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Chapter 005
第1章、Chapter 005
5.狼崽子有顆公主心
泄憤似地在人唇上咬了口,賀岑吃痛輕輕地哼了一聲,淩寒北伸舌尖又替人舔了舔被咬的地方,然後將大腦袋擱在人肩窩上,哼哼唧唧道,“賀叔叔,我餓……”
賀岑兩手還被束縛著,想伸手敲這狼崽子都不行,這樣被襲擊心裏有些惱,可一低眉就看到狼崽子手臂上還有些紅腫的割傷……狼崽子是真的瘦了不少,壓著自己的份量都沒那麽重了……賀岑無奈。
“給你燉了老鴨湯,趕緊穿衣服下樓吃飯。”
“我又不是說這個‘餓’……”淩寒北嘀咕道,賀岑重重咳了一聲,淩寒北抽了抽鼻子,“放筍幹了嗎?”
聽著狼崽子這麽生硬的轉話題,賀岑既想笑又有點愧疚,“放了,還讓阿姨放了火腿片,沒讓她放紅棗。”
‘啵’一聲響,賀岑臉頰上印上一個濕漉漉的吻。
賀岑還沒來得及黑臉,狼崽子已及時鬆手躥到一旁去穿衣服了,逃開時還不忘伸手穩了下突然失去扶持身體有些搖晃的賀岑。
“餓死我了,餓死我了,”淩寒北快速地穿著衣服,口中還不停地碎碎念著,“賀叔叔,你聽,我肚子都在叫了!”
“餓了,為什麽不早點下去?”賀岑下意識地去看了看狼崽子的腿,還好腿上倒是沒有受什麽傷。
“等賀叔叔來找我啊,”淩寒北倒是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誰讓你這麽晚才來哄我的?再晚點來,我真的要餓死了。”
“你多大了?”賀岑失笑,搖了搖頭,“還要人哄?”
“我隻讓賀叔叔你哄,”淩寒北穿好一套休閑白色棉質的居家服,柔軟的麵料、柔軟的頭發配上柔軟討好的小眼神,即使是賀天淩在,估計也會打個愣怔,這是他那個能飛簷走壁飆車跟玩碰碰車似的得力幹將‘少爺’嗎?
是的,這麽軟萌(無賴)無辜(無恥)貼心(黏人)的淩寒北隻會出現在賀岑麵前,在外人包括賀天淩麵前,他就是個桀驁不馴鋒芒畢露且渾身帶刺的‘少爺’,撐死了就是偶爾會在賀天淩那暴露出點本性,比如因為內心實在酸得太狠了,忍不住嘴欠吐槽了幾句了顧市長;比如因為不想被狗糧喂飽,故意提出要開那輛悍馬為難一下賀哥……當然事實證明在賀天淩老大這裏暴露出本性,後果往往都不那麽甜美。
因為吐槽顧市長,他差點就被賀哥發配到海市打工去了。
因為不想吃狗糧,差點連明年的工資都被扣光了。
所以我們的淩寒北淩小爺在外就是個高冷無比故作深沉的酷帥拽霸哥一枚,內心小悶騷和偶爾公主心都隻會在賀岑這裏無所不用其極,是的,誰還不能偶爾公主一把?沒人規定男人就不能公主一下了,尤其是追愛路上,追得辛苦了,公主一下怎麽了?!
淩小爺今天就是要做一下淩公主,賀叔叔就得哄著他,誰讓那天他真的傷心了呢。
賀岑當然清楚狼崽子今天是要鬧什麽幺蛾子,本不想搭理的,可一想到他又是翻車又是落水的,心就硬不起來,明明這狼崽子手臂上的傷並無大礙了,聽著這家夥說剝蝦傷口疼時,賀岑眼角控製不住地跳,雖然他很想問問這狼崽子剝個蝦能牽扯到你哪條手臂肌肉然後讓你疼得連蝦都不能剝了?!可看著狼崽子眼巴巴地瞅著盤子裏的蝦再眼巴巴地瞅著自己時,賀岑眼尾一邊輕抽著手卻認命地去幫人剝蝦了,還能怎麽辦?且不說如今兩人扯不清理不清的關係,單說別的,這狼崽子也是自己用心教導了這麽多年,也是這些年陪伴自己最久的人。
淩公主要求特別多,要剝蝦要去鴨子皮,說忽然覺得鴨子皮有些油膩,他可能是撞到頭了,人還有點暈不想吃油膩的東西……賀岑忍了又忍,用筷子將鴨肉上的鴨皮給剔去。
正想問問是不是真的撞到頭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有沒有腦震蕩時,再一看這狼崽子大口喝湯大口吃肉的架勢,賀岑對自己都無語了,什麽時候智商掉線成馬裏亞納海溝了?!
剝蝦、剔鴨皮、挑魚刺……賀岑最後都懶得再拒絕了,算了,今天就由著他吧,看他吃得這麽香也挺好的,讓阿姨燒這一桌子菜不就是給狼崽子吃的嗎?那天自己沒詢問他的情況確實可能過分了些,那麽凶險的情況下狼崽子肯定也嚇壞了,自己應該及時安慰他幾句的……心理建設做著做著,賀岑不知不覺就由被動給人服務變成了主動服務了。
在賀岑看不到的角度,淩公主傲嬌地翹起了唇角,賀叔叔果真還是心疼他的。
隻是多了一個人,餐廳裏吃飯的氣氛變截然不同,看著狼崽子大快朵頤,賀岑自己都不知不覺地多吃了半碗飯,直到阿姨上前問要不要再添點飯時,賀岑才發現有點吃撐了。
放下碗筷,賀岑並沒有離開餐桌,而是請阿姨泡了杯不濃不淡的錫蘭紅茶慢慢飲著,一邊消消食一邊陪著狼崽子,這家夥看來是真餓壞了。
淩寒北吃飯速度很快,但並不粗豪,看他吃飯能把人的胃口也帶出來,感覺桌上所有的菜都應該很好吃,但每次賀岑看著狼崽子埋頭吃飯時,心裏都會稍稍的酸一下,尤其是在自己對這狼崽子的感情也變得越來越複雜後,賀岑就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多愁善感’了。
狼崽子當年還真是吃過幾年的苦,小小年紀就獨自流浪,饑一頓飽一頓是常有的事,他被賀天淩撿回來的很大原因就是他被餓暈了。
繁華大都市,十七歲的流浪少年餓暈在街頭,不常見吧?但確實會發生著,甚至有可能會上一下社會新聞,但絕大多數的人看到了這樣的新聞最多也隻是會付出和這新聞時長一樣的同情心,這少年離家出走的吧?逃學的?被拐賣的?不良少年吧?……嘖嘖嘖,這年頭還有餓暈的?上哪不能賺個包子錢啊?……哦,這個商場又打折了啊……哎,怎麽好好的路又要開挖啊……給予陌生人的同情心大多就是這麽短暫的,有時候連浮光掠影的印跡都比這要深些重些。
賀岑也並不會例外多少,他原本就不是個心慈之人,如果他在大街上看到有這麽個人倒在路邊,他或許連腳步都不會停下來,他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是有人有資格付出同情或得到同情的,人就是人,都是有氣才能活著斷了氣就得死的人,無一例外。
他對自己都是如此,他殘了廢了也隻是自己的事,任何人的同情和惋惜他都不需要,因為那些沒有任何實際價值,徒惹心煩而已。
二十歲不到就成為了國家機器上運轉的一顆釘子,賀岑嬉笑怒罵遊戲人間的外表下早就反反複複地將自己的心給磨硬了,偶爾的波動也隻是因為對方真的太重要了,但那已是他僅有的柔軟了,再多也不會有了。
曾經因為身份的緣故,他隻能遠離家人,甚至讓家人誤會他,與他同行的隻有淩肅,在生死之間淩肅是他心中唯一的裂縫,同樣的他或許也是淩肅心中最重的存在。
淩肅走了,他也殘了,賀岑真正懂了什麽叫行屍走肉,因為他就是,隻是他隱藏得很好,他讓其他人看到他漸漸恢複正常地活著,因為他們需要,可他並不覺得他自己需要,但生或死既然沒有太多區別了,那他也就不再強求形式了。
直到忽然有一天,他發現自己莫名會在意狼崽子的事,包括他曾經吃過的苦時,賀岑是既意外又茫然的,這沒有道理,都過去這麽久了,他這沒來由的心疼是怎麽回事?要心疼也該在狼崽子剛被撿回來時心疼,事隔數年後再來這種感覺,不僅無厘頭還有點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