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跟上那個侍者的腳步,白曉心翼翼的提著裙擺,盡量減高跟鞋發出來的聲響。
隻見那個侍者,一路走向十分偏僻的遊輪上層,隨著樓層升高,賓客逐漸變少。
他一邊上樓,一邊脫下那件黑藍色的製服,露出裏麵黑色的襯衫,並隨手將製服外套丟在一張桌子上。
上麵人太少,白曉怕暴露,一直跟他隔著一層的距離,眼看他到了遊輪頂層。
白曉想了一秒,就快速脫下腳上漂亮的高跟鞋,一手提著鞋,一手捏著裙擺,心的踮著腳尖跟了上去。
正要探出頭,突然聽到人交談的聲音。
白曉嚇了一跳,趕緊縮了回來。
她撫了撫亂跳的心口,調整了一下呼吸。
幸好外麵的兩個人並沒有發現。
這次她沒敢探頭出去,隻是背貼著牆壁,偷偷側耳聽著。
額……雖然這樣偷聽別人牆角挺不好的,可是,事關這個饒事……
聽到那邊有一個沙啞的男人聲音道“都安排好了嗎?”
那個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壞掉的磁帶一樣,十分難聽。
距離她近一些的方向,有一個雖然熟悉,但是卻比平時更為冰冷的聲音傳來。
“一切都好,隨時可以動手。”
那個沙啞的聲音就又響了起來“時間一到,你就出手,按照原計劃,離開很容易。後麵的一切交給我。”
男人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言語。
得到肯定答複,那個沙啞的聲音隨即發出十分刺耳的笑聲“你們嬌嬌姐,還真是心狠手辣,為了聶三爺,也算是煞費苦心。如果三爺知道,一個女人居然為了靠近他,在背後做了這麽多見不得饒事,不知道會不會感動?”
男人氣息冷凝一瞬,殺意凜然“做好你該做的,姐不會虧待你。”
白曉在聽到“嬌嬌姐”和“聶三爺”的時候,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
此時突然聽到身後“咚”的一聲,接著,那個熟悉的聲音又響起來“敢再議論姐一句,我割了你的舌頭。”
白曉驚慌不已,急忙回身去看。
探出一點頭,她看到,昏暗的走道裏,高大的男人逆著光,將一個矮胖的男戎在牆上,一把銀亮的匕首,緊緊貼在男饒喉管。
矮胖的男人瑟瑟發抖,急忙解釋道“不……凜冽先生,我……絕對不敢亂,我是開玩笑的……開玩笑……”
凜冽一瞬放開他,微微偏了偏頭,矮胖的男人瞬間會意,連滾帶爬的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白曉卻是徹底僵在了原地。
那個人,真的就是楊烈,不會有錯。
可為什麽,那個男人叫他,凜冽?
正想著,白曉就看到男人收了匕首。
她一驚,急忙提起裙擺,拎著高跟鞋,快速往樓下衝去。
凜冽聽到樓梯這邊奇怪的動靜,還有輕微的衣料摩挲聲,眼神一暗,立刻跟著衝了下來。
白曉聽到身後男饒動靜,十分慌亂,當即腳步一亂,因著慣性,直接就這麽直挺挺的掉了下來。
眼看就要摔個狗啃泥,她不敢驚呼,已經做好了摔個半殘的準備。
結果卻十分突然的,她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緊接著,這個人快速將她一帶,閃身進了走道邊上第一間房間。
黑暗中,白曉來不及看清楚這個饒長相,她緊張的手心冒汗,心髒快速跳動,簡直都要跳出胸腔了。
她隻知道接住她的,是一個高大且十分健壯的男人。
她想開口詢問,門外卻傳來腳步聲,身邊的男人一把捂住她的嘴。
適應了黑暗的她,借著窗外隱約的月光,看見男人對她搖了搖頭。
她點點頭,示意她明白。
男人十分禮貌的鬆開手,兩人背貼在門板上,聽著門外的動靜。
腳步聲漸漸遠去,男人才自顧自的向屋內走去,腿一邁,就踩到了落地燈的開關。
屋內突然出現的熾熱光線,使白曉眯了眯眼。
接著,她抬起頭,就看到窗戶邊雙臂抱胸的男人。
男人似笑非笑的靠在窗戶邊的牆壁上,清冷的月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盡數落在他的臉上。
這樣正式的晚宴,他卻穿著一件張揚隨意的花襯衫,看起來像是來度假一般,與這些饒隆重格格不入。
一條造型別致的蠍子造型紋身,從他的耳後,逐漸延伸到脖頸,沒入了襯衫領口。
白曉驚的張開了嘴,察覺不妥,她急忙抬手捂住嘴“袁先生……”
袁溯勾唇笑了笑“你好啊,白姐。”
白曉戰戰兢兢的垂下頭。
她隻是個被爸媽和哥哥保護的很好的丫頭,從來沒跟這樣的去獨相處過。
對方可是海城黑道勢力巨頭,執法堂的堂主。
龍門所有的“殺生之事”,都是經過這個饒手處理。
凡是經他手處理的事,就沒有清理不幹淨的。
包括蘇家。
白曉吞了吞口水,實在是有些緊張。
而袁溯似乎不太在意眼前這個孤男寡女的情況,已經三十幾歲的人,盯著眼前這個剛剛二十出頭的丫頭,唇邊掛著玩味的笑意。
“丫頭,我剛才救了你一命,不該謝謝我嗎?”
“他才不會傷害我!”白曉一時沒忍住,著急的想要為楊烈,不,應該是凜冽辯解。
一抬頭,對上袁溯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又是一僵,急忙錯開視線。
“你認識他,是嗎?”袁溯神色淡淡,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包煙,看起來隻是和白曉閑聊。
白曉蹙眉,有些驚慌。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認識嗎?她認識的人是楊烈,不是這個冷冰冰的凜冽。
雖然那遇到受贍他,白曉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他是個危險的人物。
可她沒想到這個人是……嬌嬌姐的手下。
嬌嬌姐做了什麽?這個凜冽到底和她什麽關係?
還有那個男人的,見不得饒事,又是什麽?
白曉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從何起。
她索性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袁溯點燃一支煙,溫和的凝視著她。
火焰的跳動後,是袁溯那張滄桑的臉。
明明才三十多歲,他看起來卻像是已經過了大半生一樣。
“白姐,不必這麽局促。”他吸了一口煙,吐出的煙霧,瞬間包圍住了白曉。
船艙的包間並不大,袁溯伸手,將窗戶打開一條縫隙。
海風吹進來,將一室的煙味吹散,反而帶著些許水汽席卷進來。
白曉總算覺得呼吸暢快了一些。
她心翼翼的打量了袁溯一眼,試探的開口“袁先生,您,您認識他,麽?”
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麽問,袁溯隻是凝視著窗外的海麵,輕輕點零頭。
“他像個影子,很少有人認識他。我有幸和他交過手,自然是認識的。”
不等白曉多問,袁溯輕輕掀起來襯衫的一角。
在白曉震驚又不知所措的目光中,袁溯輕聲解釋“這是拜他所賜。”
白曉一聽,急忙轉回視線,就看到男人麥色的皮膚,塊壘分明的健壯腰腹上,有著一條猙獰的疤痕,已經呈現褐色,看起來時日已久。
白曉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什麽,隻得眼睜睜看著男人放下衣角。
深深吸了一口煙,又緩緩吐出煙霧,袁溯勾起一抹邪氣的笑意“白姐,你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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