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節
息。喬千岩兩年來最害怕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
人多的街道已經找遍,剩下的就是通往各個景點的小路。喬老太這麽大年紀,短短半天不可能走的太遠。喬千岩最擔心的情況就是奶奶自己找不著回家的路,犯起病來別人都當她是瘋子,她自己更說不出住址和電話,天黑之後,她就隻能找個沒人的地方休息。
或許是某家商鋪不容易被人看到的角落,又或許是某個景點的小路旁。
先不說是否能休息,她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萬一不小心摔一跤,都不是小事。
喬千岩越想越自責,腦子幾乎要爆炸,他將找過的街道劃掉,往各個小路上找。剛找完一條,他的電話就不停響,看到來電顯示是邢琛,他此刻沒心情和千裏之外的人聊天,直接掛了電話。
邢琛對身邊的警察道:“用你的電話給他打。”
喬千岩看到陌生號碼立刻接起來。
“喬先生,我是警察,你的奶奶找到了。”
喬千岩睜大了眼:“真的嗎?!謝謝、謝謝!我立刻去警察局!”
“哎——不用,你直接回家吧,你朋友正要把人領回去。”
喬千岩困惑:“我朋友?”
邢琛接過警察的電話,沉穩的聲音傳到喬千岩耳朵裏:“千岩,是我。”
喬千岩一個下午幾乎要跳出胸膛的心髒奇異地靜了下去——又是邢琛。
喬千岩一路急走趕回客棧,進了院子隻看到邢琛和溫那,他心裏一咯噔。邢琛見他臉色微變,連忙道:“你別急,奶奶沒事,溫那剛讓她吃過藥,估計是下午走得太累,已經睡著了。”
喬千岩鬆口氣,去奶奶的房間看情況。
喬老太果然睡的極沉。喬千岩查看了她的四肢,沒有受傷的痕跡,才放心地關上門。
喬千岩站在門邊對溫那道:“還有空房嗎?給邢琛開一間。”
溫那:“全住滿了,一間空的都沒有。”
邢琛走到他身邊,對溫那道:“你先休息去吧,不用管我,我隨便湊合一個晚上就行。”
溫那見喬千岩沒反對,便轉身上樓。邢琛抓住喬千岩的手往他的房間走,進屋後將門關上,在燈光下看喬千岩亂糟糟的頭發和皺巴巴的衣服道:“奶奶找回來了,你不用急了。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喬千岩確實很疲憊,但仍對突然出現的邢琛感到意外,抬起頭道:“你怎麽會來?”
邢琛看著他:“要聽實話嗎?”
喬千岩:“嗯。”
邢琛:“我擔心你。”
喬千岩的眼睫顫動幾下,他不知道怎麽回答,轉身欲走。邢琛往前一步,將喬千岩整個人抱入懷中。
喬千岩連忙掙紮:“我身上全是灰。”
邢琛收緊胳膊,在他耳邊道:“我不覺得髒。”
喬千岩僵直身體,沒有推開邢琛,也沒有回抱他,隻一動不動地任邢琛抱了幾分鍾,好一會兒才微微往外掙脫:“我要洗澡了。”
喬千岩洗完澡出來,從櫃子裏掏出一套睡衣遞給邢琛:“這是給客人準備的睡衣,全新的,沒人穿過。你也累了,去洗個澡吧。”
邢琛接過睡衣,莞爾道:“我穿過了,以後你就不要給客人了。”
等到邢琛進浴室,喬千岩又從櫃子裏抱出被褥鋪在沙發上,他打算把床留給邢琛。喬千岩本打算等邢琛出來後再睡,可他實在太累,一躺下就困得睡過去。
邢琛從浴室出來,看見沙發上睡著的喬千岩,走到他旁邊。喬千岩身體蜷縮著,眉頭還皺在一起,睡得極不踏實。
“千岩?”邢琛低聲喚他。
喬千岩沒反應。
邢琛掀開被子,將人抱起來放到床上。自己去睡沙發。沙發不長,邢琛若是伸直腿,腳就懸空了。他側著身體弓起腿,用手臂枕著腦袋,透過月光看床上睡著的喬千岩。
邢琛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像一個藝術品。五官輪廓,無一不透著美感,加上飛揚的神采,無論站在人群裏,還是單獨站在發言台上,都奪目得讓人心蕩神馳。
邢琛從小到大見過那麽多人的眼睛,好看的雙眼皮他也見過不少,唯獨喬千岩的眼睛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極具個人風格的形狀,雙眼皮褶痕淺,眼睫卻濃密,眼尾上挑,睜開眼清清亮亮的,眼周像化了妝一樣。不,邢琛見過很多妝容精致的美女,沒有誰能化出這種自帶風流與清純的矛盾體。單這雙眼睛,誰都覺得該長在女孩臉上。可喬千岩高挺筆直的鼻子像劍鞘,屬於男人的硬朗與鋒芒,一下子中和了眼睛的豔麗。
邢琛一直沒有仔細想過他是因為喬千岩長成這樣才一見鍾情,還是一見鍾情後就愛上這種長相。邢琛工作多年,好看的人見過不少,俗話說醜人各自醜的有特色,但美人卻多多少少有些相似的地方。可喬千岩這人就是那麽絕,上天入地,你也見不到一個與他像的。
喬千岩早晨醒的很早,他昨晚過於憂心,睡覺都無法睡踏實,窗外的鳥聲一響,他就醒了。睜開眼就看見對麵沙發上姿勢扭曲的邢琛。喬千岩的大腦陷入短暫的停機。
邢琛像一場突然而至的暴雨,在喬千岩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被淋濕了。他們相處隻短短幾天,卻已曖昧到極致。太快了,快到喬千岩根本不會信。
喬千岩躡手躡腳地出門,先是去看一看奶奶,然後才去廚房洗漱。
等到邢琛起床,喬千岩也做好早飯,平常這個時候,喬老太就該在院子裏打太極,可今天直到現在都沒醒。喬千岩去她房間,走到床邊叫人。
連續喊了幾聲,老太太始終沒動靜。
喬千岩腦袋裏嗡嗡響,他扭頭對溫那道:“快出門叫車!我送她去醫院。”
邢琛走上前,想接過喬千岩懷裏的老人,被他閃到一邊,喬千岩沒有看他,徑直抱著奶奶往外走。
喬老太是醫院的常客,每個月都要過來做檢查,喬千岩抱著她進入大門,眼熟的護士立刻叫推車過來。護士將老太太推進去,喬千岩跟在後麵,到病房門口被護士攔住:“我們要給病人做檢查,請家屬留步。”
邢琛走上前把喬千岩拉到一邊,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坐下。他碰到喬千岩的手,涼得像一塊冰。邢琛的手掌就擱在喬千岩肩膀上,他清楚地感覺到喬千岩在顫抖。邢琛麵對著喬千岩蹲下,雙手覆在喬千岩的手背上,看著他的眼睛道:“不會有事的。別怕。”
邢琛的聲音有讓人安定的力量,而且這些日子,邢琛總是在喬千岩驚懼時從天而降,將他帶離。喬千岩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反手握住邢琛,顫聲道:“……對。”
邢琛起身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喬千岩身上,然後握住喬千岩的手坐在旁邊,大拇指一直揉著他的手背,溫熱的觸感像在一遍遍撫摸喬千岩擰成一團的心。
邢琛雖理解喬千岩對至親的感情,但他從喬千岩的反應裏嗅出不安的感覺。喬千岩似乎將老人當成生命裏唯一的意義,他的工作他的生活都是圍繞老太太,那如果將來老人去世,他怎麽辦?他的心理會不會崩潰?
過了一會兒,醫生從病房裏出來。
“老太太昨天應該是多吃了一份藥才會昏睡的。沒有大問題。”
喬千岩知道奶奶的病症,以往犯病後容易失眠,吃藥效果時靈時不靈,昨晚她可能半夜睡不著,自己偷偷吃了顆藥。奶奶是一個神經有問題的病人,為了不給他添麻煩,平日不出門,做任何事都要問問他,已經非常小心翼翼了,可總會有一時糊塗的時候。
喬千岩能怪她嗎?他說不出責怪的話。
邢琛問道:“那老人家什麽時候能醒?”
醫生:“中午之前就會醒過來。”
喬千岩:“我現在能帶她回去嗎?她醒後看見是醫院,會難受的。”
醫生點點頭。
邢琛和喬千岩一起走進病房,邢琛攔住喬千岩:“我來抱,你去門口叫車。”
喬千岩還記得上次邢琛送自己來醫院,連醫院的床單都不願意碰,他欲反對,邢琛卻抓住他的手臂,帶著笑道:“我不是要向你獻殷勤,實在是看你早上抱奶奶很吃力,萬一摔著她,你不擔心我還擔心呢。”
又是這種不正經的語氣……
喬千岩抿抿嘴,先一步出醫院去叫車了。
溫那見三人回來,連忙跑過來問老太太的情況,得知沒有大礙時才放下心。
安頓好奶奶,喬千岩和邢琛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看著邢琛道:“你什麽時候回去?”
邢琛坐在沙發上,兩條長腿快要伸到喬千岩腳下,他仰著頭淡笑:“這麽快就想趕我走?”
喬千岩退後幾步坐到床上,懶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