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雨
對於令候孤而言,他並沒有說謊。看毛線中文網他確實有想法要證實一下蘭秀肚子裏麵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個鬼胎?不過,他也沒有說錯,是與不是的,也隻能用事實說話。在這事實暴露之前,多來幾個人湊湊熱鬧也未嚐不可。其次,令候孤也有著另一麵的想法,他也想借機讓這個“神通廣大”的小孩兒瞧一瞧,究竟蕭貫賢的那本書裏,有著什麽東西。
令候孤想著想著,翻開一本書裏,看了看那張寫著鬼胎的紙條,慢慢地又合上了。他在心裏泛著嘀咕:誰送來的?
出了令候府主堂的路,梁永卻走得踉踉蹌蹌的。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之後,抬頭望了望令侯府城外四周那茂密的樹。也不知道,這眼睛的濕潤,究竟是因為風的關係,還是因為令候孤方才說的話的原因。
他低著頭,起初慢慢地往回走著,一邊走,一邊想著令候孤的話:難道,真要帶這個孩子來嗎?候爺一向都是不喜歡談論鬼神的,為何這一次如此主動?難道是侯爺也覺察出來,這府內近來的異常?
梁永自己也說不好,自從蕭江沒了之後,這對麵的項門台又突然拔地而起,他就總覺得這氣氛怪怪的。
恰巧家裏麵的孩童出了這個事兒,便更是讓他相信了鬼神一說。
想起鬼這個字眼,梁永不禁有些後背發冷,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加快了腳步。結果,腳前的一個石子兒害得梁永絆了一個大跟頭。
這一跤,可著實把他摔得不輕。
此時的風也比剛才大了一些,越是這樣詭秘,梁永心裏越是發毛。他近乎一路小跑地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他著急地關上了門窗,獨自大口喘著粗氣。
這天晚上,偌大的令候府裏,可是有好多個人夜不能寐。
或許是因為天氣的悶熱,或許,是因為心事。
那一晚的梁永,多半是因為從候爺府中出來時的那一段路,走得有些害怕而失了眠。
令候孤呢?是因為心事太多。
他覺得眼下的自己像一隻八爪魚,每一條足都被人所牽製著。比如說蕭貫賢,暮天雪,段坤,項門台,鬼胎,蘭秀等等。諸多諸多的疑點背後,全部都是未知。
而未知是什麽?未知裏,便隱藏著一定的恐慌心理。
別看他在外人麵前一直表現得是一個勇士,並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但他自己心裏清楚,關上門的一刻,他隻叫,令候孤。
他也會害怕,會膽怯,會整晚整晚的失眠,並且浪費時間去想一些莫須有的東西。他慢慢地發現,自己好像在心裏有一些傾向於有神論了。這種感覺,嗯,有點兒小奇妙。
這令侯府城的另外一側,同樣亮著燈的,是暮天雪的房內。今天晚上陪著暮天雪的恰巧是高氏。
此時的暮天雪瞪著兩個圓圓的眼睛望著床榻之上,那掛在床角兒的蛇草香包。一陣風順著窗子吹進來,蛇草香包的掛穗兒隨著那風飄飄搖搖的,一晃一晃。
越晃,眼前就越是能出現段坤的樣子。
她小聲地喊了一句玲蘭。
“什麽事兒小姐?”剛剛睡著的玲蘭被暮天雪這麽一叫,一個激靈便坐了起來了,那簡短的幾個字裏還有著一些困倦。
她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床榻邊兒,關切地問:“怎麽了?怎麽了?”
“你睡著了呀?”暮天雪的聲音很小。
玲蘭揉了揉眼睛:“哦,打了個盹兒。熱了好幾天,才有點兒風,怪舒服的。”
暮天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玲蘭你說,我送給他香包的時候,說點兒什麽呢?”
她說著,將頭在枕頭上轉了個方向,看向了床榻旁邊的玲蘭,等待著她的回答。
玲蘭一笑:“小姐,我覺得你平日裏挺聰明的呀?怎麽遇到這個事兒,就像個小傻子一樣。說什麽?你忘了前些天,咱們可是從段將軍那裏取了很多藥的。感謝他唄!”
暮天雪一愣,隨即彎了眼睛,邊笑邊說:“對對對對,感謝他。這個主意好。”被點醒了的暮天雪開心極了。她把嘴藏在了被窩裏,咯咯咯地笑出了聲,眼睛眯的像月牙一樣,自己又自顧自地又重複了一遍:“嗯,這個不錯,這個不錯。”
突然,她又緊張兮兮地問玲蘭:“那他要是不收,可怎麽辦?”
“不收?哎~呀小姐,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你送一個香包而已,他幹嘛不收呀?你又不是送給他毒藥的。”
“也是。”
玲蘭突然撲哧~笑出了聲。暮天雪將頭從被子裏麵探出來,疑惑地問:“你笑什麽?”
“小姐,你猜,如果你跟段將軍說:段將軍,我感謝你最近一段時間對天雪的照顧。多虧了你的藥,天雪是特意來感謝你的。隻不過,天雪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送您,不然,就以身相許吧!哈哈哈~小姐,你猜,段將軍會什麽樣?”
玲蘭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笑得前仰後合的。
暮天雪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她坐起身,直直地將身旁的一個小繡花枕頭丟向了正在地上笑得花枝亂顫的玲蘭:“不要胡說!我怎麽可能?”
“我就是說說而已嘛!我當然知道,小姐您不會這樣。我就是假設!”
“不許胡鬧!”
“知道了。”玲蘭笑嘻嘻地拾起丟在地上的那個小枕頭,用手撣了撣上麵的灰,重新放回了床榻上。
“別想了小姐。既然決定的事情,那就去做。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會邁出那一步。勇敢一點兒不比什麽都好?”
“嗯。”暮天雪自己給自己打著氣。
玲蘭剛要轉身睡去,暮天雪又叫了她:“玲蘭,你說,段大哥會不會忘了心裏麵的那個人?如果,他要是一直記著的話,那我是不是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剛躺下的玲蘭又撲通一下坐了起來:“可能短時間之內忘不了吧,但是,我聽說這都8年了,我就不信他能等一輩子?你一定要相信我小姐,你是眼前人。珍惜眼前人的這個道理,他應該是懂的。你隻管努力去做,我相信,段大哥一定會為你感動的,加油!”
暮天雪想了想,偷著抿嘴笑了笑:“嗯,加油!”
“睡吧,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涼爽的晚上。”
“好的。”剛躺下的玲蘭又被暮天雪哎呀~一聲給叫醒:“又怎麽了小姐?”
“看這樣子,明天恐怕是要下雨。蕭漫還要找我去放風箏呢!”
“哎~呀~小姐!這時候還放什麽風箏呀?放風箏有的是時候!這雨也不可能一直下!過幾天吧!聽話哈!聽話!快點兒睡吧,這都幾時了?”
“嗯。”
早上,睜開眼睛的令候孤發現外麵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他站在窗子前裹了裹身上披著的睡袍,自顧自地感歎道:“怕是快要秋天了吧。”
剛要轉身,門外就來了一個不合時宜出現的人,桑圖!
“我說候爺,這天兒涼快啊!”
令候孤轉過身一愣,一手拿起衣裳往身上套,一邊皺著眉毛看著走進來的桑圖。
“不是,我說桑爺,這大下雨天的,怎麽一大早就來了呢?”
“怎麽,候爺這是嫌弟弟我來的早?那我就走,晚點兒再來!”說著,桑圖轉身就要出門。
“誒誒誒誒,你站著!真要走啊還!”
桑圖轉過身來哈哈一笑:“我就知道,哥哥不可能攆弟弟的。”
“不是攆你,我是覺得,你這來的有點兒不是時候啊?怎麽,有什麽要事?”
“沒有啊?!沒有。就是覺得天兒挺好的,心情不錯,想找侯爺聊聊天兒。怎麽,候爺看這樣子是剛起?這行軍打仗之人,怎麽能睡得晚起得晚呢?這要是一會兒有戰事,你說你這衣服還沒有穿上,還領什麽兵?”
說話間,桑圖一屁股坐在了令候府的偏座上,撇著嘴,一邊用眼睛斜看著令候孤,一邊表情甚是誇張地說著。
“悶了好幾天了,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如此涼爽的夜晚,還不得好好美覺一番?”令候孤抬起眼皮看了眼桑圖,轉身招呼仆人上壺好茶。
桑圖笑了兩聲之後,突然眯起眼睛壞笑著:“怎麽,候爺也知道昨天晚上天兒好?起這麽晚,八成是累著了吧?”
說著,便踮起腳來往內堂裏看。
令候孤起初並沒有明白桑圖話的意思,也跟著探長脖子往裏麵瞅了瞅。待忽然明白過來桑圖在拿自己開玩笑的時候,索性一拍桌子:“這小子,說什麽呢?就知道拿我尋開心!桑爺這樣可就不講究了!”
“候爺,您瞧,我這怎麽能是拿你開心呢?您這年齡也沒說是什麽都幹不了的,這不很正常的事兒?!有什麽可遮遮掩掩的!不過”
說到這裏,桑圖忽然起身湊到了令候孤的身邊,聲音非常的小,附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候爺,你,要是有困難,別不好意思!你偷著跟弟弟說,弟弟我~有~藥!”。
令候孤哈哈笑了起來,用力地拍了身旁桑圖胳膊一巴掌:“你呀!一天天的!這可真是沒仗可打把你閑的!”
“嗨!這也不是什麽事兒。你看,我給你分析啊!這世間除了男人就女人的,說白了,不就那點事兒嗎?沒仗可打,還不得整點兒娛樂項目,活動活動筋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