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精神病院6
聽完殷蔓蔓的這些話,常雨澤更加的痛心和擔心,他立即撥通張院長的電話,仔細詢問徐虹住院的情況,她如何治療,如何食宿,人身安全如何保護。他感到把徐虹送進精神病院太倉促了,事先也沒有經過認真調查,可能是關心則亂吧。
張院長顯然對他的單位了如指掌,從醫院的曆史一直數到裏麵有多少病床,多少人治愈出院等。他介紹的重點是,醫院的精湛醫療條件和醫護人員對病人的人性化關懷,所有病人都會受到最細心最精心的治療,任何病人在這裏都不會受到醫護人員的虐待,更不會受到同院病人的虐待。尤其是徐虹,她會住在專門為她準備的房間,是醫護人員的休息室騰給她用。她會受到醫院的重點關照,會有護工全天二十四小時監護她,她的治療和人身安全絕對沒有問題。
隻是,張院長的話打消不了常雨澤的擔心,他清楚犯人在監獄裏的待遇,雖然有嚴格的紀律和措施保護犯人的權利,仍然有犯人受到虐待,挨打是家常便飯,甚至嚴重的會出現死亡事件,躲貓貓死衝涼死並不是空穴來風。
常雨澤詢問細節:“住院部是不是沒有嚴格劃分男女住宿?”
“住院的以男性病人為多,再說醫院的經費也緊張,沒有劃分單獨的男女住院部。”
“一到晚上,是不是所有的病人都關在住院部裏,看護人員在外麵?”
“是這樣,因為有些病人不分白晝黑夜都會有些怪聲,不過這類病人都會有專門的房間禁閉他們。”
“住院的是不是有暴力傾向的病人,整天想著打人殺人的?”
“是有這樣的病人,有暴力傾向,有狂燥症,隨時都可能發作,不過這類病人都會重點關注,一發病苗頭醫護人員就會控製他們。”
“如果我現在想把徐虹接走,你看要怎麽辦?”常雨澤越問越擔心徐虹的人身安全。
“常科長,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請你放一萬個心,徐虹在我院絕對沒有任何問題,我每天都會關注她的病情,一有好轉我就會勸徐院長把徐虹接走,現在徐虹剛進來半天,連最基本的檢查還沒有開始,我怎麽給徐院長解釋啊。
你剛才是跟你嶽父一塊來的,你嶽父臨走時專門交待,沒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也不能放徐虹離開。其實常科長,你應該明白,我們也不願意收治象你愛人這樣的病人,萬一治療中有什麽差錯,我們這個小醫院可承擔不起啊。”
常雨澤知道老丈人的脾氣,這時候勸他同意放徐虹出來,根本不可能,所以他隻能考慮第二個方案,他問張院長:“要是我想找人給徐虹陪護怎麽樣?給住院病人陪護應該正常吧。”
張院長一聽笑了,說:“常科長,精神病院不同於其他醫院,精神病人是不需要陪護的,因為精神病的住院部是全封閉的,除了病人就是醫護人員,根本不允許病人家屬長時間逗留。你看全國那麽多精神病院,哪家也沒有陪護的。”
“我們在探討一個問題,如果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病人,突然進入一個陌生的全封閉的地方,病人的情緒是不是會受到特別大的刺激,如果這時候有一個病人比較熟悉的人出現在她的麵前,陪著她進行治療,這樣對病人的情緒來說是不是可以起到一個安撫的作用,是不是更有利於病人的治療和恢複。”
“理論上是這樣。”
“既然理論上行得通,我想請張院長破個例,讓我在裏麵陪護幾天,等徐虹情緒穩定些我再離開。”
張院長聽說常雨澤要給他愛人陪護,頓時慷慨的說:“常科長對你愛人的感情真讓我歎服,如果正常情況下,由你照顧你愛人更有利於病人的恢複,不過現在情況不同,徐虹好象對你誤會很深。剛才在徐院長家,我曾經看見徐虹對你的語氣非常反感,如果你再到病房陪護她,估計她的情緒更暴燥。我覺得你在醫院出現不妥當。”
常雨澤認可張院長的話,他現在跟徐虹有點水火不容的味道,他有心化解兩人之間的矛盾,可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隻能日後慢慢消融,“要是我找一個親戚或者熟人給她作陪護呢?頂多幾天時間。”
他現在他隻能退而求其次,找人替他陪護她,他現在最擔心的是她的人身安全,害怕其他病人傷害她,所以能有一個正常人在裏麵保護她最好。他下定決心了,等嶽父病情恢複,他一定要說服嶽父,把徐虹早點放出來。
張院長考慮一會,才說:“常科長,按醫院製度確實不能讓人陪護,我現在隻能以人個人名義私下裏給你辦這事。你找個徐虹的親戚或者熟人過來吧,我給他安排一個房間,假裝他也是病人,除了不吃藥打針,吃住都在住院部。這個人得是男性,女人膽小,不能在裏麵長時間呆。”
“謝謝張院長。”常雨澤立即在腦海裏挑選合適人員。
可是,常雨澤把他和徐虹都熟識的男性親戚、同學和朋友都篩選一遍,卻沒有一個合適人選。首先,這個人得是他和徐虹都認識的,有些交情的;其次,這個人得是自願到精神病院作陪的;再次,這個人應該是能保守密秘的,因為他和徐鐸都不希望她得精神病的事情傳出去;最後,這個人得承受一定的家庭和社會壓力,甚至工作也會受到影響。
常雨澤的同學和朋友都是體麵的人,有正常的工作和生活,讓他們自掉身價到精神病院當一個陪護,恐怕常雨澤也難以開口說出來。
當所有的可能都選擇一遍後,常雨澤想到一個相對合適的人選,這個人就是張鋒。張鋒從一開始就替他跟蹤監視徐虹,對他們二人的密秘了解一清二楚,所以他絕對會保密,另外從他的辦事來看,他對他也是忠心耿耿的,最後來說,他是他的好兄弟,工作的自由度很大,讓他在精神病院呆幾天再偷偷的出來,不會給他造成多少負麵影響。
常雨澤思考良久,最終撥通張鋒的電話,把他叫到僻靜的地方,簡單介紹了徐虹被送進精神病院的情況,
張鋒立即回答說:“我也覺得俺嫂子腦子有點問題,想罵誰罵誰,想打誰打誰,就跟瘋子似的,送到精神病院治治也是好事。大哥,你不是要調到鄭州嗎?你都要調走了,還在家趟這個混水幹什麽?”
常雨澤大致說了他暫不調走留下來給徐虹治病的想法,同時征求他的意見,希望他能到精神病院作幾天陪護,防止其他精神病傷害她。
張鋒卻一口回絕說:“大哥,你幹脆讓俺砍鄭衛華那狗日的一刀子吧。俺不是不想替大哥辦事,就是大哥的這個提法太玄乎了,超越了俺的底線。大哥,你不知道,俺這一輩有三個地方不打算去。
一個是煤礦,那地掙錢再多俺也不去,那地方是站著下去,躺著出來,搞不好了還出不來,幾萬年後就變成一塊焦炭了;一個是監獄,那地也不能去,再好的良民進去,出來也得是罪犯,有的搞不好喝口涼水就噎死了;最後一個就是醫院,再健康的人進去一趟,讓醫生看看就是一身病,搞不好在你身劃一刀,一看啥球病也沒有,縫巴縫巴又把人弄出來了。大哥,精神病院更不能進去,好人進去,出來就是瘋子啊。”
雖然張鋒嘴碎,可是常雨澤也聽明白了他的態度,他不想辦這件事。常雨澤自然不能勉強,隨口給他道個謙,掛斷電話。摸著握得發燙的電話,他感到從沒有過的寂寞和無助,在這件事情上,任何一個親戚朋友竟然都沒有辦法幫助他。他不由得想到徐虹,她現在醒了沒?在一個寞生而冰冷的環境,她的心情又該如何無助和痛苦呢?
常雨澤毅然走進徐鐸的病房,說出他的想法,現在就把徐虹接出來。
徐鐸這次沒有批評他心太軟,而是態度堅決的說,他剛才差點到鬼門關走了一遭,都是徐虹惹得他犯病,所以他沒有理由不把她的病治好,她的病情不好轉他絕對不同意放她出來。
常雨澤落寞的坐在幹部病房外麵的花廊裏,這裏有一長圈水泥長椅,上麵罩著茂密的藤蔓植物,濃密的枝葉遮擋了落日的餘輝,讓這裏顯得異常的幽靜。
他已經無法可想,無路可選,隻能靜等殷蔓蔓的到來,她可能還會罵他笨蛋,關鍵時刻連一個用得上的朋友也找不到。他接受她的指責,他直覺認為她有辦法,能給他帶來希望。
殷蔓蔓的電話終於響了,她問他在哪個病房。
他猜她可能理解錯了,以為是他在住院,就讓她在門診大樓的前麵等他,他去接她。
在醫院在院的停車場,他看見了她的法拉利跑車,她正從車裏往下拿大袋小袋的禮品,都是高檔的滋補用品。
殷蔓蔓看見他走過來,立即叫他:“你病得不重啊,還能出來走啊。快過來幫我拿,別站著沒事人似的。”
常雨澤走過來,真摯的說:“謝謝你蔓蔓,其實不是我住院,而是露露的姥爺住院了。”
“啊,不是你啊,我還以為你把我姐送到精神病院,你心裏難受得不得了,要住院治療呢。原來你心理堅強著呢。虧我到超市忙活半天。”殷蔓蔓很幹脆,立即又把那些禮品袋扔進車裏,回頭還嘀咕著,“徐老頭是大官,底下送禮的很多,不會在乎我這點東西,我也不想去看他。他,是不是高血壓又犯了,死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