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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 047

  第1章、Chapter 047

  47.小別勝新婚


  聽著賀岑平穩悠長的呼吸, 淩寒北才停下幫這人按摩僵硬腰背的手,探身看了眼,睡著了, 悄悄地低下頭輕輕地在這人的唇邊點了點, 耳語道:“賀叔叔, 晚安。”


  幫人把空調溫度調高了兩度, 再理了理被角, 淩寒北才輕手輕腳地退出臥室,虛虛地掩上門, 站在門口伸了個懶腰, 掩嘴打了個哈欠,然後唇角帶著笑意去了隔壁房間。


  裝睡的賀岑緩緩地睜開眼睛,壁角留了盞小燈, 幽暗柔和的燈光裏賀岑看到床頭擺著一瓶用保溫杯裝好的溫水, 他的輪椅也安安靜靜地靠在床腳,輪椅的刹車也被某人給安置好了, 數日來沒有好好休息及按摩的酸痛僵硬的身體也被某人照顧得舒服了許多。


  一隻手悄悄地撫上了唇角,手指來回摩挲著,賀岑堅冷了數年的心驀地酸酸軟軟的, 這孩子、這孩子徹底顛倒過來了,把他當做孩子照顧了。


  可明明他才是孩子啊……賀岑的手摸了摸自己瘦削的臉頰, 應該很憔悴吧?還有我這難看的身體和醜陋的雙腿,他怎麽就會喜歡上了我呢?


  他是認真的嗎?


  賀岑的手撫上了心口,裏麵酸酸脹脹的還帶著隱約的難以啟齒的甜, 這孩子、這孩子實在是太招人喜歡了……是的,賀岑,你早已經把這孩子放在心裏了,可你能要嗎?你要的起嗎?你能給他什麽?你真的打算讓這孩子陪著你這個殘廢一輩子?你真的忍心讓這孩子的青春年華都耗費在你這個廢人身上?

  你為什麽不再堅決點?為什麽不再狠一點?為什麽不再冷漠點?為什麽不把他直接轟出賀家的門?為什麽?!


  纖瘦的手指緊緊地掐在無知覺的腰上,昏暗的夜裏,房間裏沒有別人,賀岑靜靜地躺在床上,眼角漸漸滲出淚痕,都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這樣宣泄心中的情緒了,也不記得眼淚的滋味了,這次他也不想去嚐,但請允許他為自己糾結痛苦煎熬的心找一個出口。


  虛掩的房門留著大概兩指的寬度,門縫裏並未透出光亮,已近午夜,整座小樓賀往日一樣都陷入沉睡中,唯一不同的是虛掩的房門隔壁,今夜多了一道同樣虛掩的房門,兩個房間裏的人呼吸因此在靜謐的小樓裏交匯糾纏,聽久了,或許真的能同步他們的心跳。


  城市的另一角,夜黑得更深更重,但某些人卻沒有因此睡得更踏實,甚至這樣的夜對某些人而言是漫長難熬的,‘夜梟’就痛恨這樣的夜,不知何時起,他抗拒厭惡黑夜的降臨,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對他的懲罰,他曾經是夜裏最令人膽寒難纏的對手,如今卻成了畏懼黑暗的‘夜梟’。


  破舊斑駁的窗漏進了些稀疏的光亮泛在油膩膩的桌麵上,桌上散落著兩支針管還有數顆顏色不清的藥片,屋裏粗重喘急的呼吸表明躺在床上的人並未睡著,寡薄的光線冷漠地映照在這破敗廉價的小屋裏,陳舊的地板上有灘暗黑色的汙漬。


  縮在床上的人嘴角邊也有這樣的汙漬,破碎的□□聲偶爾會夾雜在淩亂的呼吸聲中,枯瘦的手指痙攣地壓擠著腹部,曾經銳利明亮桀驁的眼神也被身體裏撕扯的劇痛折磨到黯淡無光,空茫茫地,隻剩下絕望和陰毒的恨意。


  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也許明天、也許是後天,他很可能就會倒在任何地方再也爬不起來了,發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他已經盡量控製了,但還是到了發作起來連打兩支鎮痛針都沒有什麽效果的地步了,人如果不是到了真的絕望的時候,誰不想活著?

  他‘夜梟’也不例外,即便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有今天,但他還是努力地想要活著,哪怕多活一天也好,即使每次都會被疼痛折磨到想要自殺,但熬過去後還是想活著的……但如今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他知道身體裏的器官都壞了。


  苟延殘喘下去,也許還能多拖一兩個月,每天都靠著鎮痛劑活著,最後爛成一灘泥,他不甘心,如果不是姓賀的,他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更不會經曆暗無天日非人的折磨!他就要死了,等不到揪出幕後害他的人了,那就找姓賀的做墊背吧。


  夜,總是會過去的,無論是用何種方式渡過,黎明依約而至,新的一天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更換了心情,但不長不短的一夜時光總是會帶來或多或少的改變,即使是細微的,哪怕是餐桌上一片烤得稍微過火了的麵包片也可能代表著的是烤麵包人心情的變化。


  賀天淩昨夜沒有回小樓,也不知是不是和淩寒北暗中串通好的,總之他今天早上也沒有出現在小樓,賀岑的‘人工電梯’很不靠譜地脫崗了。


  在滬市的家裏裝有電梯,上下樓不成問題,可這裏是臨時居所,誰會在二層小樓裏安裝電梯?這幾日賀岑上下樓都是麻煩大侄子背自己下去的,基本上也就上下一趟,下去了就不輕易上樓,上樓了就不再下去了,即使是和自己最親近的侄子,賀岑還是會覺得難堪不適,尤其是兩條腿垂蕩在兩側壓根無法用力隻能靠天淩用手托住臀部把他背下樓時,賀岑隻能閉眼裝死。


  來兩個人幹脆連人帶輪椅地抬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但這樣會令賀岑更加難以接受,如同貨物一樣被搬運著,想想都喪。


  昨晚的再一次告白和深夜裏輾轉反側的失眠,讓賀岑麵對淩寒北時,心情有些微妙,似乎再也沒辦法冷淡疏離起來了,甚至莫名有些心虛。


  見了鬼了!賀岑真覺得自己是見了鬼了,他竟然也會幹出在房間裏磨嘰拖延時間的事,直到淩寒北輕輕敲門並推開房門,賀岑都沒想好該用什麽樣的態度和這狼崽子相處,昨晚他沒答應,但好像也沒有拒絕……


  曖昧這玩意,真是既美好又操#蛋啊~

  不過今天早上覺得美好的是狼崽子,覺得操#蛋的是賀岑,尤其是當他被狼崽子一言不發直接抱下樓的時候,賀岑僵屍化了!

  不是沒被抱過,但最多是從地上搬到床上或輪椅上,時長不超過十秒的那種應急援助,壓根都不會往什麽‘公主抱’上去想的那種,但今天直接從二樓臥室抱到樓下客廳,這、這、這就有點誇張了,賀岑雙腿是沒法僵硬,但雙臂真是僵直的不知往哪裏放了,隻能直挺挺地放在自己的身前。


  “賀叔叔,你用手勾住我的脖子,否則我怕下樓把你摔著。”淩寒北站在樓梯當中,完全不配合的賀岑抱著有點難度。


  “你放我下來,背我下去。”賀岑唇角緊繃,斜睨了一眼淩寒北又快速地轉開了視線。


  “馬上就下去了,放不下來了,快,勾住我脖子就行了,”淩寒北微微低了低頭,“賀叔叔,趕緊的,配合一下。”


  賀岑皺了皺眉,遲疑地伸出右手勾上了淩寒北的肩膀,“趕緊下去。”


  “好!”淩寒北嘴角勾起一抹壞壞的笑,猛地把抱著的人往上送了送,突然騰空的賀岑一驚,身體反應比大腦快,另一隻手本能地也抱住了淩寒北的肩膀,緊接著身體落入結實穩定的懷抱裏,而後使壞的小子‘蹬蹬蹬’地走下樓。


  賀岑的手是鬆開也不是,太刻意。


  不鬆開也不是,感覺就像是主動求抱似的……不覺有些羞惱,貼著淩寒北這一側的臉頰尤其熱,賀岑生怕會熱出不該有的顏色,那真是沒法活了。


  幸虧狼崽子沒有繼續使壞,而是老老實實地將人給抱到了沙發上,然後再上樓將輪椅給搬了下來,幫人坐進輪椅推到餐桌前,任何其他多餘的事都沒幹,賀岑想發火都沒理由發,再說了人都被抱下來了,再發火也是多餘,反而顯得自己心裏在意。


  小和尚心裏已經放下了,老和尚心裏還惦記著……呸,什麽亂七八糟的!賀岑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拿起牛奶默不作聲地喝了幾大口,把心裏的古怪念頭也壓了下去。


  對麵規規矩矩啃著麵包片的淩寒北心裏默默地豎起了一個剪刀手,聽賀哥的,有賀叔叔抱!

  正在另一處喝著咖啡的賀天淩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差點把手裏的咖啡給灑在身上,但已有幾滴抖到了桌上,一旁伸出一隻手拿著餐巾紙將桌上的咖啡給擦拭幹淨。


  手很好看,白皙、幹淨、修長、骨節分明卻不突兀,指甲也修剪得幹淨圓潤,順著手往上看,手的主人和他的手一樣好看,氣質尤為突出,整個人就如一顆精心打磨過的上品珍珠,優雅、溫潤,謙謙公子大概說的就是這樣的人了。


  “怎麽了?是昨夜著涼了嗎?”聲音也很好聽,悅耳清亮再帶三分的沉穩。


  “不是,”賀天淩放下咖啡杯,側頭就給了身邊人的臉頰上印了一個吻,“估計是被人念叨了。”


  “我想應該是小叔叔吧?”顧謙笑著偏了下頭,躲開這纏人的家夥,“你等著回青州被揍吧。”


  “小竹竿兒,你可不能丟下你老公不管啊,我可是按照你的意思辦的。”賀天淩伸手抓住了顧謙的手,然後把玩著顧謙的手指,“今天你真的要回去嗎?身體受得了嗎?”


  因公出差臨時路過京城今天就要返回江州的顧謙的耳朵刷地紅了,瞪了眼賀天淩,“還說?我都說不要了,你……”


  “寶貝,媳婦兒,最近都忙,好不容易才見你一麵,你說我哪忍得住啊?”賀天淩知趣的伸手給人按摩腰,“我要是真忍住了,那就是有問題了,你總不希望你老公現在就腎功能缺失吧?”


  “閉嘴吧,越說越沒邊了,”顧謙臉都紅了,“說真的,這樣做真的好嗎?小叔叔那會不會適得其反?”


  “我們也沒做什麽,”賀天淩將人摟著往自己的身上靠了靠,好讓這人更舒服些,“你別看小叔叔什麽事都能應付,其實我發現他在感情方麵比我還笨,看別人都看得很清楚,一到自己身上就完蛋了,幸虧我遇到的是你,否則我到現在肯定也單著呢。”


  “行了,別溜須了,”顧謙往人身上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小叔叔不是笨,他是不忍心,他怕拖累那孩子罷了,可感情這種事哪算得清是誰拖累誰?”


  “嗯,那個臭小子確實挺出乎我意料的,”賀天淩輕輕嘖了一聲,“我現在還真是希望他這塊狗屁膏藥能黏得再牢固些。”


  “希望吧,青州的事順利嗎?”顧謙反手握住了賀天淩的手,“你知道的,我對仕途並沒有需求,隻是不得已才走了這條路,我不希望你為了我的仕途去做些讓我擔心的事。”


  “我保證,不會!”賀天淩低頭吻了吻愛人的頭頂心,將下巴輕輕地擱在那,“小竹竿兒,我知道你不喜歡勾心鬥角的事,當初你也是為了我才走這條路的,我不會做讓你擔心的事,我隻是想幫著你走的輕鬆些,這次看你又瘦了,老公心疼。”


  “哪就瘦了?”顧謙淺笑著搖了搖頭,“我體重一斤沒少,你怎麽看出我瘦的?”


  “我不用看,我摸就知道了。”


  “……如果最後查出淩寒北的父母確實是因賀家被牽累的,小叔叔和他會怎麽樣?”顧謙直接忽略某人的話,和這人拚皮厚,就是一個‘輸’字!


  “這我們真沒法插手,隻能看他們自己了,再說了就算是被賀家牽累的,但小叔叔也是受害者,他並不知情,如果那個混賬東西把賬算到小叔叔頭上,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希望吧,你什麽時候回青州?”


  “送你去機場後,我從機場直接開車回去,我把你的機票給升艙了,別瞪我,自己掏錢還不行?賀顧兩家還缺一張機票的錢?直接給江州財政省錢了還不好?你這樣在飛機上還能踏實睡一覺,到了那我已安排好人到機場去接你了,直接回家,聽話,明天再去上班,江州離了你這個顧副市長一天半天的不會亂,別讓我擔心,等青州的事忙完了,我就去江州陪你。乖,給老公一個麵子。”


  “……嗯,知道了。”顧謙安靜地窩在賀天淩的懷裏,兩人的手十指緊扣,不舍得分開。


  快一個月沒見麵了,都想得不行了,但都脫不開身,好不容易顧謙出差需要到京城轉機,在京城也就呆一個晚上的時間,賀天淩直接開車從青州趕到京城,顧謙也是刻意地將回程機票定到了最晚的一班。


  人家是小別勝新婚,他倆是經常小別,那情感真是一次比一次爆發的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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