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101(第2更)
眼瞅著怎麼也沒找到, 秦年時覺得奇了怪了,難不成還長腿跑了?
秦年時只得暫時放開了江山色,低頭在西裝外套與錢包里翻找著。
江山色從混沌光影中回過神來, 發現秦年時正焦急地到處翻找著什麼,腦內清明片刻, 出聲提醒道:「你找什麼呢?剛剛謝新夢來過,他從你包里拿了一樣東西就走了。」
聞言, 秦年時渾身都罩上了層冷清霧氣,他緊抿著嘴,輪廓銳利。
謝新夢,這個倒霉孩子!
秦年時裹著那一身寒氣, 直接衝出了帳篷,去找謝新夢算賬。
躺在地上,被撩得稀里糊塗的江山色看著帳篷頂,不住地眨巴著眼。
等等, 不是才說,今天晚上誰都不許出這個帳篷嗎?
怎麼說話不算話啦?
秦年時身高腿長, 三兩步便來到了謝新夢的帳篷外。
他並沒有進去, 因為從外便看得出,帳篷內還有另一個人。
不用想,也知道是江明風。
秦年時按捺住內心的那股無名邪火,冷靜地喚了謝新夢的名字。
不過那嗓音,端的是冰冷刺骨,彷彿讓人如墜三九寒天之中。
謝新夢倒是能屈能伸之人,此時他從帳篷內伸出了一個腦袋,朝著秦年時微笑,眉眼彎彎, 乖順柔和:「哥,你來了。」
秦年時不想跟謝新夢廢話,他眸光冰冷,如冰刀射出,直接伸出手,攤開:「東西還我。」
被謝新夢拿走的,便是計生用品。
自從與江山色在一起后,秦年時便備了一片,放在錢包里,以便兩人情深意濃之時使用。
謝新夢上次來秦年時家喝酒時,無意中看見了,並且還調侃了哥哥兩句。
沒想到,他轉個身來,居然背著自己偷走了這麼重要的東西。
這虛假的兄弟情。
謝新夢輪廓柔和俊逸,笑起來嘴角有淺淺梨渦,嗓音低柔,像是撒著嬌:「哥,就讓我一次吧。」
不過這招,對秦年時完全沒有用處,他表情冷漠,不為所動。
估計唯一想的,就是怎麼輕鬆愉快地打死這個弟弟。
謝新夢也懶得裝了,直接破罐子破摔,道:「我已經用了,你打死我也變不回來了。再說了,
你和山色都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肯定不差這一次。但我這輩子的幸福,就看今天晚上了。哥,謝謝你,回去吧,你會有福報的。」
說完,謝新夢不再跟秦年時廢話,直接將頭收回了帳篷內,「嘩啦」一聲,把帳篷拉上。
山風吹過,清冷蕭瑟。
秦年時站在原地,面色冷寂,內心冰冷。
誰說他不差這一次的,他很差好嗎?
這荒山野嶺的,他也找不到地方買。而黃助理那群手下又配合著警方下山去處理趙邦彥的事,因此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幫他。
秦年時只能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帳篷內。
面對著江山色情意綿綿,意味深長的目光,他只能拍拍她的肩膀,有心無力地道:「睡吧,今晚不行了。」
隨後,他背對著江山色躺下。
此刻的秦年時什麼也不想說,他只想掐死自己或者是掐死謝新夢。
看著那個充滿了寂寥色彩的背影,江山色感覺自己再次受到了命運的戲弄。
啥意思?
這就不行了?
江山色瞬間覺得自己悲傷到面目模糊。
她也只能背對著秦年時躺下,懷著跟上墳一般沉痛的心情,睡這一場覺。
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於是,江山色便拿出了手機,繼續跟李青梅訴說著這件悲傷的事。
江山色:【完了,他說他不行了……】
江山色覺得有點難以承受,剛才在帳篷里,秦年時俯下身子親吻她時,她還感受到了他身下的熱情。可這才出去了兩分鐘,回來秦年時就偃旗息鼓,喊著不行了。
簡直是個渣渣。
李青梅:【天啊,難怪江湖上傳言說,男人三十歲以後就不行了。果然,古人誠不我欺也。天啊,姐妹,你太可憐了,以後怎麼辦啊?】
江山色正準備回複句「還能怎麼辦?湊合著過吧」,誰知身後突然傳來秦年時幽幽涼涼的聲音:「謝謝你幫我這麼大力宣傳,但是我說的不行,是沒有用品,不是我身體不行。」
江山色沒有提防到,秦年時居然在背後偷看自己與李青梅的聊天。當即嚇得手一軟,手機掉落在了身側,差點沒把自己的鼻子給砸到。
秦年時順勢便將那手機撿起,點開屏幕進行進一步查看。
天知道江山色在這之前還有沒有胡說八道,詆毀自己。
秦年時向來尊重江山色的**,不會偷看她和朋友的聊天記錄。
但是,如果對方是李青梅,這就另當別論了。
畢竟李青梅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個人形喇叭。
這要是被李青梅給知道了今天的事,明天別說南城圈子裡會傳遍,就連北城裡江山色樓下小區那個煎餅果子攤的老闆都會知道。
秦年時不得不防。
他往前一翻,忽然就看見了在自己回來前,江山色與李青梅之間的聊天記錄。
江山色:【我沒有想過結婚以及要孩子的問題,太遙遠了。】
秦年時頓時沉默了,面龐上有了清冷的神色。
江山色忙搶過了手機,質問道:「哎,你怎麼能偷看女生的聊天記錄呢?」
幽暗中,秦年時的眼神如冰冷湖水,潑在了江山色的身上:「你說沒有想過結婚以及要孩子的問題?這句話是認真的?」
江山色把手機拿到手裡,按熄了屏幕,再看向秦年時,發現他神色晦暗不明,心裡覺得有點不安,當即也只能應道:「是認真的,怎麼了?」
秦年時沒再多說什麼,只是下顎線條稍繃緊,顯得冷硬,雙眸微眯,眼尾向上,顯出了略微清冷尖銳的弧度。
隨後,他轉過身,重新背對著江山色躺下。
這好端端的,又發了什麼火?難道是大姨爹來了?
江山色心裡嘀咕了兩句,也隨即跟著躺下。
外間的草地,月色清涼,林木安靜,而帳篷內,則是靜謐沉寂。不知為何,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如水的幽暗之中,江山色忽然聽見了秦年時的聲音,冷然淡漠:「我有想過結婚的問題,也有想過要孩子的問題,這些我都想過。所以,現在該輪到你想了。」
「啊?」江山色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忽然卡殼短路的機器人。
這好端端的,忽然談這些事好嗎?
秦年時轉過身來,看向江山色。
黑暗裡,他的眼眸格外黑,又格外亮,像是要直直地看入她的心內最深處:「我沒有要求你現在就去想結婚和生孩子的問題,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想要跟我走到那一步的打算,是嗎?」
江山色被問住了,她想了半天,張張嘴,面對著秦年時那雙能看透人心的眸子,最終敗下陣來,誠實說道:「我暫時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以前的江山色,曾經非常想要和秦年時結婚,但那只是為了要一個秦年時太太的身份,要一份物質上的保障。
然而現在的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社會地位以及物質保證,所以她沒有再考慮婚姻這個問題。
並且江山色的父輩,包括秦年時的父輩,也並沒有很好地教給他們關於婚姻的真正含義。
他們父輩的婚姻,也都是充滿了虛假掩飾以及一地雞毛。拜他們所賜,江山色並不算是個對婚姻有太圓滿想象的人,因此她便自動忽略了關於婚姻的這個問題。
江山色原本以為秦年時也會跟她有相同的想法,大家都不會考慮這些問題。
雖然他曾經向她求過婚,但那次求婚,是他突發奇想,自己也沒弄明白的事。
但今天看來,秦年時似乎又有了別的想法。
秦年時的眉目輪廓清俊深邃,透著冷光,他顯然對江山色的回答並不滿意:「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跟我一起走到婚姻的那一步嗎?」
「我只是覺得我們現在很開心,沒有必要去考慮那些東西。」江山色解釋。
「你所謂的『那些東西』,是一種社會規則。」秦年時糾正。
「我覺得人應該遵守的,不是社會規則,而是生活的規則,也就是開心,好嗎?」論嘴炮,江山色沒有輸過。
秦年時顯然是被噎了下,喉結滾動幾許,自嘲地短促笑了聲:「我不懂,不是女人會更希望走到結婚生子那一步嗎?為什麼到我們這裡,情況就掉了個個?」
江山色深吸口氣,用了自己最大的耐心,冷靜解釋著:「女人並沒有更希望走到結婚生子那一步,好嗎?那只是刻板印象,老黃曆了。」
秦年時雙眸幽暗,像是被烏雲遮住的夜空,他安靜回應:「好,我知道了。」
江山色大鬆了口氣,覺得孺子可教,終於解釋通了,也不枉費她費了這麼多唇舌。
然而緊接著,卻聽秦年時冷幽幽地總結道:「你只是不想對我負責。」
聞言,江山色瞬間覺得頭疼欲裂,太陽穴像是要爆炸般。
她好端端地,怎麼就忽然變成一個渣女了?
還不想負責?說得她好像是吃干抹凈就跑路了似的。
秦年時總結完之後,重新轉過身去,不再理會江山色,硬挺的背影只透出了一句清晰的話語——「別惹我,在生悶氣。」
他這麼一轉身,順勢就把被子扯了大半過去。
秦年時生氣,可江山色更生氣。
這秦年時沒事把她親了吻了撩了個透,結果跑出去一趟,回來就說不行了。到現在,還身殘志堅地拉著她談論生孩子的問題。
人都不行了,還生什麼孩子呢?
江山色脾氣也不好,便也拉著被子角,用力往自己這邊一扯。
秦年時拉扯著被角,不放手——很好,不肯跟他結婚就算了,還搶他被子,簡直喪盡天良。
江山色也拉扯著被角,同樣不放手——很好,還說什麼想給她婚姻,結果連被子都不給她,簡直恬不知恥。
這一晚,南城國家森林公園的草坪上,兩個看似相同的帳篷里,卻有不同的氣氛。
一個帳篷里的那對,是情意綿綿,妖精打架。
另一個賬篷里的那對,則是刀光劍影,為了搶被子而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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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醒來后,兩個帳篷里的四個人一同坐車下山。
秦年時和江山色整夜沒睡,坐在後排,仍舊互相不理睬,座位中間彷彿隔著東非大裂谷。
而江明風和謝新夢睡得很好,坐在前排,神清氣爽。
江明風坐在駕駛座上,負責開車。
她從後視鏡中看出了江山色與秦年時的不對勁,便出聲詢問謝新夢:「他們怎麼了?」
謝新夢仔細想了想,覺得兩人生氣,可能跟昨天自己偷的那片計生用品有關。
仔細想來,自己確實有點過分,害得他們沒能團圓。
謝新夢打開了手機購物網站,決定還給哥哥一整箱。
畢竟,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