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除夕
由於黃守真回家較晚,家裏很多在新年時,需要提前準備的事情,都已準備完畢。
年貨已備齊,家裏需要打掃的衛生,也已全部打掃過。
唯一一件還沒做的事,就是他們家還沒回去祭祖。
不過祭祖之事,一般每年都是臘月廿七日才回鄉下去。
往年他們家都是搭親戚家的轎車、或者摩托車,一起回鄉下,因為他老家到縣城,路程其實還挺遠的,單程就有四五十公裏,並且在中途還需要經過一次輪渡!
如果選擇騎兩輪電動車回去,就必須用新買的電動車、或者是新換過電池的電動車,並且隻能坐一個人,才可以從縣城直接開回去,否則要連續翻山越嶺、馳騁在起起伏伏的盤山公路上,電量上肯定不夠。
而且到達鄉下後,也必須要花幾個小時充滿電後,才能再次返回到縣裏,非常的不方便。
所以,對黃守真一家子而言,曾經他們家,因父子三人都不會開摩托車、並且也沒考摩托車駕照,每次回鄉下真是相當麻煩,基本隻能依托於親戚。
直到很久以後,黃守真畢業多年,在鵬程就打拚了五六年、並成功拿到高薪以後,他兄長在他的資助下才有了第一輛轎車,從而解決了家裏交通上的問題。
至於他自己的車,本是在鵬城,而過年回家就幾天時間,肯定不會開回浙省的,更別說春運期間,高速上都很容易遇到堵車,除非他瘋了差不多。
然而,曾經家裏在交通上的困難及不便利,在黃守真置換靈魂並經過一年多的打拚後,現在就已經順利解決了。
所以在一大早,天還蒙蒙亮時,他就載著父親和兄長一起去趕輪渡,然後往老家鄉下的方向駛去。
過年期間,回鄉下祭祖的同鄉非常多,如果不趕早去碼頭的話,以輪渡每趟隻能載六輛轎車過水庫的局限性,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排好幾個小時的長隊。
黃守誠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有些羨慕黃守真已經會開車,雖然他知道這輛車並不是弟弟“自己”的,但他還是很羨慕。
男人似乎總是本能的會喜歡轎車。
隻可惜,他現在還在市裏學廚藝,平時隻能混個溫飽,而馬曉霞夫婦在他自主選擇放棄升學、決定要出來工作後,也不再給他錢花,所以他在近幾年內,想靠自己省出幾千塊去學車是很難的,便隻能忍住內心的**,隻是有一句、沒一句跟旁邊的黃守真,閑聊著汽車方麵的事。
但黃守誠又哪裏知道,自己這位年紀上比他小四歲的弟弟,如今在心理年紀上,卻反過來領先了他六歲,並且源於他自身的個人見識和文化水平都有限,所以兄弟倆之間的差距,早已變得無比巨大。
黃守真對自己這位兄長,是感到有些無奈、並且惋惜的。
尤其是在他已經知道後者未來大致的人生走向的情況下。
如果自己不主動出手引導兄弟的人生,讓對方依舊和曾經一樣發展下去,那麽黃守誠就和曾經的葉海文一樣,都會變得非常平庸,並且比葉海文也遠遠不如。
因為葉海文至少還在桂省讀過一個破三本,最後在縣裏找到了一份穩定的工作。
而黃守誠,黃守真可是很清楚,自己這位兄長源於見識太短,以後不僅會放棄現在學的廚藝,並且還會因為月薪上的一點差異,反複換工作,一會兒去做木工工人,一會兒又去當油漆工,最後就這麽把自己最寶貴的十幾年青春白白浪費掉,最終成為了一名毫無保障的零散工。
“哥,駕照的事你不用著急,反正你現在考出來也沒車開,等你之後從酒店學完廚,有穩定的收入了,再去考吧!”
黃守真當然知道兄長現在跟他打聽汽車的事,就是想去考駕照罷了。
但他既然決定同樣要改變兄長的人生,那就必須讓對方守住本心,先把廚藝學好,而不是再讓對方跟曾經一樣,自己想到什麽就去做什麽。
黃守誠聞言,沒有多說什麽,但臉色明顯有些沮喪。
其實他對自己現在這份工作,並沒有什麽期待,因為他覺得跟著現在的師傅,也學不到多少東西。
所以他其實想過,最多再跟這位師傅學一年廚藝,就不學了,然後出去找個小餐館應聘廚師,正式開始工作。
不過就在他這麽打算時,旁邊的黃守真似乎能看穿他心裏的想法,便又對他說道:“哥,你有認真想過,自己以後要一直做廚師這個行業麽?”
黃守誠聞言,沒有多想就直接回道:“誰知道呢,隻能先做著看啊,反正不做廚師,我也沒別的事情做,要是行情不好的話,就隻能做別的了!”
黃守真聽到這個回答,臉色就是一黑。
自己這位兄長的脾性,有時候,真是讓他不知道說什麽好!
但有一點是確定的,他肯定沒法帶對方做設計,這行業雖然沒門檻,似乎誰都能做,但想要在這個行業混的好,卻非常難,美學基礎,文化水平,以及天賦,其實都缺一不可。
黃守誠不是葉海文,他還能在同行業上,扶持一把。
至於讓對方當一名建築工人,可以是可以,當他又不是土木工程畢業,以後很難當上項目經理的,如果隻是純工人,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黃守真想了想,隻能說道:“哥,職業不是兒戲,你可不要想到一出、是一出。
如果你打算做廚師,那就先學好技術,不要覺得當廚師一開始學習周期長,或者工資低,就又去做別的行業,那你這兩年花在這其中的時間,算得了什麽?
而且如果你換到別的行業,不還是半吊子水平,又怎麽可能拿到高額的薪水?”
黃守誠聞此,頓時啞然,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黃守真。
不知為何,這一刻間,他竟然從自己的弟弟身上,看到了師傅身上才有的嚴厲,這讓他很不自在,並且有些畏懼。
至於後座上的黃育達,則依舊保持沉默,什麽也沒說。
他隻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工人,現在更是年過半百了,本分且老實,根本不是一個能幫兒子拿主意的人。
而不等黃守誠想好怎麽回答,黃守真見對方一陣欲言又止,便又語氣認真說道:“哥,你專心學廚吧,別東想西想了,也不用著急出來賺錢,至少得等你自己,可以在現在這家酒店裏掌勺了再說。
如果你自己的本事不夠,以後幹什麽都隻能給別人打工,可隻要你自己的廚藝足夠精湛,再不濟,你也可以自己出去開餐館啊!”
黃守誠聞此,經過長久地沉默後,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
三天後,除夕夜
黃守真一家四口在吃過第二頓年夜飯後,等零點時,再次一起離開家,去參加縣裏的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