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夏爾·夏洛克，你真的很討厭
“目前暫時無法聯絡。”
“.……嗯。”凱爾希輕聲應答道。她看著掛在辦公室牆上的電視機，右手無意識的在本紙上勾勒出淩亂的線條。
電視機裏視頻畫麵異常抖動，看起來攝影師是在一邊狂奔一邊拍攝的，鏡頭裏竟然還有人一直在追逐他們，背景的大街已經變成了慘然的廢墟，汽車燃燒，冒著黑煙，有不少人扭打在一起，更多的人則是毫無聲息的躺在地上。
慘烈。
“烏薩斯的國防大臣已經發表譴責聲明了。”戴著女士遮陽帽的成熟女人撩了撩頭發，白色的頭發遮住了她的右眼，隻露出盈滿著關心緒的左眼。“隻不過軍隊就算開拔過去，也需要兩天的時間。”
“不出去透透氣麽？你已經在辦公室裏呆了一天了。”
“文件放到這裏吧，梓蘭。”凱爾希看著她：“下個月的幹員通勤報告就要寫了，去忙吧。”
“.……”
“不用關心我，我沒事。”凱爾希雙手抱在胸前，顯得有些愜意慵懶的仰靠在椅子上。“我再說一邊，上次阿米婭發現我在投票的時候跑到辦公室睡著，隻是因為晚上沒休息好。”
“.……好的。”梓蘭對她的性格早已心知肚明。
臨走時，梓蘭順手把已經被速溶咖啡包裝袋和巧克力包裝袋填滿的垃圾桶清空。這動作提醒了凱爾希，她輕咳一聲：“再幫我拿點巧克力過來。”
“龍門那家的。”
“好吃麽？上次我嚐了嚐，沒有哥倫比亞的好吃。”
“吃習慣了而已。”凱爾希說道：“謝謝.……謝謝啦。”
梓蘭很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發現對方仍然是一副清冷的表情，不過這格外可愛的語氣是怎麽一回事？
她推門離開。
凱爾希像是喪失了全身力氣一般，軟軟的趴在桌子上，臉蛋枕著自己的手臂，看向辦公桌的一側——那裏有一張合影。
高矮不一的女孩兒們站在精致的園林灌木叢前，身旁是白色和藍色的鳶尾花。有人淺淺的笑著，而被捏住長長的耳朵的女孩開心的笑著。
一個露出的淡淡的微笑的男人站在她們身邊，目光溫和。
……
“你要幹什麽！”
“放開她！”
“饒了我們吧，求求你——啊！！”
掙紮的呼喊聲，殘忍的笑聲充斥著各處的街道。隻是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敵人像山風一般湧入城市，他們披著不算精良的鎖甲，帶著麵具和兜帽，隻有露出來的眼睛裏滿是嗜血和殘忍。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們！”有男人滿臉鮮血的跪坐在地上，身旁躺著女性的屍體，他悲痛欲絕。
“我們做錯了什麽！”
“做錯了什麽？烏薩斯人，你們一錯再錯。”被麵罩包裹的整合運動暴徒發出輕蔑的笑聲：“死吧。”
利器刺入肉體的聲音。
這座城市瘋了。
夏爾可以肯定的說。
他在路上遇到了逃命的本地人，詢問了他們安德烈斯所說的安全屋的位置。
位置已經很近了。他甚至都能看到前麵廣場中心的巨大雕像，隻不過他是站在某些四五層的臨街的商品房的樓頂看的。
那可能是某位曆史名人的雕像，為這座城市的建立和烏薩斯人民做出巨大的犧牲，然而如今在他冰冷肅穆的目光注視下，曾經受護過的東西任人毀滅，卻悲哀的無能為力。
夏爾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了。他在敘拉古的荒野如陰影般行動，在薩卡茲的千百刀劍間起舞，可這些經曆全都是為了他的信念而做的，即使雙手沾滿鮮血，也要讓某些事物都變得幹淨一點。
可現在是什麽？
他在樓房的房頂飛躍，這項技能是在龍門還有敘拉古練會的，龍門需要在貧民區的棚屋上飛奔，抓捕罪犯，敘拉古則是要跟那些黑幫們玩捉迷藏。
有聲音從腳下傳來。
夏爾停住腳步，看到一個整合運動成員對著牆抽煙，後背滿是鮮血，可他的鎖甲並沒有任何損毀的痕跡，那血跡隻可能是他的刀下亡魂的。
要不來波經典的刺客潛入作戰？
走你！
夏爾張開雙手，站在牆邊直直向下墜落。
然後，他舉出手杖，在靠近地麵的時候揮杖而出，風雪交夾，周圍的一切都陷入迷茫。
整合運動成員因巨大的聲響猛然回頭，剛好大叫出聲，嘴巴就被捂住。
哢嚓。
他的腦袋旋轉了180度。
5分鍾後。
……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
“歪比歪比？”
能天使呆萌的撓了撓頭，對著身後神經繃緊的三個人問道：“這是……什麽意思？烏薩斯方言嗎？”
安德烈斯和露娜一起眨眼，表示我也不到啊。
“不，隻是某個弱智男人。”德克薩斯冷笑著，走過去開門。
門打開了，夏爾快速的鑽了進來，把一身整合運動的服裝扒了下來扔到了地上。
“太好了親人們，看到你們真讓我感動！”他剛抬頭就感受到了某人清冽的目光，趕忙裝傻般的張開雙手：“安德烈斯來抱抱！”
安德烈斯：“.……？”
隻可惜裝傻還沒有成功，夏爾的領口就被一隻小手抓住，拽著他往一旁的房間走。魯珀族少女的黑色長發垂在背後，尾巴懶散的垂下，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夏爾沒有抵抗，乖乖的被她拽到的了房間裏，順手還貼心的把門帶上了。
房間外，露娜的小臉紅紅的：“壞叔叔和德克薩斯姐姐發展的怎麽這麽快？”
“不，他們應該隻是進行友好談話。”能天使捂了捂自己臉，歎了口氣問道：“安德烈斯，糖在哪裏？”
“我嘴裏有點酸！”
……
房間內。
女孩子嘛，無論是冰山還是小甜心，肯定都有激動的時候，要理解——夏爾心想。
ん？
心裏的話都還沒說完，他逆來順受的被德克薩斯按著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後者單膝跪在床上，身體向前傾，白皙嬌柔的臉上滿是認真和惱火的表情。
格子窗的窗台上忽然落下了幾隻麻雀，嘰嘰喳喳地像是在為房間裏的曖昧氣氛配樂。房間的位置靠裏，春日的陽光未能照進屋子裏祝福過於靠近的男女，一切都顯得夢幻迷蒙。
“太突然了，我還沒有準備好，小德德，呃，你是個好人.……”夏爾一愣。
“別裝傻。”德克薩斯的臉繼續靠近，光影在她的側臉蒙上了一層細膩的黑紗，透露著驚心動魄的美麗。
“你去幹什麽了？”
淡淡的香氣傳來，這香水的味道夏爾說的上熟悉，是企鵝物流的同事可頌買來的，他誇過味道好聞，然後後來整個企鵝物流的辦公室都是這種味道了.……
看來裝傻是糊弄不過去了.……
“隨便逛逛，領略一下烏薩斯的風土人情.……”他的話語有些結巴起來。
“為什麽不打聲招呼？”
“我肯定會回來的啊。”夏爾無辜的眨眼。
“肯，定？”她像是氣笑了，抓住夏爾肩膀的手也在用力，可這一切的即視感對於夏爾來說，更像是小蘿莉揚起下巴，滿臉傲嬌地從哥哥手裏奪取糖果一般。
“就像之前那樣，消失了一兩年？”
“你知不知道你消失的那天是什麽日子？”
……
夏爾莫名的想起那天。
那是一個夏天的下午，企鵝物流的大落地窗能俯瞰到近距離的龍門街道景象，陽光被飄來的雲朵掩映，不躁熱，反倒異常溫暖舒適。。
少女平時冰冷麵無表情的臉也掛上了一絲恬靜的笑容，能天使笑嘻嘻的把畫著卡通圖案的紙皇冠圈好，蓋在她的頭上，那雙黑色毛茸茸的尖耳沒有被遮擋住，能看到在開心的抖動。
桌上的超大蛋糕上插著蠟燭，擺成了心形。
大家都笑的很開心，把蛋糕往彼此的臉上抹成花貓，夏爾是被攻擊的最頻繁的，所有人就連那隻矮矮的企鵝也從桌子上跳起來往他的領子裏塞奶油。
剛來得及把臉擦幹淨，通過模糊的視線，他看到了黑發女孩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臉頰微紅。
“小德德，我去樓下買poky！”他沒由來的心裏一動，大聲嚷嚷道。
“嗯。”女孩幾乎是從如蚊吟般的哼出來，不複平常的冰山形象，如今她更像被戀愛衝昏頭腦的小可愛。
推開門他看到了披著黑色的大衣，把麵容隱藏在兜帽之下的瘋子。
“我現在叫博士。夏爾。”對方聲音沙啞的說道，冷漠的像台毫無感情的機器。
然後再也沒有然後。
……
“想起來了麽？”德克薩斯咬著嘴唇：“跟今天一樣。隻是一個不注意，你就.……離開了。”
她側過頭，讓自己的臉貼著夏爾的臉，彼此感受到了溫度和細膩。
“你真的很討厭，夏爾·夏洛克。”她在夏爾的耳邊喃喃說道，如訴如泣。
砰。
門被關上了。
夏爾摸了摸臉，說不出話。
其實女孩說完那句我討厭你的話後在他的臉上……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一下，然後飛快的跑了出去。
他想起來了，兩年前的那天是六月一號。
那是德克薩斯的生日，他說去買pocky，然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