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世事難料
“那現在,您是怕,打不過?”
令候孤搖搖頭:“先不說這兵力戰役方麵。看‘毛線、中文、網話再說回來,假如真在這兒交戰,兵,他能帶多少?按理來說,這送上門兒來的,我應該開心才對。但是,從軍略上來說,這是桑圖今天來我這兒說了一嘴,咱們才知道。不知道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那,桑爺的話,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的,也得等半個月之後,貢紮來了再看。即便桑圖說的是真的,如果真打起來,你覺得,在西番這地兒交手,就咱們三夥兒,桑圖會幫誰?”
令候孤仰起頭看向段坤。
“向著妾室?”
令候孤笑笑,擺了擺手:“不。桑圖雖然好女色,不過,講義氣。有一點我敢斷定,如果必須要幫,他出手,就一定會幫我。不過,重點在於,他壓根兒就不會出手。你別看他整天嘻嘻哈哈的,實際上,我和你說。這桑圖啊,聰明得很。幫了我們,得罪了藏地最大的王?回頭等著他來攻?開玩笑嘛!他呀,肯定得裝個老好人兒。所以,在不知道這話真假的前提之下,兵,得備。”
令候孤續了點兒茶水,繼續說到:“至於打不打的,得看情況。沒人知道,這半月之內會發生什麽。天有不測風雲,世事難料。”
令候孤說到這兒,定了定神兒。低頭指了指自己的腳,自嘲到:“誰能想到,睡個覺,崴了個腳?嗬嗬~”
“劉醫給您下的藥,用的還好?”
“剛吃一頓,能吃出來什麽?這你不用操心,把軍營給我管好就行,也算是了結了我一塊心病。”
“放心,候爺。”
“我昨晚,去見蕭貫賢了。”
段坤一愣:“他怎麽樣?”
“不怎麽樣。”說到這裏,令候孤歎了口氣:“我這個兒子給我弄的,我現在已經分不清什麽叫好,什麽叫壞了。他把自己關進大門裏頭,外界是消停了,可是,後患無窮啊。”
“您把那本書給他了?”
令候孤點了點頭。
“那他說了什麽?”
“他說,那不是他的那本兒。”
“他說不是?他怎麽看出來的呢?我謄抄那本書的時候,可是花費了好大的功夫。為了力求和那本一致,別說字跡了,包括那本書的封麵兒,紙張上麵的褶皺,一些油漬印兒都弄得幾乎沒有區別,絕對能夠以假亂真。他怎麽就知道不是自己的?”
“至於為什麽知道不是自己的那本,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你知道,他和我說什麽嗎?他說,他在閉關修煉。修身養性,其實是好事。隻不過,他修的那個玩意兒,那是個亂心智的東西。”
段坤上前兩步,湊上前,壓低了聲音:“蕭貫賢,他修的是什麽?”
“他說了,修的是心魔。”
段坤皺著眉,疑惑的問到:“心魔?心魔是什麽?”
令候孤看看門外:“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來講,心魔,怕是心中擾亂自己行動力和意誌力的這麽個東西吧!大概就那個意思。一般都應該是把這東西修沒?他這倒好,修心魔,那不就是修翻盤子了嗎?”
段坤直起身子,仍舊在疑惑著:“這個我就想不通了。像《三字經》這種書,跟心魔有什麽關係?”
令候孤擺擺手:“怕就怕,你說是《三字經》,在一個神誌不清,走火入魔的人眼裏,它可能是《四字經》,《五字經》,甚至是《六字經》。”
段坤的表情有些沉重,他低頭抿了抿嘴,半天沒有說話。
令候孤抬頭看了看他,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和你沒有關係,別多想。他走到今天,是他自己的造化。”
“但是候爺,怎麽說,我和蕭貫賢,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也是一路叫著大哥叫過來的。我現在寧願他和我爭,和我搶,和我吵,和我打,我也不想他這樣。”
令候孤重重地歎了口氣:“這就是為什麽,我方才和你說,不敢打了。昨天晚上,正好這腿受了傷,你們都走了之後,我就自己坐床邊兒上想啊想的。戎馬一生,爭個你死我活,真的,說白了,不過就是一口氣而已。年輕的時候,這口氣覺得可以撐到老,但等兒女都長大了之後,我忽然覺得,這口氣,爭不爭的,沒什麽意義了。說個現實點兒的事兒。貢紮如果來,真打了起來,戰火連天的,負傷的人怎麽能少?蕭川和蕭漫都還沒成家呢,蕭宋,小小年紀就托付給我。倘若一切真有不測,這些上了年紀的先不說,所有人的命,不全都亂了?”
“但是候爺,人有時候活著,也就是憑吊著這口氣兒。”
“氣是氣,心氣兒是心氣兒,兩個概念。我看見蕭貫賢這樣,忽然之間,就不想打了。”
“那要是,有人攻上來,也不打?”
令候孤一抬眼皮:“上門兒的,幹嘛不打?還能放過他不成?別說廢話,我說的是不挑事兒了。”
“候爺,那蕭貫賢這麽練下去,能不能出事兒啊?”
令候孤歎了口氣:“快了。他自己說,他要修成出關了。依我看呐,等他出關那天,我這令候府,可就亂了個套了。”
“他,真能修出什麽異能來?就像是武俠裏麵所說的一些法術?”
令候孤笑笑:“那誰能知道?你是沒看見他那個樣子。一個人的人心被控製,那基本上,就是被這個世界所隔離在外的一個廢人。廢人,不被世間所認可,卻會被另外一個群體所接納。那,便是神經病。這個世上,從古至今,有太多你意想不到的事兒,都是由神經病做出來的。”
段坤眨眨眼,沒有說話。
“昨天晚上,他在指著那本書向我要他那本時,和我求證那本究竟是不是他的書時,他那個眼神兒,太可怕了。那時候,站在我麵前的,是我的兒子。而他麵前的,可絕對不是他的父親了。蕭貫賢從小到大,十幾歲時候,我就帶他上戰場。一手看著他殺敵。他取敵人頭顱的時候,都沒有過昨晚如此凶狠的表情。不對,他看向我的眼神兒,其實可以用凶狠來形容,有怨,有恨。可能在他眼裏,那時候的我,都已經不是一個個體了。就像我剛才所形容的,是他心魔之外的另外一個世界,他,在與世界為敵。”
“要不要,找民間的一些有偏能的人,看一看?”
“偏能?我和你說,昨晚,我確實想過,讓梁永府上的那個小孩兒過來瞅瞅。後來一想,算了。我怕他再說出什麽東西來,再應驗了。”
說到這兒,令候孤換了個姿勢,在椅子上挪了一下,看向段坤:“預言這個東西,倘若不說,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段坤眨眨眼:“應該不能吧。”
“能不能的,我是怕了。況且孩子那麽小,就是蕭貫賢上了那神經病的勁兒,我都怕把孩子嚇著。備兵去吧,有備無患。”
“是。那,蕭貫賢那兒,我能做點兒什麽嗎?”
令候孤又拍了拍段坤的手臂:“不用!人各有命,各命各受。作為親爹,一世血緣的,我把路都鋪好了,他自己非和自己較勁,我也是無能為力。”
段坤抿抿嘴:“那行。候爺,您注意身體。”
段坤走了之後,暮天雪和蕭漫也過來看了看令候孤,確定其無事之後,方才離開。
琪琪在暮天雪的府上玩兒了兩天之後,當玲蘭再去梁永的府上接琪琪時,梁永卻死活都不讓了。
梁永確實沒有別的意思,他隻是覺得,小孩子有時候沒深沒淺的,在兩個小姐的府上叨擾太久,這樣不好。
再說,琪琪究竟是因為什麽而來到令候府,他梁永,比誰都知道。
而且,這琪琪什麽時候會抽冷子說出一些讓人意外的話,或者是在二位小姐麵前說了一些不該說的,可就麻煩大了。
暮天雪從令候孤的府裏回來之後,看見空手而歸的玲蘭,疑惑地問:“琪琪今天不來嗎?”
“梁卿說,不想再讓琪琪來小姐府上打擾了。”
“那你沒跟他說,是我讓你去叫的?”
“說了,這些都說了。但是梁卿還是覺得不好。”
“那好吧,那就歇一天,明天再說。”
蕭漫揚了揚脖子:“其實那小屁孩兒,還是挺好玩的。”她突然挎上了暮天雪的胳膊:“雪兒,你說我父王是不是真的老了?”
暮天雪轉過頭:“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蕭漫仰起頭看著天:“睡個覺都能崴到腳,也是沒誰了,好在不嚴重。”
“是,睡覺崴腳,我也是頭一次聽說。”暮天雪也跟著低頭笑著。
“誒,雪兒,一會兒你要幹什麽去?”
暮天雪想了想:“噢,我知道我要做什麽了!”
“你要幹嘛?”
暮天雪揚揚臉,看向對麵的玲蘭:“今天正好沒事兒,玲蘭,你教我做糕點吧。”
“糕點?”
“對啊!”
“哦,好,好。”玲蘭點了點頭。
這在蕭漫的眼裏,可就又是個事兒了。她一甩暮天雪的胳膊:“喂!你該不會要給段冷臉做吃的吧?”
暮天雪捂著嘴低頭笑了笑,伸手拉著玲蘭轉身跑回了屋裏。剩下蕭漫一個人在府外一頓咆哮:“暮天雪!你,你,你重色輕友!哼!我再也不會和你好了。”
暮天雪和玲蘭進到府中之後,兩個人笑得肚子疼:“小姐,咱們這樣氣蕭漫小姐,好嗎?”
“我沒氣她。我知道她對我好,不過,你也知道,這喜歡誰不喜歡誰的,也不是我說的算。我跟你說,昨天,她還跟蕭伯伯說呢,她說她不會喜歡上別人,她也不會嫁人的。”
玲蘭一邊笑著,一邊挽起袖子,打算收拾一下屋子:“她真這麽說的?”
“對呀!當時我就反駁她了,別把話說那麽死。她還不願意。”。
玲蘭一邊擦著桌子一邊笑:“我覺得,小姐你這話說的沒錯,別把話說那麽死。畢竟,感情這事兒,真是說不準。”
“哎呀,你可別擦了!這時候,擦什麽桌子呀?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呀?!我是真要學做糕點,真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