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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白崇帶著白陽羽回到家裏的時候,保姆已經做好了一桌子菜,正等著他們回來吃午飯。


  從白陽羽被他外公帶去見過白崇之後,白崇就一直和他保持著聯係,每過一段時間會來看看他。寒假暑假到了,白崇也會問白陽羽要不要跟他回去,一般來說白陽羽都會拒絕。


  中學幾年,他都選擇留在舅舅家裏,讀大學之後,大多時間他會選擇留在學校。答應跟白崇回來過年,對他來說這還是第一次。


  白子期坐在餐桌旁邊,手裏抓著筷子,冷眼看他們。


  白崇對白陽羽說:“先吃飯,東西吃完飯再收拾。”


  白陽羽點點頭,跟著白崇走到餐桌旁邊坐下來。


  保姆阿姨見過白陽羽兩次,她的態度挺熱情,給他們把飯盛出來,還對白陽羽說:“你喜歡吃什麽就告訴我,我這幾天給你做。”


  白陽羽應道:“謝謝阿姨。”伸手拿起碗筷。


  白崇一邊吃飯,一邊問白陽羽:“你期末考試怎麽樣?”


  白陽羽看著他,“應該都沒問題。”


  白崇給他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碗裏,“別隻顧著說話,吃菜吧。”


  白陽羽點頭,“謝謝。”


  白崇又說道:“今年在這邊過年,抽空還是去看看你舅舅他們,幫我帶點禮物過去給他們拜年。”


  白陽羽說:“他們今年春節要出去旅遊。”


  “這麽早就去了?”白崇問道。


  白陽羽就著菜扒了一口飯,才說道:“我表弟放假他們就去了,要去海南住一個月。”


  白崇點一下頭,“那等他們回來了再說。”


  白子期聽著他們對話覺得心煩,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往嘴裏扒飯。他吃得太快,白崇轉過頭來看他,說:“吃那麽快做什麽?不怕噎著?”


  白子期嘴裏的飯還沒咽下去,就衝白崇說道:“關你什麽事?”


  白崇放下飯碗,正要說他,結果他自己就真的噎著了,白崇伸手幫他拍後背,保姆連忙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出來。


  白子期拿起水杯就朝嘴裏灌水,結果灌得太急,水嗆進了器官裏,開始痛苦地咳嗽起來。


  他一個人在那裏折騰,白崇一直幫他拍背,白陽羽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看著他。


  等到白子期終於順過氣來,覺得丟盡了麵子,把碗筷一推,說:“我不吃了。”站起來便朝著飯廳外麵走去。


  白陽羽看向白崇,“要去勸他嗎?”


  白崇說:“不用管他,一頓飯少吃點不會餓死,我們繼續吃吧。”


  白子期中午飯沒有吃飽,又漲了一肚子氣,回去樓上房間之後幹脆就趴在床上睡了個午覺。


  白陽羽吃完午飯之後,白崇帶著他上去二樓房間,先把行李放下來。


  白崇帶他去的是之前文倩住過的房間,粉紅色的卡通床單已經被換下來了,換成了一套天藍色的卡通床單。


  白陽羽看一眼花哨的床單,蹲下來默默整理自己的箱子。


  白崇站在門口,對他說:“你覺得缺了什麽或者還需要什麽,都可以跟我說。”


  房間裏麵簡單整潔,白陽羽掃了一眼,說:“應該不缺什麽。”


  白崇點點頭,“那你要不要睡個午覺?我幫你把門關上。”


  “不用了,”白陽羽說,“沒有睡午覺的習慣。”


  白崇雙臂抱在胸前,倚靠著門框,“書房沒有鎖,裏麵有電腦還有專業書,你有需要可以自己進去看看。我今天下午不上班,有什麽事隨時告訴我。”


  白陽羽站起身,對他說:“好的,謝謝。”


  在白崇離開之後,白陽羽默默把自己的衣服掛進衣櫃,洗漱用品拿到了衛生間裏。收拾好了,他站在窗戶前麵朝外麵望,卻看到白崇一個人坐在樓下院子的秋千椅上看書。


  院子裏除了秋千椅、一副石桌凳,還有一個裝在院牆上的簡易籃球筐,白陽羽看到隨意丟在牆邊的籃球,轉身朝著房門走去。


  他從二樓下來走到院子裏。


  白崇抬頭看他隻穿了件毛衣,說:“把外套穿上。”


  白陽羽抬起手臂活動一下,“我打會兒球就不冷了。”他走過去撿起籃球拍了幾下。


  白崇把書放在一邊,站起身對他說:“要我陪你打嗎?”


  白陽羽回頭看他,有點詫異地說道:“您會?”


  白崇笑了笑,他抬手慢慢解開厚外套的扣子,把外套脫下來丟在秋千椅上,隻穿著襯衣朝籃筐下麵走過去,他說:“讀高中時候我還是校隊的,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你肯定打不過我。”


  白陽羽其實對籃球沒什麽勝負心,隻是聽白崇這麽說了,便將籃球在手裏拋了拋,說:“來試試吧。”


  他們兩個1V1,白陽羽進攻,白崇防守,幾個回合之後,白陽羽發現白崇確實有些厲害,不要說麵對二十多歲的白崇,就算是現在,他也始終沒能進到一個球。


  當然,他自己對於籃球也不算擅長。


  打了十多分鍾,兩個人都出了些細汗。


  白陽羽站在原地一邊拍球一邊休息,突然聽白崇問道:“溫文耀怎麽樣?”


  他愣了一下,手上的節奏頓時亂了,籃球砸在他的腳背上,然後滾到一邊。他走過去把籃球撿起來,盡量平靜地問道:“什麽怎麽樣?”


  白崇說:“他是我教過的學生裏麵最聰明的,作為一個醫生,專業技術自然沒話說,但是我不知道他作為一個老師究竟是不是合格?”


  白陽羽雙手抱著籃球,不自覺在用力,他說:“他很好,很負責任。”


  白崇笑笑道:“第一個學生,肯定是特別上心的,想起來他當時也是我收的第一個博士生。”


  白陽羽沒有說話,盯著手裏的籃球有些走神。


  白崇又問他:“所以你是想好了打算往臨床方向發展嗎?”


  白陽羽抬起頭,對白崇點點頭,“想好了。”


  白崇緩緩說道:“臨床醫生非常辛苦,等你真正上了臨床,還有三年規培,一路走過來,恐怕到了三十歲都會過著忙碌辛苦的日子。”


  白陽羽看著他,“您不是這樣過來的?”


  白崇輕聲道:“是啊,都是熬過來的。”


  白陽羽說:“溫老師也是這麽過來的吧?”


  白崇覺得有點涼了,走到秋千椅旁邊抓起自己的外套披上,“他也是,不過他算是非常優秀的絕對少數人。”


  白陽羽第一次聽到白崇這麽評價溫文耀,他低下頭忍不住微微笑了,好像自己也找到了奮鬥的方向,說:“那我相信我也能做到。”


  白崇在秋千椅上坐下來,微笑著對白陽羽點點頭,“我很期待那一天。”


  他話音剛落,便見到白子期一邊穿外套一邊從屋子裏走出來。


  白子期沒有看他們兩個,隻是在朝外麵走的同時抱怨道:“吵死了!要不要人睡午覺了?”


  白崇站起來,喊他的名字:“白子期!”


  白子期停下腳步,朝他看了一眼。


  白崇問道:“你去哪裏?”


  白子期冷著聲音說道:“怎麽?我在坐牢啊?”


  白崇並沒有生氣,而是說道:“你想去哪裏,我開車送你。”


  白子期愣了一下,他發現白崇今天有點不按常理出牌,讓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片刻後才說道:“不需要,你把跑車鑰匙給我,我自己開車。”


  白崇說:“你有駕照了嗎?”


  白子期大聲說:“我會開就行了,有沒有駕照有什麽區別?”


  “當然有,”白崇沉聲說道,“無照駕駛違法,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偷偷開車出去,我就直接打電話報警。”


  白陽羽站在一旁,默默拍了兩下籃球。


  白子期氣憤過後,轉過身去搶了白陽羽手裏的球,“誰讓你玩我籃球的?”


  白陽羽退後半步,問他:“要打嗎?”


  “誰要跟你打!”白子期把球重重扔到一邊,看一眼白崇,“我要去找吳昊。”


  白崇還沒說話,白子期又說道:“不要你送我,我自己出去打車。”


  “真的不要我送你?”白崇再一次問道。


  白子期搖搖頭,走了兩步回頭說道:“我不回來吃晚飯。”


  白崇這回答應了他,“記得十一點之前回家。”


  白子期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朝著外麵大步走去。


  ——


  宋文然給文倩報名了小區附近一個幼兒畫畫的培訓班,一共十天課程,每天上午九點開始,十二點結束,一天四個小時。


  差不多這十天課程結束,就該要過春節了。


  文倩對此很感興趣,早上起床就跟著宋文然出門去上課,等到上午課程結束,宋文然又來接她去吃午飯,吃完午飯回家睡個午覺,起床了就去公園玩一下午。


  宋文然把文倩送去上課之後,剛剛從培訓教室的那棟樓裏出來,身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看到電話是張武打來的,頓時心裏一緊,猶豫片刻才接通了電話。


  張武說:“小宋,今天上午我帶你去醫院換個藥行嗎?”他無論是語氣還是態度都非常自然。


  宋文然卻不太確定地問道:“換藥?”


  張武說道:“是啊,白院長說的,讓我這兩天有空來接你去醫院換個藥,你看你今天上午方不方便?”


  宋文然問道:“就你一個人嗎?”


  張武回答他:“就我一個人啊。”


  宋文然看一眼胸前固定的繃帶,說道:“好吧,麻煩張哥了。”


  這通電話結束之後半個小時,張武已經把車子開到了宋文然居住的小區外麵,宋文然上車的時候,他還念道:“白院長記掛著你的傷,一早就讓我有空聯係你。”


  宋文然沉默片刻,問道:“他忙嗎?”


  張武說:“挺忙的,今天下午衛生係統還有個會,今天上午醫院裏說是年終報告。”


  宋文然靜靜聽了。


  張武嘴巴有點閑不住,一邊開車一邊問道:“你之前不是住白院長家裏嗎?怎麽又搬出來了?”


  宋文然應道:“剛開始行動不方便,這幾天好多了,就搬出來了。”


  張武點點頭,說:“所以不是我說,像白院長那麽好的領導也不多見。”


  宋文然聞言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隻好笑了笑。


  張武開車把宋文然送去了崇醫,從車上下來時,宋文然聽到張武在給白崇打電話。


  他站在車門外麵等著張武,不自覺有些緊張。


  張武這通電話沒說多久,很快掛斷了對宋文然說:“走,我帶你去找董教授。”


  宋文然跟在張武身後朝門診大樓走去,他忍不住問道:“白院長不會過來吧?”


  張武腳步急匆匆的,一邊走著一邊回答他:“白院長正在開會,沒空過來,他跟董教授交代過了,不用掛號也不用排隊,我帶你過去。”


  宋文然點點頭,“那就好。”


  張武並不明白宋文然的意思是白崇不來就好,還是不用掛號那就好。


  宋文然肩膀剛剛脫臼那次就是白崇將那位董教授請過去親自給他做的固定,這次換藥隻是簡單查看一下之後給他更換了清潔的固定綁帶重新做一次固定。


  董教授告訴他,一般來說三到四個星期的固定就可以了,但是白崇說了他以後要打拳,建議他多固定一到兩個星期,確保完全恢複,防止以後習慣性脫位。


  宋文然謝過董教授,從治療室裏出來,看張武坐在外麵的椅子上等他。


  張武見他出來,站起來說道:“好了嗎?那我送你回去吧?”


  他話音剛落,又接到了白崇電話,連聲回應道:“哎哎!已經換好了。我這就送他回去的。好的好的。”


  掛斷電話的時候,張武有些疑惑,“白院長怎麽不直接給你打電話?”


  宋文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我自己回去吧,不勞煩你了。”


  張武急忙道:“這不行,白院長吩咐了,一定要把你送回去,要給他知道了,肯定會說我的。”


  宋文然聽他這麽說,知道不好再拒絕,隻好應道:“那好吧,給你添麻煩了。”


  從門診大樓出來,宋文然下意識朝著對麵那棟樓的頂層望去,那個方向是白崇的辦公室。他隱約覺得好像看到有人站在窗邊,可是樓層太高根本看不清楚,他又覺得大概是自己的錯覺。


  張武已經走到了前麵,見他突然不走了,便停下來催促他,“小宋?”


  宋文然回過頭去,對張武道:“走吧。”


  張武開車把宋文然送了回去,之後又急忙返回醫院趕午飯。


  宋文然看時間差不多了,朝著文倩的培訓畫室走去,接她下課。剛走進樓道裏,他接了一個電話,這回這個電話是陳傑打來的。


  陳傑說:“有空嗎?下午出來玩玩吧。”


  “玩玩?”宋文然奇怪他的意思。


  陳傑說道:“上回那個泰拳館,我下午在那裏等你。”


  宋文然連忙對他說:“你忘了?我的手還沒辦法活動。”


  “你來看我打,”陳傑說,“馬上過年我要回家了,來見一麵吧。”


  對於這個要求,宋文然感到無法拒絕,他隻能回答道:“好,那我下午過來吧。”


  那天下午,宋文然帶著文倩一起去他常去的泰拳館。


  泰拳館趁著寒假的時候,組建了一個短期的兒童培訓班,其實就是帶著小孩子做做運動學學基本功,負責兒童班的年輕女教練一直很喜歡文倩,她看到文倩來了,就叫文倩過去跟著他們一起學。


  文倩剛開始不想去,後來看一群小朋友圍著擂台跑圈挺有意思的,便忍不住也跟了過去。


  陳傑比宋文然來得早一些,他和人打完一場練習賽,滿身是汗地趴在擂台邊上看著宋文然:“這麽晚才來?”


  宋文然說:“我妹妹要睡午覺。”


  陳傑看了一眼站在一群小朋友後麵的文倩,笑著抬手擦一下額頭的汗水,說:“我去洗澡,你跟我一起來吧。”


  說完,陳傑翻下了擂台,朝更衣室方向走去,宋文然卻沒有跟過去,站在原地問道:“有事?”


  陳傑停下來,衝他招招手,“來啊,陪我聊會兒。”


  時間尚早,整個更衣室裏隻有他們兩個人,陳傑打開櫃子拿出毛巾和洗浴用品,朝裏麵的淋浴房走去。


  淋浴房和更衣室是連通的,不過半堵牆相隔,陳傑在裏麵說話,宋文然在外麵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宋文然在衣櫃前麵的長凳上坐下來,聽陳傑說道:“你受傷了還在工作?”


  “沒有了,”宋文然說,“一直在休息,到過完年才回去工作。”


  水聲從淋浴房裏傳出來,陳傑一邊衝澡一邊問他:“今年不回去看你媽了?”


  宋文然想了一會兒,說:“不回去了吧,就在這裏過。她有她的一家人。”


  陳傑說:“想不到你和你這邊的哥哥妹妹感情還挺好的。”


  宋文然沒有回應他這個話題,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你呢?什麽時候回家?”


  “快了,”陳傑說,“就這兩天吧。怎麽,要不要跟我回去過節?”


  宋文然笑了,說:“不用了,我妹妹離不了我那麽久。”


  陳傑“嘖”一聲,“傻不傻?你帶個那麽小的妹妹,還要不要娶老婆了?”宋文然被他問得一愣,還沒回答時又聽陳傑說道:“還是說你從來沒打算娶老婆?”


  宋文然抬起頭,望向淋浴房和更衣室之間隔著的那堵牆。


  陳傑並沒有對這個問題刨根問底,他迅速衝了個澡,伸手關水,同時說道:“對了,要過年我給你買了個禮物。”


  “什麽?”宋文然問道。


  陳傑穿著一條內褲從淋浴房裏出來,姿態坦然地經過宋文然身邊走到儲物櫃前麵,他掀開放在裏麵的衣服翻找,一個紙袋子突然從他櫃子裏掉了出來。


  宋文然看到袋子裏是一個女式皮包,他問陳傑:“送我的?”


  陳傑把東西撿回去,笑道:“送我姐的,這個才是給你的。”說完,他拿了個小盒子出來,拋到宋文然手裏。


  宋文然打開盒子,看到裏麵是一個運動品牌的腕表,挺好的一個運動品牌,他忍不住抬起頭看陳傑:“這不便宜吧?”


  陳傑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來,往腿上套長褲,說:“兩千多。”


  “那麽貴?”宋文然突然覺得手裏這盒子沉甸甸的。


  陳傑把長褲拉起來一半,轉過頭來看著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不貴,我不敢跟那位白院長比,想送更貴的也送不起了。”


  宋文然微微皺眉,“你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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