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黑夜一直都是黛安娜最喜歡的時段,從就是。兒時的她經常翻過烈陽神廟的層層高牆,看著月亮在繁星的海洋中穿梭。她抬頭望向森林樹冠之外的空,紫色的眼眸搜尋著銀月的蹤影,但隻看到樹杈和密雲後麵朦朧的光暈。
樹林越走越密,漆黑的樹幹上布滿苔蘚,枝杈猶如扭曲的手臂,摸向空。她無法看清前麵的路,隻有一行行的野草和猙獰的荊棘。夜風拂動荊棘在她流線的鎧甲上刮擦,黛安娜閉上眼睛,感受著一段回憶從心底激起。
一段回憶,但她卻從未親自經曆。這是另一種東西,來自她體內寄存的界精魄的碎片殘影。當她再次睜開眼,一坐閃光的森林景象與麵前這片密林重合相疊。她看到的是相同的樹木,但是來自不同的時間,回憶景象中的森林還很年輕,果實累累,林間道上灑滿了陽光,路邊還點綴著野花。
黛安娜生長在巨神峰的荒涼地貌,從未見過這樣的森林。她知道自己眼前的景象是遠古的回憶,但是這金銀花和茉莉花的香味和她親身經曆過的任何事物一樣真實。
“謝謝你,”她低聲到,繼續沿著古道在回憶中的殘影前進。
黛安娜沿著古道穿過了一片枝幹粗壯的枯樹,已經枯死很久了。隨後爬上了遍布石塊的高地,又經過了幾叢扭曲的鬆樹和冷杉,穿過山間流淌的溪,蜿蜒繞過陡峭的山坡,最後她來到了一處遍布石塊的高原台地,俯視一片巨大的寒冷湖泊。
在台地的中間有一個圓形的巨石陣,每一塊巨石都刻有螺旋的弧線印記。黛安娜在每一塊巨石上都能看到相同的符文,與她額頭上泛著微光的符文一模一樣,她知道,自己已到達了目的地。黛安娜的皮膚一陣酥麻,一種燥熱的預感油然而生。她已經知道,這種感覺往往意味著某種狂野而且危險的魔法氣息。黛安娜警覺起來,走到巨石陣近前,四下掃視尋找危險的跡象。黛安娜沒有看到任何異樣,但她知道,這裏有東西,某種充滿敵意卻又似曾相識的東西。
黛安娜走到了巨石陣圓環的中心,抽出了彎刀。蒼白的月光穿透雲層,映在刀刃如鑽石般閃亮。她單膝跪地,埋頭沉思,刀尖抵在地麵上,刀柄護手貼在臉頰處。
眼未見,心已知。
千鈞之勢破於一瞬,裂空之速就於一蹴。
黛安娜猛然起身,巨石之間的空間被撕裂了,空氣擠壓變形,三隻怪獸嘶吼著向她猛撲過來;這些怪獸的皮肉蠟白,長著白骨甲片和鋼牙鐵爪。
恐獸。
黛安娜向斜下方俯衝,讓一張尖牙密布的血盆大口狠狠地咬了個空了。黛安娜順勢用彎刀在頭頂劃出一道圓弧,將第一隻怪獸厚重的頭骨切到了肩膀。怪獸倒下了,血肉立刻開始顯露出原貌。她一個翻滾麻利地站了起來,其他的怪獸開始圍著她轉圈,像圍困獵物的獵人一樣。現在它們已經開始畏懼她手中閃著寒光的彎刀,剛才被她殺掉的怪獸已經化為一灘冒泡的黑泥。
它們再次撲了上來,從兩個方向同時進攻。他們的血肉逐漸變暗,呈現出淤青血斑的紫色,嘴裏用這個世界的敵意發出嘶嘶的響聲。黛安娜跳到左邊怪獸的上方,手中的彎刀劃出一道月牙形的弧線,奔向怪獸的頸部甲骨。她喊出了皎月教派的神聖咒語,彎刀燃起了白熱的光芒。
刀下的怪獸從體內炸裂開來,新生成的血肉在月刃的力量之下化為碎末。她著地以後立刻被最後一隻怪獸的襲擊衝到一邊。時遲那時快,剃刀般的爪子刺透了她的鋼護肩,將她肆意拖拽。怪獸的胸口張開了,顯露出內部被粘液覆蓋的感覺器官和鉤狀牙齒。它一口咬在黛安娜的肩膀上,黛安娜立刻感到傷口處滲出一陣令人麻木的寒冷。她翻轉刀柄,像握匕首一樣持刀,然後深深插入怪獸的身體。怪獸嚎叫著鬆開了巨口。身體中流淌出黑色的膿水。黛安娜翻身躲遠,雖然疼痛正在蔓延至全身,但她依然硬扛下來。她持刀的手向側麵伸展開,空中的雲彩開始退散。
怪獸嚐到了她的鮮血,喚起了掠食者的饑餓。它的身體現在已經全部變成了漆黑,泛著惡毒的紫光。怪獸的利爪完全伸展,變成了鉤與刃的扇輪。異界的血肉像熱蠟一樣流動,將她剛剛切開的傷口閉合起來。
黛安娜體內寄存的精魄突然激發,她腦海中充滿了遙遠時代的不滅憎恨。她眼前閃現了許多場遠古時代的戰鬥,慘烈至極讓整個世界都陷入火海,這場戰爭幾乎讓整個世界化為烏有,而且時至今日也依然有這種威力。
怪獸向黛安娜衝了過來,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另一個空間的純粹能量。
烏雲退散散開,一束明亮的月光射了下來。黛安娜的彎刀汲取著月光的能量,刀刃燃起明亮的火光。她用劊子手的絕殺之勢,伴著夜空中的光明之力向下一斬,劈筋裂骨。
隨著白光的炸裂,怪獸的身軀四分五裂,在她的奮力一擊下化為灰燼。它的血肉融入了黑夜,台地上隻剩下黛安娜自己,胸口起伏,喘著粗氣。她在巨峰頂端融合的神力已經開始退散,撤出她的身體。
她眼前浮現出一座繁華喧鬧的城鎮,與這片空曠的台地正好重合。她心中充滿傷感,雖然她從未了解過這個地方。就在她默哀的時候,回憶的景象漸漸退去,她又是黛安娜了。
怪獸消失了,環形陣中的巨石上閃現出銀色的紋路。它們已經擺脫了帷幕另一端的憎恨之所,現在開始散發出治愈的力量。黛安娜感受到這股力量浸潤了整片野地,滲入了岩石,滲入了世界的骨架。
“今晚的夜祭已經完成,”她。“此道已封。”。
她轉身麵向湖水中搖曳的月影。她感知到了一種召喚,拉住了她的靈魂深處,一如既往地引著她不斷前行。
“但是永遠都有下一個夜祭,”黛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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