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喬桁自廚房的玻璃門後看了一眼,見喬瞳和商幼璿站在客廳相談甚歡,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來。雖然和喬瞳同一批畢業回國的孩子們在海城還有幾個,但是因為喬瞳在國外幾乎不與本國留學生交往,所以和他們並沒有任何交集,不對,除了一個姓季的中國女孩兒,不過那女孩兒好像早就回國了,自己也沒聽女兒再提起過。
好不容易又遇到一個她主動去結交的同齡人,自己也能放心一點,尤其對方還是趙峰旻的女兒,如果喬瞳將來的事業能再次得到趙峰旻的支持,肯定比在他手上還要光輝萬丈。在商場上,多結識一個人,就多一條人脈,說不定哪天就用得上了。
但是喬桁又有一點擔心,他擔心喬瞳正是因為商幼璿是趙峰旻的女兒才去結交的,凡事行前先考慮得失利弊,這樣活得就未免太累了一點,他矛盾地希望喬瞳開心一點,甚至單純一點,做個畫家、音樂家、旅行家也好,永遠不要滾進自己所在的名利場裏來。
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些是對還是不對。喬桁長歎了口氣,灶台上幽藍的火焰漸漸變小,他拉開了門。
“喬叔叔。”
“爸爸。”
看到喬桁係著圍裙從廚房裏走出來,一高一低,兩道問好的聲音同時響起來。
喬桁讚賞地看了一眼商幼璿,然後才將目光移向喬瞳,說道:“午飯還有一會兒,這屋裏頭怪悶的,你帶商姐姐到外邊的花園走走或者去樓上的琴房玩吧。”
喬瞳略一點頭,剛要說好。
商幼璿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懊惱道:“聽管家說阿姨生病了,我來了這麽久,居然都沒有上去探望一下,真是失禮。”
喬瞳明顯怔了一下,望向喬桁:“媽媽病了?”
喬桁沒想到這事會被商幼璿說了出來,當即也愣了片刻,才寬慰喬瞳道:“就是著了點涼,沒什麽大礙,在房裏休息呢,現在應該醒了。”
喬瞳立刻說:“我和幼璿去看看。”
商幼璿:“……”
……嘿,你叫得還挺自然。
“喬叔叔,那我們去了,您先忙吧。”
喬瞳在前,商幼璿在後,兩人一道走過一樓的樓梯拐角,朝最裏麵緊閉的房門走去。喬瞳走到門前站定,握住把手,輕輕地向裏推開。
屋裏沒開燈,窗簾都拉著,不透光,裏麵很暗。
喬瞳在牆邊找了一會兒,手指剛摸到開關上。原來黑乎乎的房間隨著啪嗒一聲輕響,就倏忽亮起來。
但是她的手還未來得及按下去。
裏間傳來一聲明顯中氣不足卻慈愛的問詢:“是我女兒嗎?進來吧,不黑了。”
商幼璿默默吐槽:這話聽起來怎麽跟哄小孩似的,看來這喬大小姐還真是嬌生慣養得很,含在嘴裏怕化咯,捧在手上又怕摔咯,連生個病都要瞞著,生怕讓這大小姐哪怕煩憂那麽一點點。
“這位是?”木小青眉間輕輕一蹙,轉頭問喬瞳。她沒有見過商幼璿,乍一見喬瞳後麵多個大活人出來還有點驚訝。
“這是商幼璿,趙家的姐姐。是當年投資過喬氏的趙峰旻先生的女兒,爸爸昨天在晚宴上見到她,今天請她到咱們家做客。”
商幼璿朝木小青微微躬身,笑得一臉純良無害,非常討長輩的喜歡,聲音甜甜的乖巧:“阿姨好。”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遍木小青,書香世家的溫婉長相,柳眉、鳳目,眉梢眼角好似工筆精致畫過的,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大美人,指不定比現在的喬大小姐還要漂亮。
木小青瞧著她,憔悴的臉上忽然就露出淡淡的笑:“商……幼璿,我記得你。”
這回輪到商幼璿吃驚了:“阿姨怎麽會記得我?”
木小青說:“快二十年前了吧。那時候你還小,估計隻有六七歲,跟著你母親來我們家玩過,穿著雪白的連衣裙,拿著魔法棒,漂亮得像個小天使。我們家喬瞳當時隻有兩歲,剛學會跑,就一直追在你後麵跑。你給了她一根小竹棍,讓她扮演撒旦。然後天使和撒旦打架,你就把她推到泥裏去了,說是撒旦就要下地獄。”
商幼璿嘴角抽了抽。
木小青目光溫柔:“喬瞳當時還嬌氣得很,是個愛哭鬼。喜歡極了的小姐姐,轉頭就推了她個屁股蹲,粉裙子上全都是泥巴,哭得撕心裂肺,十裏之外都能聽見,一路哭一路走,要回來找媽媽,她不認識路,你就壞心眼給她指了錯路,整整哭了一個小時才走回來,整張臉都憋紅了,打那天以後,她有一個禮拜都沒哭過,哭傷了,一哭就打嗝,給我心疼的。”
商幼璿忍不住掩嘴笑了一聲:“是麽?你小時候這麽愛哭啊,看不出來。”
喬瞳:“……”
木小青又說:“後來你媽媽當場給你揍了一頓,你就裝哭,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滿臉都是,哭得比喬瞳聲音還大,然後你們倆就開始在屋子裏二重奏,你媽沒辦法,隻能放過你了。”
商幼璿:“……”
喬瞳:“……”
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電光火石間,決定共同忘記這段屈辱的黑曆史。
“本來我們兩家很可能會成為世交,隻是後來你們就舉家搬去了天津,喬桁和你爸爸的生意往來也漸漸斷了,大家才沒有再聯係。”木小青說到這偏頭帶出一長串的咳嗽,喬瞳拿了床頭的杯子,到桌旁給她倒熱水。
水倒過來了,木小青手腳無力,手肘撐著枕頭,吃力地坐起來。
商幼璿見喬瞳呆站在床邊,沒有半點反應,自己朝她使眼色也當作看不到,不禁有些生氣,不碰陌生人就算了,連自己母親生病都不幫把手,簡直枉為人女。
“Rachel?”
喬瞳捏緊了杯子,指甲泛出淡淡的蒼白,“嗯”了一聲,沒動。
商幼璿氣不過,自己上前抱住木小青的腰,將人托了起來,喬瞳連忙放下水,在木小青背後墊了兩個厚枕頭。
商幼璿問:“阿姨,藥在哪裏?”
木小青:“在抽屜裏,最下麵一格,左邊的方盒子裏。”
商幼璿把衝喬瞳攤開左手心,惜字如金:“藥。”
喬瞳蹲下身翻箱倒櫃,把翻出來的藥遞到她手上。
商幼璿又麵無表情說:“水。”
喬瞳把水端過來。
商幼璿兩隻手同時送到木小青眼前,聲音立刻放柔了,問道:“您自己可以嗎?”
木小青點頭,接過她手裏的水杯和感冒藥。
商幼璿探手過去摸了摸她沁著細微冷汗的額頭,麵上浮現出一絲擔憂:“阿姨,您的額頭好像有點燙,會不會是發燒了?”
木小青:“應該不會吧?”
“還是以防萬一的好,發燒了容易引起並發炎症,最好看個醫生。”她頭也未抬,吩咐說,“那個誰,去拿支溫度計過來。”
“那個誰”反應了好半天,直到商幼璿狠狠剜了她一眼,喬瞳才訥訥應了一聲好,出去找溫度計去了。
木小青心思聰敏,自然看得出商幼璿對喬瞳心生不滿,擔心會影響她們的交情,便好聲好氣地解釋道:“你誤會了,喬瞳她真的是個好孩子。”
商幼璿把她手裏的空杯子接過來,在掌中把玩了一會兒,沒吭聲。
玻璃杯底座磕在櫃麵上,發出清脆的一聲。商幼璿驀地抬頭朝木小青粲然一笑:“我當然相信她啦,是個‘好’孩子。”
上次在機場碰到的老太太也說她孫子是個好孩子呢。
嗬嗬。
作者有話要說: 喬瞳:寶寶委屈,但寶寶不能說(。_。)
某年某月某日,兩人在一起以後,喬瞳永遠記得對方嗬嗬自己的那句,苦心積慮地要嗬嗬回來。於是她嗬了商幼璿的耳朵、下巴、嘴唇、脖子、以及下麵一切不能描寫的地方﹁_﹁商幼璿:我懷疑我那年是假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