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告別?告什麽別?
魔皇軍爵的隕落,讓遠在雪山峰巔上的天魔族赤魂龍驤唏噓不已。
他駐足在魔殿窗前,看著科那城方向的屠城大火熄滅後,那被火紅籠罩下的魔皇軍爵漸漸現入眼內,赤魂龍驤之覺得有一種悲歎從心底湧來。
他起身前往了科那城。
站在城外,隨風而起的灰燼混雜著戰場的硝煙,在遍地屍殍和殘垣斷壁的魔皇軍爵前,此時這裏的一切,無處不宣示著這座有著羅馬式風格,雄渾莊重建築物林立,以及精雕細琢的細節,金碧輝煌的氣派,都已經被鐫刻在了玄河魔穀·魔界厚重的曆史書上,並且,再沒有了明天。
在聖都雪山上俯瞰科那城,和此時的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站在這裏,赤魂龍驤隻感覺,他每呼吸一下,那來自於魔皇軍爵的痛都由鼻腔進入肺裏,紮得生疼。
他從未想過,一個魔域從形成到初具雛形,再到輝煌鼎盛,那經曆了無數場爭戰,無數魔靈飄蕩在值年裏的魔魂,那演唱了多少曲血泣的戰歌才有的價值,竟然可以在一瞬間付之一炬!
魔皇軍爵還沒有迎來他真正王者的登基,便率先選擇了自殺式的身亡。
一陣旋風吹過,卷起遠處還尚存的星星點火,拂到了赤魂龍驤的麵前。他伸手握住,卻在攤開掌心的一刻發現那火光蕩然無存。
他緩緩垂下手臂來到了科那城前。
城門口有幾個戰敗的魔軍依舊在“駐守”。可此時的駐守卻已然成為了空城的獨角戲。
遠遠見到赤魂龍驤,那悲愴的魔軍竟然忘記了行大禮,隻顧得睜眼看著麵前這徐徐而來的王者。
赤魂龍驤的出現在此時的魔皇軍爵兵將眼裏自然是沒有威脅的。而他們之所以沒有辦法挪開雙眼,或許是因為家成失守,一朝從天入地,作為陪伴著魔皇軍爵成長的魔將來說,有太多的感慨卻無言以對;或許是因為赤魂龍驤那一席銀服配上那灰白相間的長發,在落寞了的科那城麵前更將王者之姿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種感觸,赤魂龍驤自然不會知曉,但魔將的心裏卻是了然明白,成王敗寇這個詞,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赤魂龍驤率先開了口:“你們魔王.……”
麵前的魔將低下頭,他轉了轉手中被烈火熏黑了的兵器,聲音有些沙啞:“在魔殿裏。”
“他還好嗎?”這話問出口後,連赤魂龍驤自己都低下了頭。
魔將沒有正麵回答,卻是說了一句一語雙關的話:“一切都結束了。”
“誰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或許,這隻是個開始。”
魔將抬起頭:“我們魔王在回到魔殿前曾叮囑,他想自己待一會兒。赤魂龍驤魔王,您的來意末將自然知曉,相信魔王也知道您的心意。但是.……您還是請回吧。魔王他,他怕是需要獨處些時日。”
赤魂龍驤抬起頭越過魔將身旁看向科那城的遠處。
一片狼藉的科那城讓赤魂龍驤在看了幾眼後便迅速的收回了目光。
他歎了口氣:“至少,以後的這裏,不會再有政權之爭。隻不過,他最想要的,卻是以這樣的方式而得到。”
魔將轉身看向身後:“一切太突然了。魔王說,這有可能是新的開始?可您又怎會不知,在魔界裏,王者的失敗究竟意味著什麽,尤其是在當下。我會告訴魔王您曾來過。這裏剛經曆了屠城的浩劫,煞氣衝天,異能恐怕都沒有完全消散。今日之後,玄河魔穀的魔界便少了一個王權的競爭者。想必此刻,暗自竊笑的大有人在。”
話說完,魔將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他慌張地看向赤魂龍驤:“末將我,我現在也是因事發突然而口無遮攔,心裏無盡悲痛。您知道,我說的自然不是您。還望魔王莫怪!”
赤魂龍驤點了下頭。他再次看向遠處那幽深不見底且黑暗的科那城,回想著魔皇軍爵昔日的金碧輝煌,不由得感歎道:“真是沒有想到,這異能火器竟然在這片土地上創了如此大的奇跡。”
魔將轉回頭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不算奇跡,也不怪火器,怪魔皇軍爵,怪科那城裏寸土寸金。魔王笑稱,引火燒身這個詞兒打今日起便可以改了,叫做引火自焚。”魔將說著說著,無奈的苦笑一下:“赤魂龍驤魔王,您還是請回吧。如果魔王情緒好轉,天魔族自當是他在魔界裏唯一的去處。”
赤魂龍驤歎了口氣。他看向那殘垣斷壁的魔殿:“可是我怕.……”
“不會的。他是一個堅強的王者!他足智多謀!他勇敢善良!科那城裏的兵現剩下不足三分之一,可僅僅是這些殘兵敗將,卻同樣是魔王的動力。隻要有一個兵在,魔皇軍爵的大旗便不會倒!這是魔王說的。”
赤魂龍驤眨眨眼點了點頭:“照顧好他!他是一個優秀的王者。”說完,赤魂龍驤轉身離去。
臨走前,他再次轉頭看了一眼科那城的廢墟。赤魂龍驤感慨萬千。滿目瘡痍下是勝景不在,秋涼葉黃,是一個被母親緊緊拽著風箏線的風箏,飛到一半兒的高空卻突然被迫摔在地上,並有了一個四分五裂的結局。
魁煞境·魔天塔
魔皇軍爵的事兒讓在魔天塔內的荻格·冕同樣唏噓不已。
盡管魁煞境在和龐巴諾帝國的兵將兵戈相見時以失敗而告終,並被對方強行的擄了陣地,在境內對魔靈地表下的幽冥界兵力大肆瘋狂絞殺。可荻格·冕在聽聞科那城魔皇軍爵日落西山之後,忽然呆坐在魔王椅上良久沒有出聲。
他顧不得魔天塔外自己魁煞境的傷亡情況,顧不得那被龐巴羅帝國攪和得千瘡百孔的魔域。他滿心想的都是塞西莉·弗琳和龍蒂索羅這對兒母子的下場。
良久之後,荻格·冕方才緩緩拿起身旁的魔盞湊近嘴邊兒咽了一口水,疑惑的看向身旁因參戰而有些頹廢的業達目:“就這麽沒了?”
業達目沒有回話。
因為他知道,荻格·冕問的,又怎麽是想讓他回答是,或不是呢?!
沒錯。就這麽沒了,沒得無聲無息,沒得仿佛是魔皇軍爵和玄河魔穀玩兒了一場遊戲。
一場躲貓貓的遊戲。
荻格·冕緩緩放下杯盞並從魔王椅上站起身。臉上那隻金氓瞳黯淡無光。他緩緩踱步到魔天塔旁放眼望了望一片狼藉的魁煞境,又抬頭看了看魔皇軍爵的位置,忽然說了一句:“究竟是雷頌公殺死了魔皇軍爵,還是這次戰爭的異能火器?!”
提起雷頌公,業達目上前一步:“魔王!方才在同龐巴諾帝國交手時,夫人冷鳶公主和奎江來了。”
荻格·冕一愣,轉過頭看向業達目。頓了頓:“然後呢?”
“當時正與衝入我魁煞境的龐巴諾帝國兵將抵抗。我勸二人抓緊離開,但冷鳶公主卻執意不從,她說非要來親自和您告別。”
“告別?告什麽別?”
“她說她要離開玄河魔穀了。隻不過,還未等見到魔王,便被龐巴諾帝國兵將手中的火氣誤傷,夫人和奎疆都,都當場死亡。”
荻格·冕轉回身繼續看向魔天塔外:“本是來活著告別的,卻真的成了告別。當初建項門台,我讓她帶著奎疆,白星清和妖茉莉前往多拿舸星係。實則上,也是為了保全他們。”
說到這兒,荻格·冕猛地轉過身子看向業達目:“我送出去,就沒想讓他們再回來!結果,我送出去的四個人,都死了。我現在和白常廝相比隻多了一個項門台。僅此而已。”
提起項門台,業達目繼續說道:“屠月天將虜獲的還活著的冥兵全部送進了項門台。”
荻格·冕點了點頭:“意料之中。有人幫我們擴大邱機堰的靈能柱,多好?!”
業達目舔了下嘴唇:“這異能火器的威力驚人。現在魔界內是由龐巴諾帝國和藏巴玄魔主持著上風,局勢對我們十分不利!”
荻格·冕回到了魔王椅上勾起嘴角笑了笑。這個笑,讓他又恢複了原本的姿態:“哪兒不利了?反殺回魔界,除了報仇之外,也是要壯大靈能柱的。有屠月天替我做著這事兒,不用我出麵,不用我勞心費神的,我隻需要坐在這魔天塔裏任憑他心情好壞的派點兒人過來打打而已。時機成熟,我再反殺回去!打打,有何不妥?屠月天越是派兵來我魁煞境我越是高興!這說明,他壯大我邱機堰,我不欠他的!他塞入我邱機堰裏的靈能值,我用我自己魁煞境兵將的命都抵上了,兩平,兩清!”
業達目眨眨眼沒有說話。
荻格·冕繼續說到:“龐巴諾帝國現在確實是由屠月天占著上風。我隻是沒有想到,玄河魔穀上,第一個殘敗的魔域竟然是魔皇軍爵!我雖然和龍蒂索羅沒什麽交情,也痛恨塞西莉·弗琳的獨政專權以及狗眼看人低。但當魔界王者之位傳給我後,我被諸魔聯合打出魔界並收了魔種,卻沒有魔皇軍爵的事兒。加上特悉斯拉姆權杖將我和魔皇軍爵拉近了距離,我這才對那科那城另眼相待!”
“魔王覺得,第一個落日,應該是誰?”
荻格·冕再次笑了笑。他眯起金氓瞳看向麵前的地麵:“我以為,會是除了我魁煞境以外的全部。”他挑起眼皮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業達目並突然邪惡的一笑:“派軍將魁煞境收拾幹淨!等著下一出好戲上場!”
“是!魔王!”業達目剛要轉身,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停了下來:“對了魔王!聽聞衛佘仲出了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