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立案15

  她勇敢的向老伴鄭重提出:即便女兒有點精神問題,她也不能讓她在精神病院裏受罪,她負責養著女兒,看著女兒,如果他不同意,她寧願獨自看護女兒。她的態度很堅決,意思很明確,如果他不同意她的意見,她寧願跟他離婚也要女兒。


  老實人輕易不起性格,動起性子來也非常執拗。麵對黃愛玲的堅決態度,再加上常雨澤的懇求,徐鐸讓步了,徐虹很快被放出來。


  徐虹從精神病院出來後,變得沉默寡言,索群寡居,她不再到處奔走堅持追查日記真像了,視乎她已經默認了。黃愛玲看到女兒的變化,心痛不已,她知道女兒這一生都很難再真正快樂起來,女兒受到的刺激和傷害太大了。


  黃愛玲有點不再看好女兒女婿的婚姻,她內心認為兩人還是分手算了,這樣過下去女兒不會再開心起來。不管常雨澤表現得如何深情大度,徐虹都不會再如往日那樣無怨無悔的接納他。但是為了露露,她認為女兒做點犧牲還是值得的。


  黃愛玲感覺仿佛老天爺故意折磨女兒似的,總是在他們小兩口剛剛安生一段時日,又會弄出一些不堪的事情來折磨女兒。即便兩人已經離婚了,這個惡魔卻如附骨之蛆,仍然把不幸加儲女兒的身上。


  女兒消停下來了,女婿又開始發力了。常雨澤開始跟鄭衛華較量起來,從市紀委鬥到省紀委,從歸德鬥到北京,從黑道鬥到白道,鬥爭之激烈之複雜,聞所未聞。


  黃愛玲堅信女兒是清白的,日記裏有關女兒的醜畫都是編造的,但是她同樣對鄭衛華深惡痛絕,如果他作風過硬,沒有做過肮髒事,別人就不會無端把他的風流醜事發到網上,也就不會連累她女兒,所以,她心裏非常希望政府能快點收拾掉這個壞官。


  如果把女兒女婿的這一係列變故看作電視劇的話,不象是又臭又長乏味如白開水的國產劇,而更象是緊張激烈刺激充滿了懸疑的美國劇。


  最終,劇本以正義戰勝邪惡收場。常雨澤請動中央級的大佬,在大會上痛斥鄭衛華之流貪贓枉法,禍國殃民,罪不可恕。鄭衛華一方的勢力徹底落敗,鄭衛華也叛逃國外避難,因他而起的日記門終於謝幕。


  但是,黃愛玲想不到有關女兒女婿的電視劇並沒有劇終,還有續集,還是係列劇,第一季剛剛落幕,又開啟了第二季,情節同樣的緊張激烈刺激。


  如果說第一季的大反派是鄭衛華的話,那麽第二季的大反派就是張鋒。黃愛玲非常鬱悶,象張鋒這樣卑微的小人物,怎麽可能介入女兒女婿的生活,而且掀起濤天巨浪呢?令她更加難以理解的是,女兒以前是堅決否認她跟鄭的關係,但是這次她爽快承認了。


  黃愛玲認為女兒這樣做目的隻是想激怒常雨澤,惡心常雨澤。為此,她私下裏勸慰女兒,如果她不想跟常雨澤過下去的話,就幹脆跟他離婚算了,不要做出這樣傷人傷已的傻事。


  徐虹卻說不是她想像的那樣,她跟張鋒是發生過一次關係,卻並沒有跟他姘居,除此之外她對他也沒有更深層次的感情,常雨澤聲稱她跟他多次通奸,甚至跟他同宿同居,目的就是想汙辱她的人格。但是,具體情況她卻不願意給媽媽詳述,她說她不想回憶那段痛苦曆史。


  徐虹對婚姻已經絕望,她主動選擇離開歸德,主動選擇離婚。


  他們小兩口已經達成離婚協議,誰也不單獨撫養露露,由雙方的父母共同撫養。這個結果雖然令人無比痛心,但是又無可奈何。痛苦的生活讓人無法回避,隻能默默接受。


  黃愛玲以為女兒女婿已經離婚了,他們的故事應該徹底結束了,可是,想不到的事情,不該發生的凶案突然發生了,常雨澤開槍重傷張鋒,徐虹憤而追究常雨澤的殺人責任,非要把他推到審判台不可。


  如果露露長大了,知道她的媽媽和她的爸爸之間曾經發生過激烈的矛盾衝突,她的媽媽最後還堅持追究她的爸爸殺人責任,這真是人間悲劇了。


  黃愛玲下定決心,一定要說服女兒,不能讓她這樣做。


  在空曠的別墅裏,黃愛玲和徐虹母女麵對麵坐在一起,傾心長談。


  “殷蔓蔓的傷好得怎麽樣了?”


  “基本好了,她是皮外傷,隨時可以出院。”


  “那個張鋒呢?”


  “有些好轉,可以自主呼吸了,隻是昏迷情況還是老樣子,短期內估計不會好轉。”


  “你不要那麽辛苦的跑來跑去了,醫院裏有醫生護士,照看病人的事情交給他們行了。”


  “我知道的,媽。”


  “媽聽說你正在跑著給張鋒準備材料,要治常雨澤的罪?”


  “是的。”


  “我聽說張鋒的親戚也過來醫院看他了,象這樣打官司起訴人的事你讓張鋒的家人去跑多好,總比你一個外人強吧。”


  “張鋒是從小抱養到張家的,他的養父已經死了,養母改嫁了,他老家的大伯和堂兄們跟他並不親。你不知道媽,張鋒的大伯私下收了我公公的錢,準備跟常家和解,他們不管張鋒的死活,更不想替他伸張正義。我找他們談過一次,可能是我公公知道了,就要求他們回避我,所以他們幹脆全家躲到外地去了,根本不接我的電話。真沒見過這樣的親戚。”


  “即便張鋒家的人不願出頭,我覺得也不需要你出頭。媽也懂些法律,象常雨澤這樣的案子應該屬於刑事案件,根本用不著個人跑,檢察院自然會介入調查。”


  “那隻是人們的良好願望吧了,媽。你在家也經常聽爸爸發牢騷,他在處理某些棘手的案子時,找他說情和施加壓力的有多少。在中國司法根本不獨立,權力可以肆意幹擾法律。”


  “別給媽說這大道理,媽都知道。我想他們公安局不會那麽明目張膽吧。常雨澤可不是隻傷了張鋒一個人,他還傷了殷曼曼,蔓蔓可不是能吃大虧的人。”


  “你還不知道媽,蔓蔓已經決定不再追究常雨澤誤傷她的責任了。常家就是看到最大的障礙掃除掉了,才變得肆無忌憚。


  我公公給張鋒的大伯送錢,不僅僅是想得到張家的諒解,他根本打算就是要完全掩蓋這起案件,他要求張家不得再追究常雨澤的殺人責任。


  你知道,常雨澤在公安局是大紅人,劉叔非常器重他,他們公安局一開始就打算包庇常雨澤。案子剛發生不久,我去現場查證,發現案發現場已經完全破壞了,估計物證已經消除掉了;中心醫院的醫生在給張鋒動手術時,病例證明書上根本就不寫槍傷;我先報的案,過了半天市公安局刑偵隊長才到醫院找蔓蔓錄取口供,也就是問幾話走走過場而已。


  前天,我給公安局打電話,詢問案子的進展情況,是不是已經報檢察院批捕了。你猜市公安局怎麽說,他們說非案件相關人員,無權過問。那意思很明顯,要是張峰的家人不過問案件的話,案件就可以無限期的擱置。


  我非常懷疑,如果受害人不提出強烈抗議的話,他們公安局很可能就會內部處理,根本不走司法程序。劉叔統管公檢法係統,他不開口,檢察院才不敢多事。


  張鋒是因為送我回來歸德才遭受常雨澤的追殺,現在張鋒重傷昏迷不醒躺在醫院,常雨澤卻照吃照睡照玩,生活毫不影響。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張鋒白白受到這樣巨大的冤屈,如果我對此沉默的話,我的良心一輩子都不會安寧。”


  “自己單位照顧自己單位的人那是肯定的。你要是擔心張鋒得不到公正待遇,你也可以找其他律師辦理啊,沒必要你自已親為。你跟常雨澤的關係非常敏感,會有人看你笑話啊。”


  “媽,我不怕人笑話,常雨澤是謀殺人命,罪大惡極,我替受害者討回公道是正義的事情。因為案情特殊,我必須親為才能讓真凶受到懲罰。象常雨澤這樣強勢的人物,我估計一般律師也不敢替張鋒出頭。


  再說了,連我現在奔波幾天也沒有得到張鋒家人的委托權,估計其他律師更不會自掉身價,主動追著求著張鋒家人讓他代理張鋒的案子。”


  “你給媽媽說實話,是不是你去上海這段時間跟張鋒發生感情了,所以你才一定要替他出頭。”


  “媽,這不是感情與否的事情,這是凶殺案。我跟張鋒之間並沒有男女感情,我對他是比較照顧,可能是我同情他可憐他。一個孤兒,在這個世上舉目無親,他的生活比任何人都艱辛。


  一開始,張鋒是在常雨澤手下做事,替他跑腿賣命,常雨澤甚至安排張鋒監督我,盯梢我。後來,張鋒認識到錯誤了,又轉過頭來幫助我。


  常雨澤可能害怕他的陰謀暴露,所以才不遺餘力的收拾張鋒。他這次是鐵了心要殺死張鋒,如果殷蔓蔓把張鋒帶走的話,他就再沒有機會了,他將永遠生活在提心吊膽中。


  所以,當著殷蔓蔓的麵他也敢開槍,如果不是他剛好心髒病發作的話,他很可能會再給張鋒補第二槍,他一定要除去張鋒。”


  黃愛玲本來就知道女兒性格倔強,想說服她放手很難,又見女兒說起常雨澤來恨之入骨,更知道她想說服女兒是難上加難。不過,她一定要說服女兒,她說:“媽媽知道你對常雨澤非常有意見,他對你缺乏信認,他不敢聽信謠言冒然到你單位鬧事;更不該聽信網上日記,認定你跟鄭衛華有關係。


  但是你應該換位思考思考,其實常雨澤也是受害者,因為鄭衛華得罪的那個仇人太厲害了,是他製造了謠言,編造了虛假日記,騙住了所有人。你也看到了,那段時間常雨澤也被整得死去活來。你可憐,常雨澤也同樣可憐啊。


  你現在不為常雨澤考慮,也要為露露考慮啊。你這樣對常雨澤不依不饒,非要追究他的殺人責任,等露露長大後,知道她的媽媽曾經親手把她的爸爸送到審判台,露露該會多麽痛苦啊。”


  聽了媽媽這些話,徐虹忽然雙手捂臉,身體顫抖起來,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淚水從她的指縫裏滾落下來,她哭出聲來,從胸腔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哭泣,如此的痛苦,如此的悲傷。


  她這樣痛哭了半分鍾,猛的撲進媽媽懷裏,摟住媽媽的脖子,放聲大哭:“媽媽,我們都太傻了,都太善良了,我們都想像不到一個人會殘忍到如此程度,邪惡到如此程度!


  媽媽,常雨澤是這個世界上最虛偽的男人,最殘忍的男人,他就是那個幕後黑手,是他導演了一幕幕的謊言,是他炮製了虛假日記,是他找槍手發到了網上,是他親手製造了你女兒這一生的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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