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揍人
每個人對於生活的理解,都有一種顏色,或明或暗。
而對於唐月來說,至從嫁給那個好吃懶做、遊手好閑的男人之後,她從剛開始的幸福,逐漸變成了失望,以及絕望。
她知道,自己的餘生少了顏色……
如往常一樣,忙完了一天繁複的工作,她便開始張羅晚飯了,買菜的同時接下正在上小班的女兒,隻有看著女兒那天真爛漫的笑容,她眼前的世界才明亮了幾分……
也如往常一樣,在拐進貧民區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警覺了許多,時不時的張望四周,好似驚弓之鳥……
住在這樣的環境下,天生麗質的她免不了受到地痞流氓的騷擾,一次次的化險為夷,讓她學會了如何保護自己,如何保護自己的女兒……
樓下停了輛蘭博基尼,縱使被生活摧殘的已經體無完膚的唐月也免不了多看了一眼。
心中好奇,怎麽會有富人跑到這裏來?
但隨之,這份好奇便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這不是自己該操心的事情,自己也沒空去操心這些事情……
她聽到了豪車裏有人在爭吵,麵對女兒呼喚看好戲的話語,她隻是淡淡的說了句:“別看了,你在那危險,快過來……”
危險?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嗎?當然不是,那圍欄就算再殘破,擋住小女孩那瘦小的身板還是足夠的。
她隻是不想惹來沒必要的麻煩,她已經習慣於像蠶蛹那樣,將自己和女兒包裹的嚴嚴實實,不受外界的打擾!
這是一種保護,又何嚐不是種害怕呢?
安排女兒趴在小板凳上做功課,她則開始準備晚飯了,看著斑斑四壁,少的可憐的家具家電,無聲的在心底歎息……
一室一廳,對於三口之家來說,稍顯擁擠,但那份房租已經足夠讓她感到負擔了。
那個男人沒有工作,還偏偏喜歡喝酒打牌,唐月不僅要付房租,還要養活這一家三口,有時還要幫那個男人還上賭債。
每個月累死累活拿著那薄弱的工資,還沒捂熱就去了一半,她真的好累,累的有那麽一刻想輕生,但年幼的女兒怎麽辦?
看著麵前殘破的牆壁,她忽然感覺有些好笑,這不正是在象征著自己的家庭嗎?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哢……’
房門被輕輕的打開了,唐月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那個晃蕩一天的男人掐著飯點回來了。
她沒說話,隻是在心想:為什麽我一進屋第一件事就是關上門?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習慣?
那男人沒有得到來自母女倆的熱情歡迎,也不覺得尷尬,顯然是習以為常了,咳了一聲道:“唐月啊,家裏來客人了,你先別忙活了,我有點兒事兒和你商量!”
來了客人不應該讓我多做份飯嗎?為什麽要商量事情?唐月微微詫異,放下手中的菜刀,轉過身望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站在丈夫身後的男人,三爺,好像在這個貧民區挺有勢力的,她芳心一動,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依依,別做功課了,回房間去……”唐月很機警的喚了聲女兒。
三四歲左右的小女孩抬起那天真爛漫的小臉蛋,毫不掩飾的寫滿了不解,爸爸為什麽會領個男人回來?媽媽為什麽看起來有些害怕?
晃了晃紮著兩個羊角辮的小腦袋,依依拎著小本子聽話的回到了臥室。
……
丈夫走到唐月的跟前,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唐月,我今天打牌輸了點錢,你看你能不能……”
他興許也知道自己每天什麽都不做,打牌還讓家裏貼用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所以眼睛都不敢看一眼唐月,盡管這個老婆在貧民區裏是出了名的漂亮。
“多少?”唐月的美眸中閃過一絲心痛,但還是開口問道。
他說到底還是孩子的爸爸呀,也許有一天……他會回心轉意呢?
男子越發的拘束了,吭吭哧哧的伸出兩根手指。
唐月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掏出兩張紅色鈔票,道:“這是兩百,給你!”
“不是,是兩千……”男子抬起頭,很認真的說道。
“兩千?!”唐月震驚的花容失色了,怒不可遏的對男人喝道,“韓濤!你難道不知道家裏是什麽情況嗎?你為什麽還要借錢打牌?”
韓濤,也就是唐月的丈夫,忽然不再點頭哈腰,仰著腦袋道:“唐月,你竟然敢吼我?膽子肥了是不是?我就問你一句,這錢!給還是不給!”
“我沒錢!”唐月狠狠地別過腦袋!
站在門外的三爺緩步走了進來,微微發福的身材顯得很矮小,他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在唐月身上流連,毫不掩飾心中的貪婪。
隻聽得他說道:“弟妹,你男人欠債不還這就是不守規矩了,不過我看你也挺辛苦,誰讓你攤上了這麽個不爭氣的男人呢?不過三爺我心地善良,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這兩千塊我就不要了!”
“三爺您請說,隻要我能做到……”
唐月雖然百般心痛,但也不得不委曲求全,對於三爺這人,她還是了解一二的,在貧民區裏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平日裏喜歡放高利貸,壓榨本就已經是底層的貧民區住戶,手上圈養了一幫小馬仔,無惡不作,放出去的高利貸要麽還,要麽拿命還!
聽到唐月的回到,三爺頓時笑容滿麵,衝著身旁點頭哈腰的韓濤使了個眼色,便靜靜的坐壁旁觀!
三爺我雖然是出了名的惡人,但有些時候,這惡人還是當不得的!
韓濤心領神會,走到唐月的跟前,有些無奈道:“媳婦啊,我也不想的,但這錢已經借了,隻能委屈委屈你了,三爺說了,隻要你陪他一晚,這兩千塊就不要了,你男人這條命就保住了!”
仿佛聽到了比天塌了還要震撼的消息,唐月驚恐的‘噔噔噔’倒退了好幾步,美眸中有絕望,有悲痛,亦有化不開的堅決。
‘啪……’
她抬起玉手,一巴掌抽在了韓濤的臉上,指著他的鼻子罵道:“韓濤,你畜生!你想都不要想!”
舔了舔嘴角流出的鮮血,韓濤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怨毒:“臭娘們兒,別給臉不要臉,今天睡也得睡,不睡也得睡!”
“滾,你給我滾,我就算是死也不做這種事兒!”唐月一把將他推開,動作太大,紮著的馬尾辮也披散了下來。
“臭娘們兒,你是不是皮癢了?”韓濤一臉凶神惡煞的吼道。
卻在這時,依依不曉得什麽時候從臥室裏跑了出來,舉著手中的鉛筆,嬌生生的喊道:“不準欺負我媽媽!”
“韓依依,滾開!”韓濤怒吼。
“我不叫韓依依,我叫唐依依!”小女孩水靈靈的清澈大眼睛中有幾分倔強!
“小雜種!”
聞聽此言,韓濤登時怒從膽邊生,抬起腳就要照著小女孩的小腹踢去!
唐月眼疾手快,一把將女兒拉入懷中,抱著她衝向了臥室,隨後猛的關上房門,將母女二人反鎖其中!
這是她最後的退路了,房門也許能給她們提供保護,但又何嚐不是自絕退路,滿臉淚水的她隻能在心中祈禱周圍聽到動靜的鄰居能好心幫忙。
但她也很清楚,住在這裏的人明哲保身都來不及呢,怎麽會有人來趟這趟渾水?
“行不行?”三爺不耐煩的催促了幾句,“韓濤,你剛才不還吹著你媳婦對你言聽計從,讓幹嘛就幹嘛嗎?怎麽現在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三爺的臉上掛滿了嘲諷,他對於韓濤這種為了錢讓自己老婆陪別的男人睡覺的人更是不屑一顧,有時候他就在想,自己要不要背地裏弄死韓濤,這樣也能抱的美人歸!
但這麽做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沒有這樣來的穩妥。
隻要把那女人抱上床,到時候再予以重諾,那女人還不得扔下韓濤這種不堪的男人乖乖投入我的懷抱中?
韓濤的臉上有幾分尷尬之色,想著母女二人剛才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微微動起了惻隱之心,但隨即,這點兒想法就被那兩千塊錢給碾壓了。
隻是陪三爺睡一覺就有兩千塊,這女人竟然不願意,瘋了不成?哪有有錢不賺的道理?
心中一橫,韓濤走到臥室門前,大聲喊道:“唐月,三爺要睡你那是看上你了,你還不趕緊把門給老子乖乖打開?別逼我把門踹開!”
“滾,你給我滾!”唐月在臥室裏泣不成聲。
她懷中的小女孩此時也很沉默,一邊擦拭著唐月臉上的淚水,一邊安慰道:“媽媽不哭,媽媽不哭……”
看著如此懂事聽話的女兒,唐月哭的更加心痛了,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那道決絕轉身的身影,你在哪?你可知道我現在過得有多苦?你不是說沒了你我的餘生會失去色彩嗎?那你為什麽不把那道色彩補上?
‘咚咚咚……’
踹門的聲音傳來,其中還夾雜著韓濤的汙言穢語,唐月將女兒抱的越發的緊,仿佛隻有這樣她才能得到慰藉!
“咚咚咚……”
那一聲聲踹門生仿佛敲擊在唐月的心頭,門外是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獸,而屋子裏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軟女子……
踹了半天門也沒能給踹開,韓濤越發的惱火了,轉過頭對身材有些發福的三爺道:“三爺,這道門……”
“算我的!”三爺當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不假思索道,“我再添五百,就當是這道門的賠償了!”
“哎,好嘞!”
韓濤越發的開心了,好似他要出賣的不是自己的老婆,而是別人的老婆一樣!
他不曉得從什麽地方找了根棒球棍,拎在手上敲了敲,隨即一聲怒吼,照著臥室大門砸了下去。
“咚……”
整棟樓都好似顫了顫,有灰塵撲撲簌簌的落下,這棟樓的不少住戶都手忙腳亂的關上窗戶,唯恐這把火燒到了自己的身上。
房門越發的搖晃了,那一棍子落下,砸的三合板木屑紛飛,破了個大豁口,也如同唐月受傷的心破了個大豁口……
……
樓上的動靜太大了,就連車裏的楊毅和何皓都聽得清清楚楚,聽到了唐月那撕心裂肺的喊聲,聽到了韓濤一聲聲的咒罵。
兩人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彼此心中的怒火,隻聽得楊毅怒吼道:“何皓開門,再不開門我真把你這破車給拆了!”
“我開,我當然要開,我不僅開車門,我還要開後備箱!”何皓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幹啥?”楊毅不解!
“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