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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摧花

  愉貴人看著淑妃,隻覺怒意沸然。


  憑什麽?!


  後宮女子,人人如履薄冰,唯獨除了淑妃這個傻子,悠閑度日、怡然自得!


  三十餘歲又已生養過的婦人,卻依舊雪膚嬌嫩、眼眸澄澈,瞧著比尋常人家二十出頭的新婦更水靈!

  人比花嬌的美人……


  許是因著這個緣由,所以,後宮佳麗三千,雖然各有所長,淑妃卻是除了皇後外,唯一育有龍子的!

  倒是應了那句,傻人有傻福……


  愉貴人直直地看著淑妃,沒有行禮。


  淑妃不以為杵,笑著喚道“愉妹妹。”


  淑妃身後的女官聞言抬頭,冷然看向愉貴人。


  她家主子娘娘寬厚,不代表對方可以輕慢!


  愉貴人心中的怒火被那道目光激得愈發地盛。


  此時此景,她是恃寵而驕,那女官是狗仗人勢,唯有淑妃,性情寬厚、和善待人……


  什麽都不必做也不必說,就能一人占盡所有的好處……


  憑什麽?!


  愉貴人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淑妃的臉上。


  憑這張臉嗎?


  這張臉,真真是極好看的……


  愉貴人抬步朝淑妃走去。


  她原本的樣貌,不比淑妃差……


  那個時候,身邊的人告訴她,隻要她換臉,就能獨得聖寵。


  可是,為什麽沒有人告訴她,皇帝固然感念發妻,卻也喜歡嬌花美人……


  是不是,那個時候,即便她沒有換臉,皇帝如今見到的是她真正的模樣,也是歡愉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她這輩子都無法知曉了。


  她失去了驕人的美貌,再也無法恢複。


  她失去了的,淑妃沒有失去……


  憑什麽?!


  愉貴人走到淑妃身邊站定,抬手折下一枝紫藤花,朝淑妃遞去,道“姐姐喜歡,何不命人折幾枝擺在殿裏?”


  花枝上的花苞尚未綻放。


  淑妃看著愉貴人手裏的花枝,神情有些愕然,她想勸愉貴人花期未到、勿要折花,又不知是否妥當,不由有些為難。


  愉貴人見淑妃欲言又止的模樣,輕易便猜到了她的心思,譏諷一笑。


  真是心地良善,連花枝也憐惜……


  若是這花枝傷了她,她還會這樣惺惺作態嗎?

  愉貴人這樣想著,揚起手中的花枝用力揮向淑妃的臉。


  她的動作極快,又出乎眾人意料,直到花枝落地,眾人才回過神來。


  淑妃的臉上已多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淑妃的隨侍們俱都慌亂起來,有哭著掏出帕子捂住傷口的,有跌跌撞撞跑去傳太醫的,曾冷眼警告愉貴人的那女官則機敏地撿起了地上的花枝,質問愉貴人道“娘娘公然動粗,以下犯上,您眼中還有沒有宮規王法?有沒有聖上皇後?”


  愉貴人從身後的平姑姑手裏接過手帕,漫不經心地擦著手。


  她擦了一會兒,把手帕遞給平姑姑,才不以為然地看向那女官,道“好一張利嘴!”


  “隻是,本宮的罪,還輪不到你來定!”


  她眸色頓厲,肅聲道“淑妃姐姐賞花時不慎被紫藤花枝所傷,罪魁禍首……自然是花枝!”


  她轉身看向紫藤花架,嘴角輕揚“連根鏟了,一株不留!”


  眾人聞言,臉色俱變。


  平姑姑忙勸道“娘娘有所不知,這架花和園子裏別的花不同,是從潛邸移過來的……”


  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


  能把這架紫藤從潛邸移進禦花園的,來去不過是宮裏的幾位主子。


  那個人花了這麽多力氣移這些花,想來是極喜歡的……


  毀掉別人珍視的東西,有趣極了……


  愉貴人覷了眼平姑姑,道“一架花罷了,誰讓它們不長眼,傷了淑妃姐姐呢?”


  她又看向淑妃,道“姐姐不必憂心,那費心移花的人,想來不會和您計較的。”


  ……


  此時,容鈺正無力地癱坐在穆家醫館後院花廳的圈椅裏。


  她一夜未眠,天光甫亮便急急登了穆家的門。


  穆臨淵昨夜為了救治宣寧郡主忙到深夜,容鈺登門時,他才將將歇下不久,容鈺便拉著容華問話。


  邵北城患的是男子隱疾,容華不便細問,隻能大致向容鈺轉述“我聽臨淵之言,心脈受損無法修複,血氣不足,唯有徐徐補之,然,治標不治本,效用甚微。”


  “換言之,藥石無醫……”


  藥石無醫……


  容鈺不願相信。


  既然她能二世為人,邵北城也能起死回生……


  那麽,所謂藥石無醫之疾,也或許有法子可想……


  一定有法子……


  突然,容鈺眼眸一亮,她期待地看向容華,道“血氣不足,子嗣艱難,非是子嗣無望……”


  是啊,子嗣艱難非是子嗣無望。


  可是,他們成婚十餘年無子,邵北城已年逾三十……


  容華再次紅了眼眶“鈺姐兒,你別鑽牛角尖了!”


  “這些年你為求子吃了多少苦頭,母親和邵家的夫人們不清楚,我難道不清楚?!”


  從好幾年前開始,容鈺便一絲不苟地記錄自己的脈象、月信等,再央容華依症請穆臨淵開調理方子寄去西北。


  服藥之人有諸多忌口講究,似容鈺這般每日服藥,飲食定然甚為清淡。


  她幼時最喜歡吃零嘴兒,一丁點兒苦味也嚐不得……


  再者,是藥三分毒……


  容華心疼容鈺,不忍給容鈺寄藥方,又擔心容鈺收不到她寄去的藥方便胡亂求醫問藥,最後每每隻得忍著心酸給西北回信。


  她想去西北看看容鈺、開解她,卻無奈頻繁有孕,難以成行!

  容鈺沒有察覺到容華的低落,仍在興致勃勃地說著“大姐姐,女子和女子是不同的……”


  女子和女子是不同的……


  容華不解地看向容鈺。


  女子和女子當然是不同的,隻是,這和子嗣有什麽關係?

  容鈺便道“有的女子易於受孕,有的卻艱難些……”


  “就好比……我也不知道這麽說是否恰當,就好比洛陽牡丹需要花匠精心嗬護、在不同的時節施不同的肥,還要鬆土、剪枝什麽的,才能開出花開時節動京城的國色之花,西北的沙棘卻不然,它們生長的貧瘠的沙土裏,沒有人精心照料,也缺少雨露恩澤,卻能結出豐碩的果子!”


  “花木生長所需要的雨露恩澤不同,每個女子受孕,所需要的……想來也是不同的……”


  每個女子受孕所需不同……


  容華猜到容鈺的打算,低呼道“你想給他納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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