事情多無恥啊,何況對方還是自己的母親,她不能這麽做,再說了,真的想知道等母親回來了也可以問她。


  從小到大母親就教自己,一定要學會尊重別人,她不能這麽做!

  她到底還是將盒子給放回了原處,手撐著地板站起身來,默默地退出了母親的房間。


  因為蹲著的時間有些長,所以這會她覺得頭有些暈眩,她一手撐著腦袋,一邊渾渾噩噩地朝著樓梯口走去。


  進了廚房,她看了看,沒有什麽自己喜歡的菜,於是就動手洗米,準備熬點粥,水剛剛放上去,估摸著一時半會也不會好,她站在一側雙手插著兜無所事事地看著天蒙蒙亮的窗外。


  院子裏麵有車聲響起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是幻聽,這麽早誰會開車進來,母親不在的話司機也不會主動把車子隨便開出去,她心頭一緊,顧不上關上爐灶上的火,匆匆跑出了廚房,卻在大廳裏麵見到了玄關處正在換鞋的段默岩。


  “你這麽早就起來了?”段默岩剛換好鞋驚訝地看著她。


  “段默岩?”白月彤呆住,一副見鬼的表情,然後極快地回過神來,提高了分貝質問他:“你!你來我家幹什麽?”她指著他的手指在喜劇地顫抖。


  “我不能來麽?”段默岩說的一臉坦蕩蕩的樣子,仿佛這裏是他自己的家,看著他輕車熟路地換鞋,脫掉了外套隨意地丟在沙發上,大搖大擺地朝自己走過來,白月彤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


  “你,你,這裏不是你家,這裏是我家,你是不是腦子不清楚了。”他走得近了一些她才聞到了他身上那刺鼻的酒味,她頓時明白過來,“你喝酒了喝多了,這裏是白家,你聽清楚沒有?”


  她以為他是喝多了走錯了門,可是她怎麽不想想,就算真的喝多了,他段默岩也不可能走錯白家的門。


  果然,段默岩低低地笑起來,紅著的眼睛灼灼地看著她,“好辦。”響暗啞的聲音幽幽地響起,“我知道這裏是白家,怎麽,是你的家就不是我的家了?”


  “我家就是我家,和你有什麽關係?”白月彤覺得他一定是喝多了,不然怎麽會拿這種眼神看著自己,而且還說出這麽奇怪的話,可是她現在壓根就不想看到他,也不想和他廢話什麽,臉頰還在隱隱作痛,想起昨天的事情,一時間就覺得他很討厭。


  她完全沒好氣,伸手指了指門口,意思很明顯,趕緊走,我不想見到你!

  她伸出去的手卻被他一把抓住,他稍稍用力一帶,她整個人一踉蹌就跌入了他的懷裏,鼻端一瞬間都是他的味道,混合著酒精煙草和淡淡的薄荷味道,擾得人心裏一陣一陣發癢,她下意識地掙紮了兩下,他很幹脆地用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一雙手,另一隻手卻輕輕地撫過她受傷的臉頰,似乎是很低地歎了一口氣,語氣溫和地問她:“還疼麽?”


  她愣了一下,仿佛是有些不太明白他說了什麽,這個、這個人是段默岩麽?

  他從來都不曾這樣對自己說過話,也不會對自己做出這麽溫柔的舉動,這是怎麽了?

  她很快就定了定心神,“你、你放開我!”


  段默岩欲言又止,手下的力道卻也不敢放重,怕是又不小心弄傷了她,其實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一晚上都沒有休息從洛向遠那邊回來之後,他就一直不由自主地把車子開到了這邊。


  他坐在車上抽了一包煙,最後想到洛向遠的一句話,他忽然覺得自己特別窩囊。


  哪裏有他段默岩搞不定的女人,不就是一個小白癡麽,至於把自己搞的這麽狼狽,那麽煩躁麽?如果想要見她就見她,如果想要對她說一句抱歉那就去說,他一個昂藏七尺的大男人什麽時候需要這麽別扭了,她還是自己名正言順的老婆呢!

  昨天的事情,對不起,他想著自己終究是一個男人,敢作敢當,也就這麽三個字其實說出來就沒有那麽困難,他放開了她的手輕輕地說:“我不是故意的,你還疼麽?”


  白月彤橫了他一眼,忽然就覺得很搞笑,這是來道歉的?她還不知道段二少爺還會跟人道歉!不由冷哼了一聲,“不敢當!”


  段默岩聽出她的話中帶刺,知道她心中不痛快,不由低低地歎了一口氣,有些認命地說:“覺得不舒服的話你也打我一拳吧,隻要你開心就成。”


  隻要你開心就成。


  白月彤真的懷疑今天的段默岩大概是真的喝多了,神誌不清吧。她倒是真的很想伸手就衝他的臉上招呼過去,可是萬一明天他清醒了發現自己臉上的五指印要來找自己算賬了,那怎麽辦?

  她轉過臉去哼了一句:“我可不敢!”


  “那你別生氣了,你母親不在家裏你也不能一直住在這裏。”他一本正經地跟她分析,“讓別人知道就不太好。”


  他說的一板一眼的,白月彤覺得沒有什麽話可以去反駁他,張了張嘴最後蹦出口的卻是:“我生氣不生氣有那麽重要麽?”


  “有!”他回答的一臉認真。


  她忽然慌亂了心神,眼底漸漸升騰起一種不敢置信,“你說什麽?”


  “你聽清楚了不是麽?”他長腿逼近了她一步,伸手又一次撫上了她的臉頰,看著她他的眼底,有著她從未見過的光亮,身後正好是對著大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太陽已經升了起來,背著一身的光芒,晃了她的眼睛,也好像是照進了她心底的某一處。


  暖暖開花。


  “哎呀,小姐,您是不是在煮粥啊?都要漫了。”身後突然響起李阿姨的聲音,端著一鍋粥匆匆地從廚房探出腦袋來,這才瞧見了距離處方不遠處站在客廳裏麵兩個被她打斷臉色都有些尷尬的人。


  她是過來人,自然就明白是又是哪一出了。


  “姑爺,您過來了啊!”


  段默岩波瀾不驚地嗯了一聲,又是深深地看了兩眼麵前垂著眼簾,神色仿佛是害羞的白月彤,忽然就覺得心情大好,對廚房的李阿姨說:“把粥端出來吧。”


  李阿姨哎了一聲,心想著小兩口看起來是和好拉,屁顛屁顛跑去盛粥了。


  段默岩伸手拉了拉白月彤的手,挑著眉問:“有沒有我的份?”


  “有一鍋。”她下意識地接話,可是一出口又頓時後悔莫及,這都是什麽事啊,明明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要理他的,怎麽又跟他說話了。


  他低沉愉悅地笑起來,十分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就往餐桌走去,“我還沒有嚐過你的手藝,雖然是白粥,不過也不錯。”


  白月彤微微掙紮了一下,他卻仿佛是絲毫沒有感覺到她的排斥,越發用力地抓著她的手,仿佛是再也不肯放開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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