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Chapter 045
第1章、Chapter 045
45.各自出招(三)
血液中心, 一問三不知。
關鍵是你師出無名,既不是獻血者家屬,也不是執法機構人員, 就一普通人, 你說查就查?那還有沒有規矩了?去去去, 再糾纏就叫保安了。
來十個保安這兩個人都不會怕的, 但你能動手嗎?
肯定是不能!
被人趕出門, 這兩人麵麵相覷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不是把問題想簡單了, 而是想的太簡單了!以前做事做的太順利了, 現在才知道單憑自己的好身手是解決不了多少問題的,身份這玩意以往他們或許會嗤之以鼻,但如今有了不同的感受。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 如果是賀哥來, 他肯定不會被趕出門,他有身份有背景, 就算這一切都不用,賀哥也能直接用錢來砸,特別暴發戶且俗氣的行為, 但行之有效,這就是差距。
華子或許感受不深, 但淩寒北卻是心情頗為複雜,在青州的這些日子裏,似乎每一天都在刷新他對於一個男人有擔當有責任的認知, 然後覺得自己無能為力,隻會被動地追著事情跑。現在回想當初自己還挺得意地和賀哥說自己的計劃如何如何,如今可真是打臉。
淩寒北就像一個已經知道答案但就是推倒不出計算出這個答案過程的學生,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去尋找各種參數來證明他的結果,但如果每一步都要求助他人,那誰來做不都一樣嗎?
有點頹喪的淩寒北是不會想到如今這局麵是他的賀叔叔預見並希望的,他真的還太年輕了,經曆的事情也太少了,更不懂得權力之間的傾軋,他還看不懂這場車禍的真相早在八年前就被篡改得麵目全非了,受害者和肇事者或者是被冤屈的肇事者從來就不是真相的起始點,他們隻是一場博弈中被不幸選中的犧牲品。
年輕的淩寒北還觸摸不到這樣的真相,他更對參與其中的博弈雙方一無所知,在他的心中還是存在著清晰明了的是非黑白界線的,即使偶爾他也桀驁不馴甚至玩世不恭,但他不會主動去做損害他人的事,他沒有經曆過背叛,也沒有經曆過事關生命的抉擇,他甚至都不能充分地理解和感受‘夜梟’出現對他的賀叔叔造成的巨大衝擊,他的心疼更多的還是停留在他的賀叔叔傷心難過了,但究竟有多傷心有多難過,他並不清楚。
就在淩寒北和華子糾結要不要求助賀哥時,賀岑想要查的東西已經查到了,十年前與賀成業將軍有關的人和事,尤其是升遷調任方麵的情況,一條比較清晰的線在賀岑的腦子裏連接了起來。
複雜點講就是權力平衡問題,簡單來說就是賀家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而且是在不自知的情況下,時間點恰好就在賀將軍調任方向未明的時候,一實一虛,實權部門級別及待遇雖然要比虛職部門低一些,但誰都清楚實權部門的重要性,尤其還是涉及人事督察,可算是承上啟下的關鍵部門,誰都想讓自己的人占住這個位置。
賀成業將軍個人沒有什麽把柄可抓,唯一的弱點就是他那個名聲不太好的小兒子,但一個隻是貪玩懶散又不幹欺男霸女之事的小子又能闖多少禍拖多少後腿?可如果這小子有另外一個不能為人知的身份呢?
於是巧合的事發生了,賀成業給老戰友去了電話,緊接著賀岑任務失敗,同去的人一死一失蹤,就他活了下來,但也正是他在任務過程中違背紀律的舉動導致了整個任務失控,雖然最終賀岑被證實是清白的,但猜疑的種子還是埋下了,這件事之後賀成業將軍升遷調往總參裝備部。
賀岑的猜想是極為大膽甚至是瘋狂的,如果猜想成立,就是有人不惜通敵也要搞垮競爭對手,青州車禍或許真的隻是其中一環而已。
猜想,缺少證據。
上麵現在的目標就是抓捕‘夜梟’,但賀岑卻隱約覺得‘夜梟’會在某個時間‘自投羅網’,他似乎很著急也不滿賀岑隻是上上新聞露露臉這麽不痛不癢的動作,於是他刻意地留下了更多的信息。
張誌成的身份,相當於‘夜梟’已經明確告訴賀岑,當年的事就是和青州機場大巴車禍有關,而他並不在乎身份暴露了。
‘夜梟’可以用無數種方法給賀岑傳遞消息,他卻偏偏選了一個在旁人看來最費事也最容易暴露的方法,他襲擊了交警支隊副支隊長,給了對方一個名正言順公開抓捕他的理由。悄無聲息隱藏了八年的人忽然做出這種舉動,是為了什麽?
然而預想中的公開抓捕並未出現,上麵至今也沒有想要和青州地方公安合作的計劃,理由是‘夜梟’身上涉及國家機密需謹慎再謹慎,至於青州交警那是怎麽被彈壓下去的,賀岑並不關心,他比較擔心的是最終‘夜梟’會被哪一方抓住?
青州還是青州,表麵上看和前幾日來時沒有什麽變化,但不少人心裏都清楚,青州已經變了,原本不該屬於青州的某些人悄悄地登場並暗中角逐起來。
這些變化普通人是感覺不到的,但對於敏感部門的人而言,很快就察覺出了異樣,老A和他的手下們在‘夜梟’曾經出現過的幾個地方布控時都發現了有另一撥人也在做和他們相同的事,老A立即向上匯報,是不是上麵加派了人手?但為什麽不事先通報溝通?差點就起了衝突。
接到報告的上級部門也一頭霧水,他們並沒有另外派人員支援,秘密行動本就不適合大規模人員移動,況且‘夜梟’現在還是處在暗處,在未明他的動機前上級還是聽取了賀岑的意見,等著他主動再次跳出來,他想我們去找他,我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給他足夠的讓他覺得還遊刃有餘的空間,這樣我們才有機會等到他的下一步行動。
調查,卻查不到對方的來源出處,而且很明顯對方出動的人員要多於老A的人,賀岑的上級親自趕到了青州,他認識賀岑超過二十年了,賀岑見到他得叫一聲‘嚴叔’,幹了一輩子的老國安。
當年也是這位嚴叔不顧一切地將潛藏在太平洋某小島上的特種小隊調往了阿根廷,在最後一刻把人給搶了回來,但也因此暴露了這支潛伏的小隊,為此嚴叔也受到了調查和甄別,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升遷也是受到了那件事的影響,但嚴叔壓根不在意這些,他把賀岑當親兒子般護著,就在被上麵審查時,聽到調查組疲勞轟炸還在病中的賀岑,他直接和對方拍了桌子問候了人家祖宗,指著對方的鼻子罵,說人好好一個孩子能為了什麽豁出命去幹這麽危險的事?!還不就是心裏那腔忠誠和熱血嗎?你們這麽幹是要毀了這孩子的!
嚴叔護犢子,這在整個係統都是有名的,賀岑就是他的眼珠子,傷成這樣了還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最後嚴叔賭上了自己的前程為這孩子作保,這才讓調查組放過了深挖賀岑和淩肅之間的關係,這要是當時被調查組給逼問出來,賀岑估計得瘋。
特別心疼這倆孩子,後來賀岑不想讓賀天淩加入最多隻作為他的助手協助某些事時,雖然覺得挺惋惜的但嚴叔還是答應了,他知道這孩子身邊也真沒幾個能和他親近的人了。
所以這次‘夜梟’突然現身,嚴叔是最想抓到他的人,他要問清楚當年的事,更要為賀岑這孩子洗清這麽些年背負的質疑,局裏這些年一直有人提議是否要找人替換掉賀岑在S&C集團的身份,重新打造出一個商界精英。
嚴叔對此嗤之以鼻,直接讓那些提議的人先好好去了解下S&C集團的背景和架構,再來做這種想伸手就摘桃的舉動,整個S&C集團隻有在初期建立時局裏提供過秘密資金資助,但這些資金很快就回籠了,如果不是賀岑的身份,S&C集團就是賀家人自己的產業,當然局裏也提供了一些便利條件,但這不代表你可以將人辛辛苦苦運營出來的集團說要就要吧?還撤換掉賀岑的身份?別說以前了,為了安全起見,賀岑一直就努力在把集團經營和官方之間可能會被人挖掘到的聯係疏離稀釋,等到賀天淩主事後,S&C集團基本上就是一個徹底商業化運轉的企業了,連競爭對手的信息人家都不需要你幫忙提供了,人有自己的渠道獲得,人還願意用自己的身份和財力幫你做事,還真是賀岑沒有忘本,更沒有計較那些年對他的不公平。
對於這位頭發已經花白臨近退休的嚴叔,賀岑是信任的,他把自己的猜想和盤托出,嚴叔極為震驚,但他沒有失去冷靜,有些事雖然你一輩子都不想碰到,但不代表有些人不會做。
“所以你覺得‘夜梟’可能是那一方的人?”
“或許以前是,但如今應該不是了,嚴叔,當年他是怎麽被推薦上來的?”
“特種部隊秘訓,安全部門下去選人,當時一共選了七個,最後淘汰剩下了他和淩肅,身家背景都過了幾次篩子了,沒有問題才最終送到了我們這裏。”
“那落選後他去了哪裏?”
“回原部隊了。”
“嚴叔,我不是太懂,既然當初他已經被退回原部隊了,為什麽重新又進入了安全部門?是他再次參加了選拔?”
“是,一般來講被淘汰的人員我們是不會再錄用的,但也有極個別的特殊情況,這個‘夜梟’就是,他各方麵都極其出色,但當時是因為你選了淩肅他才落選的,所以像他這樣的人才如果第二次再被推薦上來,我們是會考慮……”嚴叔的話忽然有了稍許的猶疑。
“他為什麽會執著要進安全部門?”賀岑說出了嚴叔心中的疑問,“在沒有最後確定下來之前,參加選拔的人是不知道自己最後的去向及任務的,那麽他是因為不服氣被淘汰嗎?還是有人有意再次推薦的?”
“你是說有人很早以前就想把人安插到你身邊了?”
“不知道,”賀岑搖了搖頭,“但如果不是我當年見過淩肅,對他有印象指明要他,那當年你們留下的人就是‘夜梟’。”
“可你的身份當時是高度保密的,連你的父親都不知道……小岑,你這個想法太危險了……”
“嚴叔,不是我的想法危險,而是做這些事的人危險!”賀岑目光沉靜地直視著站在他麵前一直護著他的長輩,“嚴叔,您敢查嗎?”
嚴叔一愣,“什麽話?查!一查到底!你小子當你嚴叔是什麽人了?嚴叔是老了,但還不糊塗,你的身份知道的人不會超過一個巴掌,如果當年就有人刻意做安排,那調查的範圍就在這幾個人中間,其中也包括我,我們現在假設你的想法是對的,那麽還有條線索我們可以追,就是當年來調查車禍的人,他是真的沒有發現疑點還是幫忙掩蓋疑點,這裏麵學問就大了。這些我會安排,你最好老實給我先滾回滬市去,青州這裏也沒你什麽事了。”
“不,集團真的想在青州投資,我是投資人還沒考察完。”
“你小子……算了,從小就倔,但嚴叔相信你有分寸,沒有我的命令之前,你小子別給擅自行動,更別想著拿自己做誘餌,如果‘夜梟’再次有所行動,你千萬不要直接接觸,我現在懷疑‘夜梟’有可能是利用你做餌。”
“您看我對誰都沒有說,就隻告訴了您,您覺得我會做蠢事嗎?”
“你啊,哎,也告訴天淩那小子,手別伸的太長了,別當所有人都是傻子,收斂點,太出圈了就不好兜著了。”
“嗯,我警告過他了。”
“還有、還有你父親那裏……”
“當年瞞著他,如今也沒必要讓他知道,他那個脾氣會壞事。”賀岑輕抿了下唇。
“那行吧,”嚴叔伸手捏了下賀岑的肩膀,“我這就回京安排,你注意安全。”
“嚴叔,你也是,注意安全。”
“放心,如果真有這樣的人混在我們中間,你嚴叔一定把他揪出來!”
淩寒北走進小樓時,正好和嚴叔錯肩而過,兩人互相打量了一眼,就分開了。
等走到樓梯口,淩寒北才想起來他見過這個人,還是他剛到賀岑身邊沒多久,這人在書房和賀叔叔聊了很久,後來就是自己犯渾,讓賀叔叔摔了一跤。
淩寒北後撤了一步,回頭看向門口,那人已消失在門口,緊接著門口響起了汽車發動的聲音,淩寒北皺了皺眉頭,直覺這人來應該不會有什麽好事。
“那個就是淩家的小子?”
“是,嚴局,他就是淩寒北。”
“哦,長得還挺精神,難怪小岑護著他。”
司機兼助手默默無語,認真開車,嚴局你這話題不好接啊,賀處有沒有護著那小子,咱也不知道啊~~
淩寒北以為賀天淩也在樓上,但上了樓後發現書房裏隻有賀岑一人在,厚重的地毯吸走了腳步聲,賀岑看來很疲倦,以手撐著額頭人也微微斜靠在輪椅上,眼睛閉著似乎睡著了。
才兩天沒見,這人怎麽感覺又瘦了呢?
淩寒北悄悄地蹲下身,帶起了細微的風。
賀岑眼睫微顫了顫,“天淩,你回來了?”
“賀叔叔,是我。”
賀岑一怔,緩緩睜開眼,看見狼崽子正蹲在自己的麵前,琉璃眼瞳中糾纏著許多情緒,心疼、愧疚還有點無助,就跟鬧脾氣的小動物跑出窩後在外麵受了委屈自然而然又跑回窩求安慰一樣。
大概是這兩天腦子用過了,真的疲憊了,賀岑想都沒想伸手就揉了揉淩寒北的腦袋,等毛茸茸的觸感通過掌心傳到大腦,賀岑立即想縮回手,手掌卻已經被淩寒北抓住了,還順勢把自己的臉貼在掌心,蹭了蹭,低聲道:“賀叔叔,我是不是很沒用?什麽也查不到,明明知道有問題,但就是不知道該怎麽做?我本來是不敢來見你的,但又很想你,賀叔叔,你別對我失望。”
灼熱的鼻息噴到了賀岑微涼的指尖,賀岑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了蜷,抓著他的手倏然用力,緊握住,霸道地不讓人把手抽離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蠢貓一直以為今天才恢複更新啊啊啊啊
作死的貓又開了一坑,《跨界有毒》,求預收哦,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