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既然昨天決定要來試試，袁家祥很早就到了說好的小區外麵。雖說男保姆很少見，但是袁家祥並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如果能得到一份工作來緩解自己的近況是再好不過。在門衛那邊填了很詳細的身份資料才被允許進入。好不容易按著指向標找到樓下，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具體是哪間屋。
“喂，您好，我已經到了。請問我應該到第幾層樓？”袁家祥撥通昨晚多多留給他的號碼，說是遇到問題可以打這個電話。
“你已經到了？等一下，我馬上就來。”一個慵懶且沙啞透過電話傳了過來，一聽就知道他是剛剛睡醒。
“好的。”袁家祥無可奈何，隻能等待。大約等了一個鍾頭左右才看到一輛紅色轎車姍姍來遲。
“久等啦，跟我來吧。”來人穿著花紋西服套裝，踩著D&G的皮鞋，掛著痞痞的笑容。鑰匙在手上轉了兩圈塞進褲袋裏，江燁華將袁家祥上下打量了一番，首先抬步向建築內走去。
袁家祥看著前麵自顧自往前走的人，突然有些後悔答應這份工作。這樣一個看起來不太好相與的人，真的能給他一個安穩的工作嗎？
屋子裏的整體風格看起來跟男人一點也不搭調。整間屋子大概就是按照房產商提供的樣板房來裝修的，但在細節之處又能強烈彰顯出主人的個性。就他現在能看見的客廳，總體上用的是冷色調，在屋子正中央鋪著一塊深灰色的地毯，帶來一種溫馨且厚重的質感。
男人大大咧咧坐到沙發上，指了指右手邊的廚房，“隨便燒點什麽吧。”
袁家祥知道這就是對他是否能夠勝任這份工作的第一個考驗了。雖然，這個人總給他一種隨隨便便，不靠譜的感覺，但他總歸是相信多多的，總不會推薦特別不靠譜的工作給他。
“請問你有什麽忌口的嗎？”
“應該沒有吧，你看著燒。”江燁華想了一會，無所謂地擺擺手。
袁家祥走進廚房，廚房器具一應俱全，被清理得很幹淨但能看出是用過的痕跡，不過大概是以前的鍾點工用的吧，外麵那個大少爺可完全不像是會做飯的。
打開冰箱，如他所料，空蕩蕩的幾乎沒有多少食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之前也沒說有這麽一出，他沒有提前準備東西。不過，既然那人是剛起床，燒點清淡的簡單食物會比較好。
想到就做，他先淘了點米煮上粥。從櫃子取出點麵粉，加上從冰箱裏取出的雞蛋，撒上鹽，調成雞蛋糊。熱上鍋，倒上點油，注意好火溫，就可以攤出一張又香又嫩的雞蛋餅。
江燁華看著廚房裏忙碌的身影，頗有些放鬆的攤在沙發裏等吃飯。之前在錢多多口中經常聽到袁家祥的名字，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後來看見了那張不記名消費卡。他一眼就認出那是盛達剛開業的時候發的消費卡，而這種比較高消費額的卡則是限量的，隻會發給一些有著生意來往的公司高層。雖然很不可思議，但他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的好友周暘。出於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很熱情地幫錢多多出手了這張卡。並在得知袁家祥在找工作時，提出自己可以為他提供一份工作。
在見到袁家祥的第一眼，江燁華在想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一張平淡無奇的臉，土到掉渣的穿衣風格，加上又是一個大叔，他實在想不到這人有什麽地方能吸引自己那個異常挑剔的發小。
“早餐好了，請嚐嚐吧。”袁家祥陸續從廚房裏端出早餐，一盤雞蛋餅，一碗白粥，還有一小碟切碎的鹹菜，這是他在櫃子深處找到的，大概是上一任鍾點工留下的，他嚐了一下味道還不錯，就撈出了點用來搭配。一頓簡單又讓人挑不出錯的早餐。
江燁華先喝了口粥，溫熱的液體從喉嚨流下，溫暖了空空如也的胃部。他又夾了塊雞蛋餅，恰到好處的麵粉和雞蛋的配比，在口中迸發出鹹香的美味。沒時間說話，他兩三口將雞蛋餅夾光，唏哩呼嚕喝完了碗裏的粥。
“很好。你今天就可以上工了。”江燁華呼了口氣，舒服窩在沙發裏。“先讓我跟你講講需要注意的問題，你要知道，這家的主人可不像我這樣好說話。”
“你不是這家的主人？”袁家祥驚訝地問。因為這份工作也算臨時起意，錢多多沒有告訴他詳細的情況，所以他一直以為跟他聯係的人就是他的雇主。
“當然不是，他人在工作，作為他最好的朋友，我來幫他把把關。不過，如果你特別想為我工作，我也是歡迎的。”說完，江燁華還自我感覺特良好的衝他眨了眨眼。
“周暘，你認識的吧？”雖是疑問句，但他用了一種很篤定的語氣。
“認識，我經常在財經雜誌上看到他。”袁家祥心裏掀起驚濤駭浪。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跟這種電視上報紙上能見到的天之驕子扯上關係。更何況隻是巧合嗎？昨天偶然見了他兩麵，今天就得知他可能是自己的雇主。
“你也別擔心，雖然他這個人龜毛自大又幼稚，在某些地方又固執己見，不知變通，但總的來說還是很好相處的。”
這麽多貶義詞，聽起來完全不像是好相處的樣子啊，還有你不是他的好友嗎？為什麽能夠不停頓地數出那麽多缺點來，果然是好友即損友。袁家祥在心裏默默吐槽道。
江燁華也沒有多呆，畢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大致交代過周暘的喜惡，給了袁家祥周暘的聯係方式，他就離開了。
因為江燁華說午飯周暘會在公司吃，所以今天他隻要準備晚飯就可以了。大致將房子走了一圈，了解了自己今後的工作環境。期間還因為實在看不下物品雜亂的擺放，整理了一番。特別是廚房，垃圾桶裏塞滿了各種方便食品的包裝袋和油膩膩的快餐盒，操作台上還有沒擦幹淨的湯湯水水，讓有點潔癖的袁家祥當下就收拾起來。
從樓梯上走上去，樓上是書房跟臥室。書房這種可能會觸及機密的地方他沒有試圖進去。他腳步一轉，左拐進了臥室。臥室跟屋外的風格別無二致，黑與白的搭配，沒有雜物來礙眼，空蕩的臥室放著一張Kingsize的大床，黑色的被套給人一種幹淨利落之感。床頭沒有擺放照片之類的東西，隻有一個鬧鍾，和用來照明的直杆台燈。袁家祥沒有多看，確認過沒有哪裏需要打掃就退了出去。
時間已經不早了，看看外麵的天色，袁家祥決定去超市補充點物資，希望第一天上班，能給雇主留下一點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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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暘今天心情不是特別好，任誰工作的時候有一群蒼蠅不停在耳邊吵鬧都不會太舒服。隨著他掌管公司的時間變長，公司裏那些倚老賣老的與自己有著或疏或遠關係的人不僅沒有安分下來，反而更加惡劣。他們難道不知道如果沒有自己，公司隻會走下坡路，他們不會在有現在這樣舒適的生活。一群腦子灌滿水的家夥，他總會找個時間處理他們。
他狠狠地打開門，似乎在宣泄心中的怒氣。然而，一打開門，他就愣住了。
一個圍著圍裙的男人，正在把菜往桌子上放。
“周先生，您回來了。”男人將手中最後一道菜放到桌上，解下圍裙，衝他微笑。
周暘不動聲色地縮回向後退的腳，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換了拖鞋。他已經想起來，江燁華說過今天會有一個新的保姆，隻是沒想到居然是他。
“周先生，您來得正好，飯菜都燒好了，快過來吃吧。”袁家祥拉開椅子，站在桌子旁等他。
周暘不由自主地邁向餐桌，一葷兩素一個湯，份量適中，看起來剛好可以供一個成年男子食用。坐下，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冬瓜湯鮮甜的滋味仿佛鑽進了舌尖，一路滑了下去，瞬間抓住了周暘的心。
又嚐了其他幾道菜，皆是不錯的味道。周暘放下筷子，吞下嘴裏的食物，張口說：“我們是不是見過。”那天早上，他提前走了，也不知道這人還記不記得他。
“先生，我昨天在世貿公司看見過你，不知道你是不是指那次。”袁家祥說道。
周暘仔細地觀察了他的臉色，發現他並沒有在說謊，搖搖頭說：“沒事了。”
“那您現在要不要來碗飯？”
“我自己來吧，謝謝。”周暘接過袁家祥手裏的飯碗，道了聲感謝。
“好的。”袁家祥轉身進了廚房。
周暘盯著廚房緊閉的門良久，才開始了自己的晚餐。不得不說，這是這幾天來他吃過最好吃的飯菜，比公司食堂的飯菜或是外賣快餐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晚餐結束後，周暘照常去書房工作。但與平常有點不一樣的是，他能聽見從廚房傳來的細微的水聲，不吵人，但卻讓他靜不下心來工作。
‘咚咚’門口傳來敲門聲，“請進。”周暘摘下無框眼鏡，揉揉酸澀的眼睛。
“我給您榨了果汁，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老實說用叫敬稱來稱呼一個比自己小的青年，袁家祥還不是太習慣，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謝謝。” 周暘出於禮貌抿了一口，其實他並不喜歡這些甜的東西。
然後就是蜜汁安靜，一個是因為某種不可告人的尷尬，而另一個則是出於對工作還沒上手的陌生。
“我/你……”兩個人同時開口，又齊齊住了口。
“你說。”周暘用眼神示意他先說。
“是這樣的，今天是我第一次上工，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或者我還有沒有要注意的地方。”
“今天燁華已經和你大致說過了吧，我沒有別的忌諱，唯一一點就是不要亂動我放在書桌上的文件，其他地方你都可以去。”周暘板著一張臉，完全看不出來像是江燁華吐槽的那樣，反而更符合經常上雜誌的那種成功人士的成熟形象。
“我知道了，我絕對不會亂動的，那今天我就先走了。”袁家祥拿著周暘給他的備用鑰匙出了門。
周暘帶上眼鏡，繼續工作，敲鍵盤的劈裏啪啦聲不斷響起。
書房裏跟平常一樣除了電腦風扇再無別的聲音，就像從前過去的365天一樣，可有些東西在今天以後注定會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